待到朝颜号角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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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甩下书包,“ 嘭 ”地关上房门,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考试的失利如山倒般壓得我喘不过气。
  烦闷无聊中忽而瞥见墙角一抹紫红。我爬起来走过去近看,原来是朵牵牛花攀在墙上,昂头挺胸,仿佛要探知人世风景。
  这朵紫红色“高鸣”的小号角是从哪里来的呢? 随风摇摆的它似乎奏着欢快的乐曲,唤起了我的回忆:两年前,外公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从篱笆上摘下花籽给我。带回南京后,我就忘了这件事。前些日子在衣服口袋里翻出来,随手丢进了墙角的花盆。从没有在意它的发芽吐绿,不料今天居然绽放了花朵。我不由想起外公的叮嘱“只要有土地,牵牛花就会发芽”。凝视着傲然绽放的小花,我仿佛看到了外公平静、坚毅的生活。
  十年前,外公被糖尿病折磨得日渐憔悴,虚弱的身体附加精神的重压, 走起路来已是颤颤巍巍。在多个夜晚的痛苦难眠和苦思冥想后,孱弱的外公开始一点点改变自己的生活。他先是放下了手中的烟,离开与好友相约的麻将桌;接下来慢慢打理院落,绕着篱笆撒下外婆最爱的牵牛花籽,心形的叶子悄无声息地染绿了院落。夏天到了,晨辉初起,一朵朵小喇叭润着晨露绕篱绽放,微风吹来,手舞足蹈。因为牵牛花在清晨绽放,家乡人便给它取了个美丽的名字“朝颜”。
  牵牛花在篱笆上绽放,悠扬的太极音乐在清风中缓缓弥漫。一身白衣的外公在花篱前开始了太极拳练习,衣袂飘飘,仿佛幻化成小说中仙风道骨的武林高手,有着行云流水般的从容。身边的朝颜一团团、一簇簇,红的像火,紫的像霞,摇曳地吟唱着生命之歌。
  外公的生活,如院落里的牵牛花般平淡,不过是每天锻炼身体,侍弄花草,却又如日行三餐般不可或缺。终于,几年下来,他冲动易怒的脾气渐渐消去。最为明显的是,伴随了外公二十多年的颈椎痛竟烟消云散了。外公看似淡然,实则坚毅。正是这种坚毅的精神,才使得他走出逆境,恢复健康,如朝颜的鸣唱般充满活力。
  一个普通的乡村小院,看似与世无争的平和中,蕴藏着坚韧的力量,这亦是一道不同寻常的风景。
  “嘀嘀嘀”,闹铃声把我拉回现实。眼前的这朵牵牛花,它的种子在口袋里困顿了两年,还经历了洗衣机拧绞的酷刑,却依然具有生命力,一旦有了泥土的滋养,就能发芽、尽情地怒放。正是它的坚毅执著,才有今日朝颜号角鸣的振奋。看着它,因考试失利而倾压在我身上的大山似乎化成一阵烟,轻轻弥散了。
  我把这株朝颜搬到书桌上,每当懈怠松散时,抬头看一下它,就会想起外公和他的美丽小院,于是在心里勉励自己,好好加油,永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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