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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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香港的时候,我一般会住在上环。不像尖沙咀或者中环那么熙熙攘攘,也不像深水埗或者新界那么破败。上环的好处就是干净、幽静,同时充满了市井气息。有时结束工作后有一點闲暇,还可以沿着街道慢慢散步,爬爬山。
  从住处向北往山上去,经过一所学校:圣士提反女子中学(St. Stephen’s Girls College),校门口有块牌子“庆祝建校112周年”,看来是1906年建立的。这么一心算,思绪就回到了“现代文学”时代,这才猛然惊觉,萧红的一部分骨灰就埋在这里。绕着学校走了一圈,大门紧闭,也没有其他指示标志,想来即使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并不知道著名作家萧红长眠于此。
  小学四年级第一次听说萧红,语文课学了她的《火烧云》。有时放学回家看见天边的彤云,都会想起她写的“晚饭一过,火烧云就上来了。照得小孩子的脸是红的”。初中去看她的《呼兰河传》,才发现她也是东北人,呼兰河离我的家乡也并不太远。而且,我还找到了《火烧云》的原文,就在《呼兰河传》里。
  原文里还有一句国骂,是喂猪的老爷爷看到小猪在夕阳下变成了金色时说的,但是课文中给删了。于是对萧红很有好感,觉得她很有趣,很“敢写”。后来又断断续续看了她的一些小说,还有给萧军写的信,里面也经常夹一句“他妈的”,令人忍俊不禁。
  萧红1911年出生在黑龙江省呼兰区。她从东北流亡到上海、北平、重庆,最后到香港。1942年,缠绵病榻的萧红所在的玛丽医院被日军接管,她被转至一家法国医院。很快,法国医院又被日军占领,萧红被送到圣士提反女校设立的临时救护站。1月22日6时陷入昏迷,10时逝世。1月24日火化后,部分骨灰安葬于浅水湾丽都酒店前的花坛里,1957年迁至广州银河公墓;另一部分骨灰由端木蕻良埋在圣士提反女校后院的土坡下。

  虽然她的创作时间只有9年,去世时也不过31岁,但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并不低。她和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舒群等人被称为“东北作家群”,开创了抗日文学的先声。自萧红起,第一次有人将自己的生活与东北广袤的黑土、铁蹄下不屈的人民和茂盛的高粱、玉米融在一起,以浓郁的、对乡土的眷恋和敏锐、明丽的风格震动文坛。
  《呼兰河传》是她的代表作。萧红写出了自己记忆中的家乡,一个北方小城镇的单调的美丽、人民的善良和愚昧。富有东北风俗的画面不仅仅表现了地方色彩,更包含了巨大的文化含量和深刻的生命体验。在近100年里,很难找到像萧红那样,文字细腻平实,融合强烈的感情又内含英武之气的作家。即使是后世最严苛的文学评论家,也常常把“天才”的名号送给她。
  萧红短暂的一生过得并不开心。虽然她得到了鲁迅的关怀,小说《生死场》作为奴隶丛书出版,在文学界是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但三次不愉快的婚姻、丧失的两个子女、未完成的事业,都令她满腔愤懑。去世的三天前,她因为装了呼吸管而不能说话,写下“我将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有一次,她给弟弟写信,还说没想到我们都到了靠近大海的地方。我站在圣士提反女子中学的门外,心想,从遥远的、一年有4个月飘雪的东北来到炎热的香港,萧红也许更没有想到,她将永远面对大海,目送着一代代的女孩子读书、成长。那些平淡的幸福是她不曾有的,但一定是她乐于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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