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贾家最终败落了,这应该在人们的意料之中。贾家为什么会败落?其实只要看了《红楼梦》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 林黛玉抛父入京都》就可以预见到贾家迟早会走上这一步,因为这一回中通过林黛玉之眼写了贾家的富贵与奢侈。贾家败落的主要原因就在这“奢侈”二字上。
　　一、日常开支
　　贾府的日常开支之大,是由于编制人员多和日常生活讲究豪华。先来看荣国府编制内的工资或津贴即“月例银”开支。按规定,贾府主仆的月例等级如下:王夫人20两;李纨10两;后来又添了10两;赵姨娘2两;黛玉等人2两;贾母处丫头每人1两,外加4吊钱;宝玉处大丫头每人1吊钱,小丫头每人500文钱。其余类推。那么,荣国府“编制”内领月例银的人前面已经算过:主有58人,仆有300多人,仅月例一项开支应不少于五百两,一年则不下6000两。
　　穿的、戴的、摆设的、日常家用的豪华程度更不必说,单是大观园各处的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古董,其档次和数量就令人惊诧,且听一听当时贾琏关于这个问题对贾政的回答:“妆蟒洒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湘妃竹帘一百架,金丝藤红漆竹帘一百挂,墨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也不过秋天都全了。椅搭、桌围、床裙、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二、专项开支
　　为迎接元妃省亲,贾府特地建造了一个三里半大的大观园━━其中,单是买12个唱戏的女孩子和行头乐器,花了三万两银子;买烛彩灯各色帘栊帐幔,又花了二万两银子。若问整个大观园的建造究竟花了多少钱?连贾府的老爷们也未必说得清楚!贾赦有一次买妾,花了800两银子。鲍二家的自尽,贾琏给200两银子,入在流年帐上。刘姥姥来访,王夫人给200两银子。在贾府的“奢靡”面前,连身为贵妃的元春都大为吃惊和惋惜。
　　三、贪污成风
　　荣府家务由贾琏管理(第二回),他本人有否侵吞公产,《红楼梦》未曾明言,但抄家之时,由他屋内抄出许多物件(第一百五回)。他之营私舞弊,观此略可明了。再观他与鲍二媳妇通奸,给凤姐发现,鲍二媳妇吊死。贾琏“着人去做好做歹,许了二百两发送才罢”,“又命林之孝将那二百两银子入在流水帐上,分别添补,开消过去”(第四十四回)。其作风如此,于是下人便大胆舞弊起来。清客程日兴与贾政的谈话如下:程日兴道:“我在这里好些年,也知道府上的人那一个不是肥己的?一年一年都往他家里拿,那自然府上是一年不够一年了。……几年老世翁不在家,这些人就弄神弄鬼儿的,闹的一个人不敢到园里,这都是家人的弊。此时把下人查一查,好的使着,不好的便撵了,这才是道理。”贾政点头道:“先生,你有所不知!不必说下人,就是自己的侄儿,也靠不住!若要我查起来,那能一一亲见亲知?”当建筑大观园之时,许多杂务均由贾家子弟担任,贾家子弟不是单尽义务而已,盖欲从中牟利。而王熙凤更加厉害:挪用月银,放债取利。人情交易,弄权受贿。足足积累了几万两的私房钱。
　　四、入不敷出
　　贾府作为官僚贵族之家,经济来源大概如下几条路径:1.各个爷们的俸禄;2.皇上的“恩赏”;3.地租收入。可惜的是,前两项入息是很有限的。从书中可以看出,贾珍、贾赦、贾政三人一年的俸实禄也不会超过2000两(包括逢年过节的赏赐)。至于元妃给娘家的赏赐,则完全是象征性的。
　　对于贾府来说,似乎只有地租收入看来比较大宗,但是,也常常完成不了预算。第五十三回,黑山村庄头乌进孝送租子,除了大鹿、獐子一批土特产之外,现银只有二千五百两,贾珍对他说:“我算定你至少也有五千银子来,这够做什么的?如今你们一共只剩了八九个庄子,今年倒有两处报了旱涝,你们又打擂台,真真是又教别过年了!”荣国府也是类似情况,是乌进孝的兄弟做庄头,这一年上交的地租也是二三千两银子。以十个庄子来算,一年最多三万两。以此收支情况来看,贾府怎能不子吃卯粮坐吃山空呢?
　　五、违法乱纪
　　贾家入不敷出的情况不仅他们自己也知道,就连外人也一清二楚。在小说第二回中冷子兴对贾雨村说:“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最终贾家因重利盘剥、引诱世家子弟赌博、强占良民妻女为妾、包揽讼词等罪名被抄家,主要人物死的死、抓得抓,真是一败涂地。
　　唐朝的李商隐在《咏史》中感慨:“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了解了贾家败落的原因,可能对某些人会有点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