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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初,英国《泰晤士报》驻华记者莫理循,从北京乘车前往河南,在那里骑马,带着两辆骡车,开始了他的中国西北之行,行程174天,6051公里。沿线的旅途见闻已被译成多国文字在欧洲多种报刊上发表。途中他拍摄了大量照片,精选的658张图片保存在他的祖国澳大利亚米歇尔图书馆。现在时间过去了100多年,我们可以从100多年前的老照片中,追尋一些新疆的史实。
1910年4月3日,莫理循到达甘肃新疆交界归哈密厅管辖的猩猩峡,今写作星星峡,拍摄了星星峡西关帝庙和两名看庙的老道士。两人看上去衣衫破烂、潦倒木讷,却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秘密。一年之后的1911年初,天津爱国绅士温世霖因救国请愿被流放新疆,途中著有6万字的《昆仑旅行日记》,记载行至星星峡,有一老道守护关帝庙,将33厘米高的结晶石称为天降陨星,藉以敛钱。谓过客如不虔诚祈祷,必遇大风阻路。人多信之,车夫尤其迷信,竭力要温世霖焚香祷告免灾。温世霖斥老道妖言惑众,命仆人付十金,将石抬置车上,带往新疆。老道惶急哀求,谓无石即无香火,生计绝矣。承认石出后山,知者少,而得以骗人。他告诫老道勿再以妄语欺人。
4月16日,在七棵井子的南北岔口看到小南路碑,碑文为:“右至小南路,左至梧桐窝。署理镇西直隶抚民厅尋选立。”查民国年间关于巴里坤(旧称镇西)的《镇西县志》,尋选在光绪年间,1903年至1904年,代理镇西直隶厅同知。路碑应立于尋选任期内,后因字迹不清,被人描摹。这条看似很不起眼的小南路,清代却屡次封闭。“谕内阁(伊犁将军)长龄奏,请饬禁哈密小南路,以重巡防一折。新疆地方经由道路,俱设有墩台营汛,稽查往来行旅,且沿途更换路照,定制綦严,此小南路系后来踹出僻径,其间三百余里并无台汛,屡经封闭,若复任听行走,不特奸商私贩致多偷越,即逃匪潜行亦无从盘诘,著将由哈密至奇台之小南路永远封闭。如再有商民私由此路行走者,查获照律治罪,再有新疆大臣奏请复开,或私令商民行走者,亦治以违旨之重罪,决不姑恕。”但因走北路过巴里坤需翻越天山达坂,雪大路险;走南路过吐鲁番需经十三间房,风大难行,所以在此前后,屡禁不止。如嘉庆初年流放伊犁的翰林院编修洪亮吉获释东归、道光年间的两广总督林则徐赴戍伊犁,走的都是小南路。嘉庆帝永远封闭的禁令最终还是无效。光绪年间,代理镇西直隶厅同知尋选为小南路立碑指示,即是明证。
4月24日到5月4日,莫理循在乌鲁木齐参观访问,拜见当地官员及一些著名的流放者,为他们拍照,并在报道中介绍他们。官员主要是王树枏等人,莫理循记述:“新疆现任巡抚联魁是满人,有威望,已在全省推行了禁烟工作。巡抚的工作得到了另外两位高官的支持,他们是布政使王树枏和按察使荣霈。布政使王树枏是直隶(今河北)人,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正在主编一部关于新疆的大辞典,即《新疆图志》。按察使荣霈也是满人,同样提倡进步,希望年内在新疆的主要线路建立起邮政服务机构。”
流放者中最重要的人物是清朝宗室原辅国公载澜,莫理循说:“由于载澜支持义和团叛乱,根据《辛丑条约》,他被流放新疆,在这儿已有10年。现在已不那么排外了。受到当地官员极大的尊重,过着豪奢的生活,喜爱运动、枪支和马匹,在附近有乡间别墅。他最大的爱好是摄影,将自己拍摄的乌鲁木齐红山嘴、西大桥、天山博格达峰及东岳庙等照片送给我。载澜已55岁,希望在有生之年返回北京。”而莫理循从载澜府附近向西北拍摄的图片,远处正中为红山塔,则证实了关于载澜当年住在新东门内江浙会馆,今高法宾馆附近的说法。
还有一张为当地官员在载澜府上的合影,应为水磨沟。匾额上两个大字是笑涛,但后来却被误传为萧曹。今乌鲁木齐水磨沟公园内就有萧曹亭,碑文如下:
修建于公元1901年(清光绪27年),当时清庭贵族,封端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载漪,及“镇国公”载澜兄弟俩人,因八国联军入京,签定“辛丑条约”被控为罪魁祸首。被慈禧太后流放到乌鲁木齐负罪,游水磨沟风景区后,见此景色十分秀丽,便每年从新疆国库拿出数万两白银修建“澜公园”,并在此修建一座秀丽长亭,命名为“萧曹亭”,假借萧何和曹参效忠汉高祖刘邦的故事,来抒发自己对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不满情绪。
原亭由于历史原因被毁,后于i984年重建。此碑文错误实在太多,载澜为了使其侄取代光绪帝,伙同其兄载漪讨好慈禧,因遭到外国列强反对,遂利用义和团打洋人。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提出惩办罪魁祸首,慈禧才不得不将他兄弟革去爵职,永远流放新疆。但载漪并未到新疆,而是去了内蒙古阿拉善旗,投奔妻兄罗王。流放乌鲁木齐的只有载澜一人。不是载澜从国库拿银两,而是地方官员讨好载澜。萧曹亭未见记载,载澜也没有对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不满。
莫理循还记载:“乌鲁木齐还有一位是北京的报纸主编彭翼仲,所有中国的记者中,他最放言无忌,言辞犀利,以煽动叛乱言论被流放这里,在新疆财政副监理官梁玉书家中担任家庭教师。”
在红山南侧湖南人宗祠后的菜园,莫理循拍摄了张荫桓行刑处。张荫桓曾出任驻美国大使,为总理衙门大臣,被认为是清朝最出色的广东人。他1897年代表中国参加英国女王即位60周年纪念活动,被授予十字勋章。他因支持维新变法,在戊戌政变后被流放新疆,在此居住。1900年7月,正当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时,慈禧太后下令处死他。刑场很快就在他家门前摆好,他在午后被一个铁匠斩首。两年后,在美英驻华公使的交涉下,清廷同意恢复其生前的一切荣誉。
莫理循还拍摄了乌鲁木齐东城墙、南关文昌阁、俄国领事馆对面的俄国商行、万寿宫、四川会馆、新疆巡抚衙门等,其中有乌鲁木齐最繁华的商业街大十字,照片横幅上显示的商号就有津商八大家的德恒泰、聚兴永、升聚永、永裕德等,推销的大都是苏杭绸缎、京广洋货。但在3个月后的8月10日,就发生了商业街上的王高升放火案。
当年左宗棠西征时,天津商人肩挑背褡子,“赶大营”随军进疆,发财成为坐商。乌鲁木齐商户中,津商就占一半。新疆布政使王树枏为直隶新城人、提学使杜彤为天津杨柳青人,都引以为荣。天津人轻视陕甘人,引起陕甘人的恶感,曾多次发生械斗。直隶人田熙年因王树枏的关系,被委任马队第一营试署管带。他克扣军饷,与兵丁结怨,队官聚众上控被革职,陕西籍护兵蒋兴奎因言语顶撞被革退。行刺田未遂,拿送监狱,不久获释。田出营门遇蒋,怀疑又是行刺,命从蒋身上搜出兵器,当即棒杀。陕甘人闻讯激愤,游勇陕西人王高升为哥老会首领,率众结队赴各官署告状,却无人受理。于是砸开牢门,放出犯人,沿街专烧津商铺户。巡抚联魁顿足痛哭,束手无策,而藩臬各大员皆闭门自守,官兵亦作壁上观。一些人趁火打劫。翌晨,军警出动,搜捕放火者十余人,予以枪决。王高升在事变当夜被击毙,田熙年也以肇事被正法,以平民愤。一夜大火,使170家商户被烧,尤以津商损失最重,照片中的商号,都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而新疆当局则密不奏报,严查邮电,以防透露消息。
彭翼仲目睹此种情形,激于义愤,恳请梁玉书,以密码电报密呈度支部尚书载泽,政府始得知其概。电新查问,联魁不得已密派心腹疏通津商,赔偿损失14万两,而以传闻失实四字蒙蔽政府。联魁与王树枏互相弹劾(先后被调离),由此暴露出新疆官场的腐败,并不像莫理循表面看来所称道的那样。
5月底,莫理循在伊犁参观访问。他记述:“绥定新城,即今霍城县新惠远,是伊犁将军的驻地,设计得很好,有宽阔的街道和明显的买卖生意,建了一所新式武备学堂和一支新建陆军的训练场。”
莫理循在伊犁见到了67岁的伊犁将军广福,步履蹒跚,既不会读写,对军事也一窍不通,在任上没有视察过边境,认为就是这样一个受俄国人嘲笑的军人,才使他的国家受到轻视。莫理循没想到,时过一年半后,清朝在伊犁的统治就被来自湖北的新军推翻。他指出伊犁的边防毫无抵御能力,除非中国修建铁路,否则肯定还会被占领。伊犁铁路在百年之后2010年得以开通。
6月初,莫理循由伊犁翻越天山木扎提山口,经阿克苏到喀什噶尔,他感受最深的是,中国任命的坚守这一偏远地区的官员,其人选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最大的文官道台(即袁鸿裙),是传统中国官员中的坏典型,衰老不堪(他民国初年被哥老会戕杀)。
7月初,莫理循参观了乌鲁克恰提山口的中国堡垒。他说:“堡垒内部杂乱不堪,一切都很破败,4个看守边境堡垒并体现中国尊严的中国军人中,两个在地里除草,一个在洗小葱,另一个在弹五弦琴,没有人穿军服,所有的人都是衣衫褴褛。我在一间肮脏的屋子里看到他们的武器,是生了锈的老毛瑟枪。没有哪儿比这里更能体现中国对边疆的忽视了。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必然通过这支部队了解彼此的实力对比:一边是俄国的精兵强将,另一边是中国的羸弱不堪。”
莫理循的这次中国西北之行,旅途见闻被译成多国文字在欧洲多种报刊上发表。途中他拍摄了大量照片,精选的658张图片保存在他的祖国澳大利亚米歇尔图书馆。
1910年4月3日,莫理循到达甘肃新疆交界归哈密厅管辖的猩猩峡,今写作星星峡,拍摄了星星峡西关帝庙和两名看庙的老道士。两人看上去衣衫破烂、潦倒木讷,却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秘密。一年之后的1911年初,天津爱国绅士温世霖因救国请愿被流放新疆,途中著有6万字的《昆仑旅行日记》,记载行至星星峡,有一老道守护关帝庙,将33厘米高的结晶石称为天降陨星,藉以敛钱。谓过客如不虔诚祈祷,必遇大风阻路。人多信之,车夫尤其迷信,竭力要温世霖焚香祷告免灾。温世霖斥老道妖言惑众,命仆人付十金,将石抬置车上,带往新疆。老道惶急哀求,谓无石即无香火,生计绝矣。承认石出后山,知者少,而得以骗人。他告诫老道勿再以妄语欺人。
4月16日,在七棵井子的南北岔口看到小南路碑,碑文为:“右至小南路,左至梧桐窝。署理镇西直隶抚民厅尋选立。”查民国年间关于巴里坤(旧称镇西)的《镇西县志》,尋选在光绪年间,1903年至1904年,代理镇西直隶厅同知。路碑应立于尋选任期内,后因字迹不清,被人描摹。这条看似很不起眼的小南路,清代却屡次封闭。“谕内阁(伊犁将军)长龄奏,请饬禁哈密小南路,以重巡防一折。新疆地方经由道路,俱设有墩台营汛,稽查往来行旅,且沿途更换路照,定制綦严,此小南路系后来踹出僻径,其间三百余里并无台汛,屡经封闭,若复任听行走,不特奸商私贩致多偷越,即逃匪潜行亦无从盘诘,著将由哈密至奇台之小南路永远封闭。如再有商民私由此路行走者,查获照律治罪,再有新疆大臣奏请复开,或私令商民行走者,亦治以违旨之重罪,决不姑恕。”但因走北路过巴里坤需翻越天山达坂,雪大路险;走南路过吐鲁番需经十三间房,风大难行,所以在此前后,屡禁不止。如嘉庆初年流放伊犁的翰林院编修洪亮吉获释东归、道光年间的两广总督林则徐赴戍伊犁,走的都是小南路。嘉庆帝永远封闭的禁令最终还是无效。光绪年间,代理镇西直隶厅同知尋选为小南路立碑指示,即是明证。
4月24日到5月4日,莫理循在乌鲁木齐参观访问,拜见当地官员及一些著名的流放者,为他们拍照,并在报道中介绍他们。官员主要是王树枏等人,莫理循记述:“新疆现任巡抚联魁是满人,有威望,已在全省推行了禁烟工作。巡抚的工作得到了另外两位高官的支持,他们是布政使王树枏和按察使荣霈。布政使王树枏是直隶(今河北)人,是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正在主编一部关于新疆的大辞典,即《新疆图志》。按察使荣霈也是满人,同样提倡进步,希望年内在新疆的主要线路建立起邮政服务机构。”
流放者中最重要的人物是清朝宗室原辅国公载澜,莫理循说:“由于载澜支持义和团叛乱,根据《辛丑条约》,他被流放新疆,在这儿已有10年。现在已不那么排外了。受到当地官员极大的尊重,过着豪奢的生活,喜爱运动、枪支和马匹,在附近有乡间别墅。他最大的爱好是摄影,将自己拍摄的乌鲁木齐红山嘴、西大桥、天山博格达峰及东岳庙等照片送给我。载澜已55岁,希望在有生之年返回北京。”而莫理循从载澜府附近向西北拍摄的图片,远处正中为红山塔,则证实了关于载澜当年住在新东门内江浙会馆,今高法宾馆附近的说法。
还有一张为当地官员在载澜府上的合影,应为水磨沟。匾额上两个大字是笑涛,但后来却被误传为萧曹。今乌鲁木齐水磨沟公园内就有萧曹亭,碑文如下:
修建于公元1901年(清光绪27年),当时清庭贵族,封端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载漪,及“镇国公”载澜兄弟俩人,因八国联军入京,签定“辛丑条约”被控为罪魁祸首。被慈禧太后流放到乌鲁木齐负罪,游水磨沟风景区后,见此景色十分秀丽,便每年从新疆国库拿出数万两白银修建“澜公园”,并在此修建一座秀丽长亭,命名为“萧曹亭”,假借萧何和曹参效忠汉高祖刘邦的故事,来抒发自己对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不满情绪。
原亭由于历史原因被毁,后于i984年重建。此碑文错误实在太多,载澜为了使其侄取代光绪帝,伙同其兄载漪讨好慈禧,因遭到外国列强反对,遂利用义和团打洋人。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提出惩办罪魁祸首,慈禧才不得不将他兄弟革去爵职,永远流放新疆。但载漪并未到新疆,而是去了内蒙古阿拉善旗,投奔妻兄罗王。流放乌鲁木齐的只有载澜一人。不是载澜从国库拿银两,而是地方官员讨好载澜。萧曹亭未见记载,载澜也没有对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不满。
莫理循还记载:“乌鲁木齐还有一位是北京的报纸主编彭翼仲,所有中国的记者中,他最放言无忌,言辞犀利,以煽动叛乱言论被流放这里,在新疆财政副监理官梁玉书家中担任家庭教师。”
在红山南侧湖南人宗祠后的菜园,莫理循拍摄了张荫桓行刑处。张荫桓曾出任驻美国大使,为总理衙门大臣,被认为是清朝最出色的广东人。他1897年代表中国参加英国女王即位60周年纪念活动,被授予十字勋章。他因支持维新变法,在戊戌政变后被流放新疆,在此居住。1900年7月,正当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时,慈禧太后下令处死他。刑场很快就在他家门前摆好,他在午后被一个铁匠斩首。两年后,在美英驻华公使的交涉下,清廷同意恢复其生前的一切荣誉。
莫理循还拍摄了乌鲁木齐东城墙、南关文昌阁、俄国领事馆对面的俄国商行、万寿宫、四川会馆、新疆巡抚衙门等,其中有乌鲁木齐最繁华的商业街大十字,照片横幅上显示的商号就有津商八大家的德恒泰、聚兴永、升聚永、永裕德等,推销的大都是苏杭绸缎、京广洋货。但在3个月后的8月10日,就发生了商业街上的王高升放火案。
当年左宗棠西征时,天津商人肩挑背褡子,“赶大营”随军进疆,发财成为坐商。乌鲁木齐商户中,津商就占一半。新疆布政使王树枏为直隶新城人、提学使杜彤为天津杨柳青人,都引以为荣。天津人轻视陕甘人,引起陕甘人的恶感,曾多次发生械斗。直隶人田熙年因王树枏的关系,被委任马队第一营试署管带。他克扣军饷,与兵丁结怨,队官聚众上控被革职,陕西籍护兵蒋兴奎因言语顶撞被革退。行刺田未遂,拿送监狱,不久获释。田出营门遇蒋,怀疑又是行刺,命从蒋身上搜出兵器,当即棒杀。陕甘人闻讯激愤,游勇陕西人王高升为哥老会首领,率众结队赴各官署告状,却无人受理。于是砸开牢门,放出犯人,沿街专烧津商铺户。巡抚联魁顿足痛哭,束手无策,而藩臬各大员皆闭门自守,官兵亦作壁上观。一些人趁火打劫。翌晨,军警出动,搜捕放火者十余人,予以枪决。王高升在事变当夜被击毙,田熙年也以肇事被正法,以平民愤。一夜大火,使170家商户被烧,尤以津商损失最重,照片中的商号,都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而新疆当局则密不奏报,严查邮电,以防透露消息。
彭翼仲目睹此种情形,激于义愤,恳请梁玉书,以密码电报密呈度支部尚书载泽,政府始得知其概。电新查问,联魁不得已密派心腹疏通津商,赔偿损失14万两,而以传闻失实四字蒙蔽政府。联魁与王树枏互相弹劾(先后被调离),由此暴露出新疆官场的腐败,并不像莫理循表面看来所称道的那样。
5月底,莫理循在伊犁参观访问。他记述:“绥定新城,即今霍城县新惠远,是伊犁将军的驻地,设计得很好,有宽阔的街道和明显的买卖生意,建了一所新式武备学堂和一支新建陆军的训练场。”
莫理循在伊犁见到了67岁的伊犁将军广福,步履蹒跚,既不会读写,对军事也一窍不通,在任上没有视察过边境,认为就是这样一个受俄国人嘲笑的军人,才使他的国家受到轻视。莫理循没想到,时过一年半后,清朝在伊犁的统治就被来自湖北的新军推翻。他指出伊犁的边防毫无抵御能力,除非中国修建铁路,否则肯定还会被占领。伊犁铁路在百年之后2010年得以开通。
6月初,莫理循由伊犁翻越天山木扎提山口,经阿克苏到喀什噶尔,他感受最深的是,中国任命的坚守这一偏远地区的官员,其人选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最大的文官道台(即袁鸿裙),是传统中国官员中的坏典型,衰老不堪(他民国初年被哥老会戕杀)。
7月初,莫理循参观了乌鲁克恰提山口的中国堡垒。他说:“堡垒内部杂乱不堪,一切都很破败,4个看守边境堡垒并体现中国尊严的中国军人中,两个在地里除草,一个在洗小葱,另一个在弹五弦琴,没有人穿军服,所有的人都是衣衫褴褛。我在一间肮脏的屋子里看到他们的武器,是生了锈的老毛瑟枪。没有哪儿比这里更能体现中国对边疆的忽视了。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必然通过这支部队了解彼此的实力对比:一边是俄国的精兵强将,另一边是中国的羸弱不堪。”
莫理循的这次中国西北之行,旅途见闻被译成多国文字在欧洲多种报刊上发表。途中他拍摄了大量照片,精选的658张图片保存在他的祖国澳大利亚米歇尔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