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不只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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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耿邓普,河南登封市人,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登封市作家协会理事,发表作品300余篇,出版长篇小说《县长毛汝采》《乡镇干部》,现为《作家与社会报》特约创作员。
  刚过了年,娜的丈夫常亮突然离家出走,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下子把娜推向生活艰苦的边缘。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子会过到这步田地,常亮刚过了年就不知去向,都说他和他的情人也是老同学一起私奔了。可是种种迹象显示,不像是那么回事。但是,谁也说不清楚。可苦了娜,一个瘦小的肩膀挑起了家里的千斤重担。
  “我是天上的星星,你是人间的灯火;我照亮夜空,你照亮小屋……”
  這是十几年前,她和常亮热恋时的悄悄话。二十年后的今天,在她丈夫的心理,不知还有多少分量,或许早已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西北风呼呼刮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娜推着卖水果的三轮车,在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她没有因为这极坏的天气加快前进的脚步;更没想找个能躲避风雪的地方暂时躲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多来几个人买她的水果。中午时,小儿子会峰的老师通知要交作业钱了;家里的盐也用完了;大儿子会涛明天就回来,他的生活费一周就得百十来块,他现在是高中生了,花钱更多了……自从丈夫突然离家出走后,她就下定决心,不管再难、再苦,也要撑起这个家。
  这时,有个男子路过她的三轮车前,顺口问了一句,但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买的迹象,一边问,一边向前走着。
  “这水晶红富士,一块八一斤;那种‘烟台红’红富士两块三给你;那个是‘红粉佳人’贵点,两块五……”娜如数家珍地说着。
  男子放慢脚步,“就这‘红粉佳人’一块钱一斤卖不?”“不卖!我进也进不来。就你开的价,有多少我要多少!”娜愤愤地说,她知道那种苹果的行情,男子这样砍价,真是在挖她的心。“你咋这样,漫天要价吗?我还没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男子生气地说着,转身离去。娜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和气生财吗。但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能是她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这水晶红富士一块钱一斤卖不卖?”又一个人停下来问她,看样子他是想买的。
  “这一种给你……”娜压了心中的火气,一咬牙,“你要多少?”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过火。可能是天气不好的原因,为生意也不能那样的态度。卖吧!不挣钱算了,先换点钱给会峰的作业钱付上,娜在心里想着。
  “叮咚!”她的手机微信响了,掏出手机一看,是“顶天立地”发的,这个人是娜的网友。娜没有查看,把手机装进了衣袋,现在啥也没有做成这笔生意关键。她把三轮车放好,果断地说:“你自己挑吧。”那人停住了脚步,来到三轮车前,拿起一个看了看说:“九毛钱一斤,卖不卖?”娜的心里难受得很,但看那人的样子,如果说不卖,他会立马走人。她在心里想:一块钱一斤我都赔几毛钱,你还让我再陪一毛呀,一斤苹果会挣你多少钱?你这样往死里杀价,真是没法活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是以前,娜会推车就走,不做生意也不卖给你,可今天不行呀,有一块钱她都能办点事,‘穷汉脖子没犟筋’。她顺手拿来一个袋子,就帮他一起往袋子里装。交易很快成功,娜收了四元五角钱,尽管价格是赔了,但是这四元五角钱能帮家里的大忙,可以买两元钱食盐,再给会峰解决两元钱的作业钱。想到这,她的心里宽慰了不少。
  雪还在无休止地下着,娜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卖下去。
  老天这样对她实在是不公,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何必要这样对待自己?可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撑起这个家。娜暗自发誓:常亮不要这个家,自己要。野女人把他拐跑了也好,他自己消失也罢,我决不能让这个家散了,我要供孩子们上学,把他们都养大成人,我要照样活,照样过,一定把日子过好,过红火,活出个人样!
  夜里八点钟,娜还是不想回家,她希望还能再卖一些。可是雪还在下着,大街上行人稀少,也没有人看她的摊位一眼,无奈之中,她才推着三轮车,一步一步地向家里走去。
  高中毕业以后,娜和常亮都名落孙山,很快就组成了一个家庭。几年后,她们怀揣梦想、怀揣希望、怀揣着对幸福生活的期盼,一起从乡下来到这个城市打拼,两人都怀着一腔热血,想要拼出一片新天地来。进城时,他们已经是四口之家了,但是很快,残酷的现实生活把他们夫妻二人当年那火热的激情消磨殆尽,磨练成了普普通通的人。常亮在外边打工,她就买了一辆三轮车在大街上卖水果,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但是过得去。大儿子上高中,二儿子上小学,紧接着,小女儿也降临了,生活就更艰辛了。她们忙碌一天挣的钱仅仅能支付一家人的开销。今年过年,常亮突然离家出走,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家里的这副重担,全压在了她一个卖水果的妇女肩上,她真的是恨得要死。她哭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毅然决然地去卖她的水果。
  娜回到家后,同住一个院子的王妈把熟睡的女儿抱过来,“妞妞已经吃过饭了,不用管她,让她睡吧。”
  王妈人很好,见她家里过成这样,很是同情她,经常帮她。家里的炉火因为一天无人打理,已经熄灭了。她中午吃了两个凉蒸馍后,到现在也没有吃东西。说句实话,她也真是没有一点胃口,可是这数九寒天,不喝点热汤,人的身体是要冻坏的。但此时娜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一点也没有这种意识。这个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间,就是她的避风港湾。古老的土瓦屋里,冷气袭人,很是凄凉。她想着总得把屋子里收拾一下。
  “当!当!当!”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她知道是京来了,也就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个叫顶天立地的网友,他们见过几次面,成了朋友。他也住在这个城市,他的妻子几年前生病去世了,给他留下一个儿子,他和儿子两人过。常亮消失后,他来的次数就更多了,对她更是关心有加。娜心如明镜,知道他的本意,对他不温不火。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是娜现在还没有考虑这事的心情。
  “进来吧,门开着呢。”娜在忙着自己的活,嘴里应了一声。   京推门走了进来,娜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那黑黑的头发上,落了一层白雪。娜看到他很是抱歉地说:“看看我这屋,没法下脚了。”京不以为然地说:“那有啥,都一样,能有个窝就不错啦,你还没吃饭吧,我刚好也没吃呢,到外边吃点算啦。我请客!”
  娜很是清楚,他的饭不是白吃的。她连忙说:“谢谢,不用。我要抓紧时间把屋子整理好。”“那好,我去买饭给你带回来吃。”他知道娜是不会和他一同去吃饭的。他想只有这样最好。娜有气无力地说:“你去吃吧,我不饿,不用管我,我也不想吃。”
  她在娘家时,也是个娇闺女,一家人把她看做是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揣在怀里怕捂了。”可是到了婆家就完全变了样,啥都要做不说,哪一点做不好还要看别人脸色,有时不想做也得做,而且还得做好。这一切倒也算了,没想到现在自己的丈夫也来欺负她。当时她一咬牙,真想让这个家散了算了。可是,她经过仔细考虑,还是觉得不能那样,一定要撑起这个家,把这个家过好才算本事。
  京劝她,“饭还是要吃的。”可娜拒绝,“你回去吧,我真的啥也不想吃。”说着话,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三轮车上的水果,今天出去实在是没有卖多少货,她一件一件地搬进屋里,房间地方小,一个桌子,一张床,已经占去了大半,再加上又搬下来许多水果,必须归整,如果不好好收拾一下,就沒有下脚的地了。
  京不管娜咋回答,自做主张到外边去买饭了。娜依然在收拾着屋子,嘴里却喊着,“太晚了,你就回家休息吧,这么冷的天,还下着大雪。”
  说到这里,谁也没在多说,他们都各自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没过多长时间,京就回来了,他提着一个食品袋,兴奋地说:“我给你买了个烧饼加卤肉,还有一杯热豆浆,你趁热吃吧!”说着把烧饼放在了桌子上。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吃。”娜回答。一个烧饼加卤肉,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豆浆,这样的生活标准对她来说真的是不低了,可是她很清楚,接受京的“馈赠”意味着什么。
  京很是感叹,“看你这日子过的,他既然不要你了,咱俩一起过吧,我会好好地对你,绝对不会抛下你们母子不管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一辈子只对你好。”说着话他张开双臂想拥抱娜。
  娜很是从容地推开他的胳膊,认真地说:“我是很困难,一个卖水果的妇女,没有钱,又没有正经工作,确实需要人帮助,你能有这份心,我万分感激。但我今天和你说明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是他常亮的妻子,这是个不争的事实,现在他人去向不明,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等他回来亲口和我说,我不要你了,你走吧,再办了离婚手续以后,我才有可能考虑下一步。但是不是你,那还要另当别论。”娜说着看了京一眼。
  “‘穷汉脖子里没犟筋’,你看你现在多难?会涛明年就要上大学了,会峰也该上中学了,妞妞也才一岁多,这一家子你咋养?靠你卖水果挣钱,吃饭穿衣都不够。你放心,只要咱俩成了一家,开个小吃店,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啥都有了,你也不用吃苦受累,为一家人的生活而发愁了。”京说着,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娜。
  “我刚才说得很清楚,在没有和常亮分清关系之前,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现在是他的妻子,我的心里是这样想,也一定这样做。”娜没有一点表情地对他说着。
  “现在社会,有多少不是两口子的住在一起?只要活得幸福快乐就行,就连他都可能和自己的情人在一个被窝里快活呢,你还在这傻乎乎地为他守节呢。”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不和他们比。”娜不紧不慢地说着,“不管别人怎样活,我一定要按照我的做人标准活。咱不说活出个伟大来,但是总得要脸面,不能让人在后边戳脊梁骨吧。不管他常亮在外面咋混,只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都为零。天不早啦,你回去吧,我会记着你的好。”娜下了逐客令。
  京脸色微变,从衣袋里掏出一沓红色钞票,‘唰’得一声砸在桌子上,他这一动作很是美丽,可是他的脸上却再没有流露出一点感情,抬头碰上娜的眼神时,四目相对,真的看不出对方是什么心情。持续了几十秒钟后,京又砸了几张红票子,“一晚上,只一晚上,我们不做夫妻,你为我红袖添香,我们做个红颜知己也行!”
  “你……我……和你做情人?”好一会儿,娜缓过神来,明白了京的意思,“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出这么高的价格,可你错了,我是人,我有丈夫,我丈夫还没有死。而且我也不是牛、羊、骡、马……如果再这样下去,咱们朋友也没得做。”娜说着,看也不看他,仍然忙自己的活,脸颊一阵发热。京脸色黯淡下去,像搂树叶一样把钱搂了起来,全卷在一起,嘴里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匆忙离去。
  “叮咚!”她的短信来了:娜,对不起!是我一时昏了头,我错了,明天我请客赔罪。“叮咚!”短信又响了,娜以为还是京发的,看也不看,继续忙她的。她在心里说,管你咋说,我哪有心思去和你闲扯。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是会涛的老师打来的,说会涛昨天请假回家,一直到现在也没来,问问是什么情况,如果没什么大事,要抓紧时间到校,学习不能耽误。娜听了大吃一惊,“他没有回来呀,星期日走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回过家。”
  老师沉默一会儿,在电话里说:“那你来校一趟吧,我也正好想和你见见面,说说他最近的情况。”娜连连答应,丈夫离家出走后,这个家的天塌了,她的天塴了,如果儿子再出事,那她真的是没法活了。
  娜急急忙忙出了门,尽管风雪交加,她哪管那么多,满脑子都是老师的那句话,会涛昨天回家一直到现在也没来……
  雪还在不停地下着,她一步一滑地向前走着。想当年常亮是多么阳光,他说:看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了什么,是看他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个家庭做了什么。说得多好,值得点赞。虽然那时还没有这样的条件,娜也是很动情地给他拍手鼓掌。十几年过去了,她还仍然牢记在心中。她在心里想:你常亮现在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别的不说,咱也没那么大胸怀,总得把咱这小家过好吧!可你……她现在真的不知道丈夫是怎么一回事。   儿子的学校在市一高,离他住的地方大约有一公里。如果平时二十分钟就到了,可今天实在是难走,公交车己经停发,出租车平时也要五元钱,在这恶劣的环境里,上车十元,十元钱对她来说远不如花在家庭上来得值。她毫无疑问,选择徒步前往。
  一场大风雪不知把人们都赶到哪里去了,大街上已无行人,白天川流不息的景象无影无踪,偶尔路过一辆车还是带着防滑链的。自从接到老师的电话后,她的心里就像开了锅的热水,翻腾不停。她在想,会涛去了哪儿?这是她一直困扰的问题。几天前,会涛特意提出过要出去打工挣钱,他要养这个家,她没同意,而且好言相劝,给他讲了好多大道理,会涛已经答应她会好好读书的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路上,她在想着这些烦心的事,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出思路来。雪還在下着,她浑身上下全是雪,但是她还是坚定地向前走着,恨不得一下子就见到儿子的老师。他记得老师四十来岁,很有教学经验,他培养的学生不计其数,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会涛是他最看好的学生之一,并且寄于厚望。
  娜冒雪来到学校,老师己经在等她了,看见她满身是雪,老师的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赶紧取出一条毛巾说:“快点处理一下你身上的雪。”娜没顾上接,火急火燎地说:“会涛啥时候走的,走多长时间了?”
  “您别慌,先清理一下身上的雪,喝口热水。”老师递上毛巾。娜接过毛巾,又走出门外,拍打拍打身上的雪,整理衣服和头发,才又重新走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她接过来老师递来的热茶,一股暖流立刻像通电似的传遍全身。
  老师又给她找来一个凳子放在炉火边上,“您先坐下烤烤火,听我慢慢说。”娜的心很急,但还是听话坐了下来,她知道儿子很优秀,在班里是尖子生,也算是老师的得意门生,现在却不知去向,真让人揪心。
  老师对娜说:“会涛这一段时间思想不稳定,心里一定有事,学习成绩一直下滑,问她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死活也不说。”老师说着话,又看了一眼娜。娜点点头,“老师,不怕你笑话,家里确实出了一点小事,他爸爸过年出去,到现在没有一点消息。”说着话她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又急忙用手擦去泪水,很是坚定地说:“老师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会涛因为家事误了上学的。”
  老师点点头对她说:“从昨天早上走后,到现在都没有到校。他说回家拿件衣服,上午就能赶来,可是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人影,我很是着急,才给你打了电话。你要抓紧时间把会涛找回来,现在正是复习阶段,耽误不得呀!会涛是个好学生,各方面都好,不敢说考个名牌大学,考一本是十拿九稳的,真的不敢误了孩子,这是孩子一辈子前途命运的事。”
  娜急忙毕恭毕敬地给老师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谢谢老师!谢谢老师!”她的这一举动,搞的老师一时也不好意思,不知如何是好。娜接着跟老师说:“他很有可能跑到他叔叔那里打工去了,老师放心,明天我一定把会涛交给你。”
  雪还在无休止地下着,大地到处是白茫茫的,大有“雪连天,天连雪,大地苍茫”的感觉。娜做梦也不会想到儿子会这样,这孩子咋不让人省心呢!
  天刚亮,娜就让京开着他那装好防滑链的五菱之光,急匆匆地上了路。车行驶在通往东山镇北山区的乡间公路上,娜坐在车上,心里像猫抓似的不能平静,她实在是担心会涛不在那里。昨天夜里,她一连打了六七个电话,才得到了这个消息,如果不在那里怎么办?如果他不和我一同回来又该怎么办?这一切都在困扰着她。这时,车越开越慢,慢慢停了下来,原来是轮胎里积雪过多,影响了速度。京是司机没法下车,于是娜打开车门,跳下车去,快步绕到后边,用力推着车,五菱之光才缓缓地向前爬动。车的后轮甩出来的泥雪溅了她一身,突然车猛然提速向前跑去,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觉得膝盖钻心的疼,意识到是摔伤了。可现在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有强忍疼痛快速追赶上车,还不能让他看到,要不又有许多麻烦。车在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京下了车,向这边张望着,看到她的情况,打开车门取了一条毛巾,娜接过毛巾,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雪,可是衣服已脏的不成样子。
  “刚才摔着腿啦?”京关心地问。
  “没事!快走吧。”京看到她双手冻得通红,心里那个心疼啊,却爱莫能助,他知道现在快些找到会涛才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他们在一户人家找到了会涛,娜有点认不出他了,穿的衣服又脏又不合体,脸和手上都沾了很多白灰和涮墙胶,真成个地地道道的打工仔。娜一见儿子这样,好似谁用刀刺进了她的心脏似的,疼痛难忍。她在想,这都是他那该死的爸爸造成的,不是他离家出走,这个家也不会过到这步田地。孩子要是因为他没法上学,打一辈子工,我和他没完。她心里清楚,儿子能走到这一步,不会随随便便就跟她回去的。现在如何要把儿子顺顺当当地带走,送进学校让他安心读书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妈,你咋来啦!”会涛有点惊诧地说。
  “我来接你回去上学的,你京叔呢?”
  “他买东西去了。”
  “你快点收拾一下和我们回去,老师还等着你上课呢。”娜直截了当地说。
  “妈,我不上学了,我爸不管咱啦,我是家里的男子汉,我要撑起这个家,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我要打工挣钱养家。”会涛很是慷慨地说。
  娜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我还没死呢,这个家的天还用不着你来顶。”
  儿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哭泣着说:“妈,你太辛苦了,你一个人挣钱是养不住咱四口人的,我怕把你累坏。再说家里也实在没钱,我明年就要考大学啦,没钱就是考上个名牌大学也没法上。我想好啦,我打工挣钱,让弟弟上学,也是一样。”会涛泪流满面地说着。
  “胡说八道,你今天必须和我回去,好好读你的书,只要能考个好大学,其它都不用你操心。”说着话她拉起儿子。
  会涛很是认真地对妈妈说:“妈,你听我说,我考上好大学了没钱上,我会更伤心,还不如早点不上,也不去考试,还能挣钱养家。”说着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娜。娜明白了儿子的心思,她知道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不行的,心病还须心药医。   “你胡说个啥,放心吧,家里的一切有我呢。孩子你想多啦,现在社会,钱不是问题,没钱咱可以借,也可以申请贷款,还有助学金,怕啥?问题是怕你考不上好大学。”娜认真地说。
  “妈。我是心疼你呀,这个家的担子都压在你的肩上,你会累跨的”。
  “放心,这算不了什么,我还年轻,扛得住,只要你好好上学,考个好的大学,才是最孝顺的孩子,才是好孩子。”顿了顿,又继续说:“你爸捎信啦,他在挣钱,也挣了不少钱,你只管放心上学吧,过年他就带回来啦。”她认真地对儿子说。
  “妈,你就别骗我了!我问你,听说你准备把妹妹送走,是不是真的?求你不要这样,我挣钱养妹妹,养家。妈,爸爸走了,这个家已经不全了,我不允许妹妹再离开我们。”
  娜如梦初醒,她对儿子说:“如果我答应你不把你妹妹送人,你会听我的话,和我回去好好上学吗?”会涛认真地说:“你如果真的不把妹妹送出去,我会好好上学,努力考个好的大学。如果你把妹妹送了人,我就把她抱回来,自己挣钱养妹妹,永远不提上学的事,我决不让这个家再不团圆啦。”
  “说话算数!”娜激动地说。
  会涛点了点头。娜听儿子这么一说,她完全明白了,原来症结在这,孩子的心在妹妹身上,儿子怎么知道这件事?其实,她没打算把女儿送给别人,当时别人是这样给她说了一句,她很是肯定的回答,这不可能,就是冻死、饿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也是的,这话可不知咋传到儿子耳朵里的。
  “儿子,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的。”娜很认真地说。
  “我今天啥也不说,和你一同回去,安心上学,如果你做不到对我的承诺或是你偷偷地把妹妹送了出去,今天说的一切为零,我永不听你的话。”“行!儿子,我答应你,一定履行诺言。”娜坚定地说。
  自从常亮离家出走后,这个家里的重担全落在她的肩上。她心里很是清楚,自己不坚强,没人替自己勇敢。自己必须坚强起来,有他日子过好,没他,日子照样过好。有人说,女人要想拴住丈夫的心,只有从感情上入手,不要高高地凌驾在他人之上,要像对待客人那样的态度,多沟通、多交流、多谅解,才能保持夫妻感情永好。可娜不这样认为,一个人要自己活出精彩来,不要老是趴别人的背上生活。娜总算把儿子送进学校,这下她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终于能喘口气啦!
  “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出事了!婆婆左腿摔骨折了住进了医院。
  娜踏着一踩能沙沙作响的冰茬子,匆忙地行走在大街上,她刚刚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婆婆在家里上楼梯时滑倒了,左腿骨折,送進了医院,让她赶紧过去。
  刚拐过十字路口,她猛然看到一个人很像是常亮,只见他和叫花子没多大区别,还拄着一根弯狗腿般的棍子,她又惊又喜就情不自禁地大叫:常亮!常亮!这声音好像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真如发自五脏六腑似的,让人辨别不出她这声音表达的是什么情感。
  “娜……”常亮也看见了她,急忙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跑着。
  “注意,看车……”娜大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迎面开过来一辆银白色轿车,车速不是太快,属于正常行驶,但是由于常亮突然改变方向,小骄车躲闪不及,一下子把他撞倒在雪地上,一连翻了好几个滚,身上粘满了雪,真如放在地上的半截木桩。
  娜看到这一切,大脑“嗡”的一下,差点短路,她从心底里发出呼叫:常——亮——常——亮——紧接着,她好是一头发疯般的狮子,直冲了过去,还不停地用嘶哑的声音呼叫着:常亮——常亮——
  娜不知道常亮离家不回的原因,这成为了一个谜,但她知道:婚姻不只是爱情,还有责任与担当,从今往后,她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责任编辑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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