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官员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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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依山尽”,为什么是“白日”,不是“红日”?
  和陆群的交谈是从这里开始的。
  如果觉得一个问题值得去解决,他一定会求得答案,甚至成为专家。就像他现在对金银花一样,小小的一朵花,他真能“说出花来”了。
  生于农村,长于中医世家,让他至少具有两个特质:一是他了解农村,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农村代表着中国的底层;二是他相信经验,当一件事情与普遍的经验相违背的时候,里面总有些门道。
  对违背经验的事情的探究欲,与骨子里的底层关怀相结合,会让一个人有很多话想说,其中有些话,一般人不说,尤其是身处官场的人。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陆群。

“鬼”


  金银花的事情闹大了。
  然而经验告诉人们,有些事情,闹再大也注定是虎头蛇尾,没有结果。陆群说,这件事一定要有结果,他有信心。伸出两根手指:“最多两个月吧。”
  除了金银花,公众所知的陆群干过的最大的一件事,是2011年为讨薪挨打的农民工出头,与长沙县委书记杨懿文对赌“官帽”。
  陆群是那种愿意为了“道理”随时摘下官帽的人,但这样的人不多,所以这场“对赌”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有网友提问,长沙县委书记是多大的官?答案是副厅级。
  “噢,难怪人家不赌,陆群是个副处级,这个赌注不对等嘛!”
  态度是急切的,但他希望看到的结果没有出现,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因为这是通过网络推进的,而他的身份又很特殊—湖南省纪委预防腐败室副主任,所以人们都记住了这件大事。
  “其实这并不是我干过的最大的事情。”陆群抽出一根烟说。
  烟点着了,迷雾缭绕。
  2003年11月12日,王洪坤经过雪峰山的那个黄昏,山上就是迷雾缭绕。
  那时他心中的恐惧无以名状。他庆幸自己身上没带多少钱,否则很可能就被车上的人拉到山上去“干掉”。
  那天下午在长沙解放路的浏城桥下,走在路上的王洪坤突然被人塞进一辆汽车。车向西边开,经过雪峰山。
  家里人打王洪坤的电话,一会儿关机,一会儿通了没人说话。
  这种状况持续了16天,其妻在当地报纸发了寻人启事,还在电视台做亲情节目寻人,依然音信全无。
  王洪坤的朋友们最后找到了当时在省纪委办公厅综合处工作的陆群。通过手机定位,陆群发现,王洪坤当天下午从长沙一路往西,经过湘潭、邵阳,到达怀化,手机停留在怀化市洪江区检察院50米范围内。
  “人被检察机关带走了。”陆群判断。
  家属去要人的时候,检察院爽快承认,临时办了一个刑拘手续,紧接着以12万元取保放人。
  王洪坤没有再理论下去,并劝陆群就此打住,但被陆群拒绝。对他而言,事情才刚刚开始。
  经过长时间的细致调查,他揭开的是一个惊人的黑幕。
  王洪坤被抓是因为从事销售医疗器械,曾向洪江区两家医院各卖出过一台二手CT机。当时的洪江区检察院为了创收,将洪江区本地企业的业务员、与洪江区企业发生过业务关系的外地业务员,抓了不少,理由是“如果没有行贿你怎么能做业务”。
  许多人重复着同样噩梦般的经历。广东揭阳的周老板,一个布袋套到头上,失联,最后交了80万元才放人;本地销售员陈冬冬,在清晨的睡梦中被带走,失联,放出来之后精神失常。
  如此案例,难以细数。
  洪江区检察院一名知情的检察官,向陆群提供了许多情况。“那些事,听得我脊背骨发凉。”
  “这些人的胆子大到什么程度?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手续,不通知家属,直接套布袋抓走,关起来逼供。在此之前,根本不敢想象在当代中国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检察机关。”陆群回忆的时候,显然又在动气。
  王洪坤失联的16天里受尽了折磨。而在此事之前,他就已经被刑讯逼供过一次,生生拔掉了右脚大趾甲。他说,那些事情,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到现在都还害怕。
  在“抓人逼供搞创收”案件上负有重要领导责任的,是当时洪江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兼反贪局长杨志辉,时任区委书记的外甥,原本是一名司机,后来考公务员,轻松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检察院。
  陆群写的内参,“上达天听”。在最高人民检察院督办下,调查认定该区检察院“受利益驱动的影响太深,为钱办案,办案为钱”,“违法办案的问题严重”,责任人被一锅拿下,案例还被全国通报。
  破案前,枉法乱象,已经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到鬼。”他要总结一件事情的时候,不搞一二三点,总是这样,一句俗语,戛然而止。
一名叫陈昌友的不幸者,因为冤案走投无路,陆群将他带到自己家里,“先住几天再说”。没想到,一住就是3年。

  那就顺从他的逻辑吧,其实,在中国的迷信传统里,人是善恶难分的,鬼才是正派的:阎王铁面无私,钟馗擒凶缉恶,黑白无常从不论贫富贵贱。
  这一次,陆群就是那个“鬼”。

弱 者


  2011年与长沙县的对垒,是因为“讨薪的农民工被诱捕毒打”。事实上,陆群管过的许多闲事,主角都是农民工。
  陆群“出道”的20世纪90年代初到今天,恰好正是农民的剧烈流动期。这也是千古未有之大变局—流动背后是经济的发展,是金钱,而金钱会让权力产生参与欲,如果监督不继,必然出轨。
  流动起来的农民,丧失了乡村熟人社会的伦理法则的庇护,权利本就易碎,如果再碰上出轨的权力,几乎没有自我救济的能力。其中的不幸者的遭遇,往往令正常人无法控制情绪。   陆群就属于那种无法控制情绪的正常人。他说,权力的腐败自己看得多了,也管不了这么多,在事件当中,“我只关注农民工的悲惨遭遇”。
  这就是他管闲事的选择倾向,其实他也是被时代所选择。
  农民工陈军很不幸,而且不幸已不可逆,他人生最后的一点幸运是遇上陆群。
  2001年,他在望城县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他的职责是“画正字”:守在一片堆渣土的地方,大货车送来渣土,来了一车就记上一笔,司机就可以凭记录拿钱。
  记录的前提是必须堆放在指定区域。一名青年司机,将渣土卸在非指定区域,陈军不肯记录。争吵之后,司机回到车上,拿下来一根铁棍,对着他的后颈就是一棍。
  陈军应声倒地,脊椎粉碎性骨折,身体自颈部以下全部瘫痪,被认定为一级伤残。
  “明知道对那个部位用力打下去可能的结果就是杀人,他却一上来就这么做。”陆群说。
  这样一个恶性案件,法院的判决结果是有期徒刑3年,民事赔偿11万元。而最终落实的结果是,民事赔偿一分钱没有到位,罪犯在望城县看守所服刑,周末还常常回家打麻将。
  还是那个“我爸是李刚”逻辑,他姑父是望城县委副书记,分管政法工作,他父亲是望城县的一名局长。
  寒风凛冽,冻雨纷飞,陆群出门,坐出租车去了望城。
  已是腊月时分,陈军的妻子将他无法动弹的身躯固定在板车上,快过年了,还在望城县委门口上访。此前,他的两个孩子已经因为家中顶梁柱倒下而辍学。
  “那情形,想起来,现在都觉得辛酸。”
  陆群去了县政法委、纪委了解情况,对方都是明白人,第二天,民事赔偿全部到位。
  比陈军更早接受陆群帮助的,还有娄底的谢师傅,一名个体司机。
  1997年某天,他开着车经过宁乡县流沙河镇,前方修路、堵车,他就将车停在路的右边等待通行。
  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骑着摩托车,撞到谢师傅的“车耳朵”上倒地。旁边马上出来几个彪形大汉,身上雕龙画凤,上前就将谢师傅揪出来。他们一边把孩子送往医院,一边向谢师傅要钱。
  交警赶到,判赔2000元。陆群说,那时自己的工资也才500元。
  谢师傅不服,一则自己的车停着没动,二则孩子并未受伤。然而到当地卫生院去看孩子,他却被“吓呆了”:孩子的脑袋被纱布严严实实地缠裹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一听肺都气炸了!”陆群说。
  如果谢师傅对事件经过描述属实,那就意味着交警部门、卫生院与地痞流氓一起,结成了一个敲诈勒索的犯罪集团。
  他请了两天假,到堵车路段实地观察,两天新增两起事故,过程一模一样,车子好一点的司机被判赔3000元,差一点的则判赔1500元。去卫生院察看,孩子还是一样,“包得像具木乃伊,却没有一点血迹”。
  陆群写了一份调查报告,给省委主要领导的信箱每人丢了一份。省委书记批示严查,几天之后当地交警部门部分领导被处理。
  看不得弱者的眼泪,经不起不幸者的一跪,所以陆群总是很忙,有时不但花费大量的业余时间用于调查,甚至把自己的生活也搭了进去。
  一名叫陈昌友的不幸者,因为冤案走投无路,陆群将他带到自己家里,“先住几天再说”。
  没想到,一住就是3年。
  “上个月还来找我借钱,这几年不知道借了多少钱给他。以他的处境,随时可能去玩命,我这也算是防止他走这一步吧。”

“普通官员”


  梳理可见,陆群在工作之外介入过的大部分“闲事”,都牵扯到权力腐败,这暗合了他纪委官员的身份以及专业经验。
  然而这都只在冥冥之中。陆群说,自己管闲事的原则只有两个:一是站在正义一方,二是替弱者说话。
  对陆群而言,打抱不平,不是因为手中有权力,而是因为性格生成的对“对与错”的执著。
  然而,这个明明是没有共识但却总以“价值多元”为遁词的社会,对他的底气有各种理解,一些人显然就偏向前者。曾有一次,陆群打电话过问一件事,几天后没有消息,再打过去,对方似乎恍然大悟:“噢,是省纪委啊?我还以为是省体委呢!”
  “怎么,是体委你就不管吗?”陆群勃然大怒。
  人说,孩子才分对错,成人只讲利弊。从这个意义上说,陆群更像个孩子。“明明不对的事情,大家都不说话,那怎么行呢?”
  也曾有家乡人违法,找陆群帮忙,陆群生硬地拒绝,并对乡亲们喊话:做了违法的事情不要找我,否则刑期只会更长。
  王洪坤很感激陆群的仗义相助,10年来交情深厚。但他表示,自己只是在生活上和陆群成为好朋友,原则上他不是朋友,法纪不容的事情,他这人没什么交情可讲。
  “在我被非法拘禁期间,陆群还给我发短信说,如果我身上干净,他一定帮忙到底,如果我干了违法的事情,那是我咎由自取。”
  泠然慑人,俨然,一如网上“当代海瑞”的称呼,陆群的高大形象树立起来了。
  他有没有博名的主观意图,这种内心活动无法去求证。而就《南风窗》记者的观察看来,以海瑞比之,从言行上看,倒也有几分贴切。
  金银花的名称问题,是当下做着的事情,他认为为此“丢了工作都值”。“我无怨无悔。”他说,他随时做好准备,不圆满解决将辞去公职,按照自己的方法来。“作为一名国家干部,我有很多话不方便说,出来以后,就没什么顾忌了。”
  连陈昌友都知道海瑞那个“抬棺进谏”的故事。
  陆群以“御史”自况,这正是海瑞曾经的工作。不过,作为道德典范,海瑞大事干得多,但实事干得少。而陆群每一次引发的官场道德效应,却是因为先干了某件实事。
  写微博,是一种光吆喝不干事的好办法,可沽名,又省事。陆群深知其中利弊,所以,尽管写微博已经快4年时间,成为一个微博名人,但他始终认为微博只是一种与时俱进的辅助手段,干实事还得在线下,他不会被工具绑架。   “当然,有了微博这样一个工具,一些管不了或者没精力去管的事情,举手之劳帮人吆喝几声,也没有坏处。”
  既要干事,也要吆喝,这就是陆群这个官员在场内显得扎眼而在场外看着顺眼的原因。场内人会认同前半部分,而否定后半部分。于是在旁人眼中,陆群就成了一名“非典型官员”,继而变成“另类官员”。
  不过,他自己从不认为自己另类,甚至有点厌恶“另类”这种说法。
  他说,我只是一个普通官员。“性格鲜明一点,胆子大一点,就变成另类了?在我看来,非常偏执,不近人情,这才叫另类,但我并不是这样的人。”
  1996年进入湖南省纪委,至今已经18年,是一名“资深御史”了,但陆群却说自己其实并不适合办案—被身边人认为原则无可动摇的他,在办案过程中却常常感觉下不了手。“贪官也不是天生的坏人,有时是制度应该负责任;把官员的清廉寄托于个人素质,这是不靠谱的。”
  “说实话,基层公务员工资确实也是太低了。依靠合法收入,根本过不上体面的生活,有些人就会越轨。”陆群说,“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穷,但有时也需要亲朋好友的接济。”
  同样的话,衡阳“互殴局长”廖曜中也对《南风窗》记者说过。
  廖曜中、胡劲松、张洪峰、龚厚钦,都是湖南知名的“生猛官员”,常常与陆群并提,但陆群不给面子,他说,“我和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他觉得自己更务实,不是什么“大炮”。
  陆群不反体制,他认为对体制不能丧失希望。即便遇到过许多令人“脊背骨发凉”的权力黑幕,他仍未动摇过自己对体制的信心。
  有人批评他的行为“违反政治纪律”,他十分不屑。“我是对党宣誓过要效忠的,既然是誓言,我就一定不会违背,我认为大胆地去揭露问题才是‘忠’的表现。”
  陆群的外祖父和父亲都是乡村医生,同时也是农民,但这户农民家里有1万多册藏书,主要是中国古典文献。有一座木结构的藏书楼,楼上藏书最多的那一间,就是陆群儿时的房间。
  所以他一肚子的“之乎者也”,同时又一肚子的“忠孝节义”。
  《登鹳雀楼》,中国人最早学习的一首古诗。“白日依山尽”,为什么是“白日”不是“红日”?
  就常识而言,太阳即将落山,就不可能再是“白日”。
  陆群说,是因为山很高。
  一个经验性的结果,也是一个形而上的答案。骨子里的陆群,是不是就是这两者的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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