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动物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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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被吓到 马库·哈尤小心翼翼地接近驼鹿梅尔维。2014年, 当梅尔维还是个幼崽时,它的妈妈去世了,自那以后,它就一直和哈尤生活在一起,基本无法适应野外生存。为了让幼小的梅尔维熟悉自己,哈尤还曾和梅尔维一起在森林里过夜。

  2017年的一个夏日,在芬兰瑞帕鲁托岛上,两支针剂被注入了一只小猞猁的体内。这件事让银行家马库·哈尤意识到,人类的世界并不属于它们。原来,这只猞猁的腿受伤了,哈尤照顾了它好几个星期。当地一家报纸对哈尤的事迹进行了报导。一天,哈尤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中有人通知他,芬兰有专门的法律规定野生动物不可以和人类一起生活,比如狼、熊、猞猁。一旦与人类一起生活,它们就会对人类失去警戒之心,此后也不会再被允许回归自然。最后的结果是,它们再没有了生存的权利。
  没过多久,一辆警车开到哈尤家门口。不久,哈尤拨通了兽医的电话,医生赶来后给这只猞猁注射了两针,第一针让它失去了意识,第二针令它失去了生命。
  “如果用枪把它打死,就太残忍了。”哈尤说着,将目光垂到地上。当被问及当时的自己是否有流泪的时候,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件事,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要這样?”
  在芬兰的10月,哈尤踏着脚下的碎石小路,呼吸着秋日清爽的空气。秋天已经将桦树的树梢涂抹上了第一抹黄色。在芬兰的西海岸,夏日永远没有黑夜,冬天也极少见到亮光。在这里,哈尤管理着一家受伤野生动物救助中心。这是芬兰为数不多的几家护理中心之一。这个前半辈子赚了无数钱的男人如今致力于为动物们救死扶伤。在他看来,动物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大自然的残酷,还有人性的冷漠。
  64岁的哈尤有着湖蓝色的眼睛。即使在零下10度的天气,他也喜欢在户外工作,丝毫不觉得不舒服。有的时候,警察会在半夜给他打来电话,然后,他会驱车100公里甚至200公里,穿越大半个国家,带回一只受伤的小鹿,或者一只受伤的鹰。
女孩茵加·贝姆的妈妈在芬兰南部的米凯利市开了一家羊驼农场。贝姆很喜欢观察人和动物之间的关系和对彼此的反应。这些羊驼虽然是野生动物,但都经过了驯化。其中有一只名叫内莫的羊驼尤其温顺。它一般和同伴们待在羊圈里,但有时也会出现在贝姆的房间里。这个女孩一点也不会觉得不适。

  碎石小路尽头矗立着一座2.5米高的金属丝网做成的栅栏。栅栏里,3只驼鹿正在漫步。它们的名字分别叫梅尔维、黑尔格和奥尔加。哈尤抬起手,比到自己膝盖的位置:“它们刚来那会儿,才这么一点点高呢。”
  哈尤曾与梅尔维在森林里过夜,也曾和黑尔格一起洗过澡。而说起奥尔加脖子上像狮子鬣毛般服帖的长毛,哈尤表现得像个自豪的父亲一样。一般来说,哈尤会在几个星期之后将这些救治好的动物放归自然,不过,他将这3只驼鹿留在了自己身边。他说,它们很难再适应野外的生活了。或许,哈尤也无法再适应没有了它们的生活。
  芬兰摄影师阿雷克斯·普塔内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哈尤和他的驼鹿的报导。“我一直对特别的东西感兴趣。”他说。这位32岁的摄影师开始给哈尤摄影。这组获奖的系列作品主题为“我们的动物伙伴们”,向世人展示了在森林覆盖率极高的芬兰地区人和动物之间的关系。“我想告诉大家,芬兰人很特别。”普塔内说。对于这位摄影家而言,作品画面本身、创作、光等要素都比画面背后的故事要更加重要。不过,他也表示作品必须源于真实,“否则就失去美感了。”对于“我们的动物伙伴们”这组照片,在视觉上,普塔内并没有特定的构思,只是想呈现一些不寻常的场景。他作品中的人们向动物寻求着别处无法获得的慰藉,似乎于无声处显露出人类的温存,而有的时候又释放出带着悲伤的沉默。“我想,这些人给予了这些动物某些东西。”普塔内说。“但过了一会儿,我又意识到,其实是动物们给予了人类某些东西。”
  每天大概三到四次,马库·哈尤会从他的家到长满苔藓的山上,径直走到驼鹿苑去。“我喜欢它们看着我,这样我就能了解它们的感受。”他说。比如,当它们生气时,会把耳朵贴紧头部,脖子上的毛全都竖起来,眼睛涨得通红。“你只要看看它就知道了。”哈尤说。
  哈尤会观察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动物特征,同时他也会观察虐待动物的人。“很多人没有用心灵在思考,”他说,“动物是自由的,和它们在一起,我也感到自己很自由。”哈尤在为动物们提供庇护所,而动物们又何尝不是在为他提供心灵的庇护呢。
  哈尤其实并不是一个从来就特立独行的人。他在离瑞帕鲁托岛30公里的瓦萨城中长大,年轻时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的一家银行工作,收入不错,和妻儿一起生活。他曾骑着摩托车游历了德国、法国和意大利。20世纪90年代初,芬兰遭遇经济危机,他趁机在赫尔辛基买入了3栋房子。2001年,他将所有房子卖了出去,赚了好几倍房价的差额。
  哈尤一辈子都在被某些事情推着前进。某天,他突然觉得城市的生活很空虚,不论是那大大的落地窗,还是在电视机前度过的那些夜晚,都显得索然无味。哈尤开始向往更广阔的地方。他买下了9公顷的地。2005年,他搬到了瑞帕鲁托岛。在岛上,哈尤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是没有暖气的。在寒冷的夜晚,他和两只狗狗依偎在一起取暖。在寒冷中,他得到了他所寻求的宁静。然而,后来当别人向他说起受伤野生动物的境况时,他感到自己的生活里又出现了推着他往前走的某种力量,这种力量让他一直努力至今。
家庭的一份子 斯兰佩尔夫妇和他们的爱尔兰牧羊犬普瑞一起生活在芬兰西海岸。普瑞常常和夫妇俩在餐桌旁共进早餐。
我的朋友——一只母鸡 两年多以前,男孩维勒的母亲买回4 只母鸡,本只打算夏天养一养。但夏天过去了,母鸡却留了下来。如今, 家里共有20 只母鸡和4 只公鸡。皮尔可是其中最可爱的一只,它会时不时飞到维勒的大腿上。
充分信任 萨米和博阿一起住在芬兰南部的一个两居室里——博阿是一条蛇。这条蛇大部分时间在被放置在客厅一角的一个旧淋浴装置中。主人给它起了个意大利语名字——德莫尼克,意思是恶魔。

  10月的某天早上,哈尤开车行进在从瓦萨到瑞帕鲁托岛的路上。他用手环住方向盘,说:“在芬兰,要是有人发现了受伤的动物,通常会把它杀死。”现实的情况是,动物救助站太少,像哈尤这样的动物救助者也太少。“他们就是一枪把它打死。”哈尤的大手做了个手枪的姿势,“砰!”他的目光望向前方,投向空荡荡的街道。“芬兰对动物太冷酷了。”
  2005年,哈尤救治的第一个动物是一只被汽车压伤的白尾海鸥。据他自己介绍,如今,他每年救治的动物数量在100到200只,每年的支出在5万至10万欧元。今年,哈尤终于出去度了一次假,而他上次出去度假还是在2014年。他和妻子一起在里斯本度过了一个“悠长”的周末,再长就不行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哈尤笑称。
  然而,去年底,哈尤决定再次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今年4月,他将参选绿党议员。他表示自己有很大的胜算,因为周围的人都认识他,并且尊敬他。哈尤说,他希望能在赫尔辛基推动法律改革,比如关于猞猁事件的法律规定。“我必须得做点什么,”哈尤说,“做点我能做的事情。”
  太阳快落山时,哈尤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客厅里是白色的墙壁,灰色的地砖。他望向窗外,目光越过冷杉,远处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哈尤的妻子已准备好咖啡,端上千层面。哈尤打开脸书,登上动物救治中心的页面,里面展示着各种鹰、狐狸和鹿的照片。突然,一条新的消息弹了出来,是他的竞选经理。对方告诉他,他需要安抚一下人们的情绪,告诉他们当他竞选成功到赫尔辛基上任后,动物救治中心要怎么办。人们都在为这个问题担心。哈尤笑了。他只会在赫尔辛基停留必要的时间。“这里,”他说,“才是最重要的。”
一头小马驹,两个妈妈 赫内娜在赫尔辛基附近的一家马厩工作。马厩的主人在这里养了很多匹马。赫内娜自己也拥有两匹马,一个是马妈妈,一个是刚刚出生两个月的马宝宝。
老伙計 佩替每天都会去河岸边散步,有一天,他的身后突然多了一群天鹅。这个天鹅小家庭由天鹅妈妈莱思和天鹅宝宝图普、胡普和鲁普组成。它们的名字分别来源于迪士尼的卡通形象黛丝和3 只小鸭。佩替每天都会和他的老伙计们待上好几个小时。

  [译自德国《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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