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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无数次憧憬拥有一个概念和实际都完整的“家”,但8年来,我却一次又一次游走在家的边缘。
付出自己的一切,却经营了惨败的爱情
1993年4月,我和晔星在长春一所大学读大四。由于我们学习成绩优异,又都是学生干部,所以毕业后被学校保送读研。正当我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前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晔星来自天府之国成都,而我来自塞北边城齐齐哈尔。4年前我们刚相识时,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但我们却把爱的激情一直埋在心底,直到即将各奔东西的时候,晔星终于向我表白了爱意。压抑了3年的爱火,一旦被情点燃,便炙热地熔化了我们头脑中的一切。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我们有了伊甸园里的第一次欢愉。那个晚上,晔星对着洁白的月光向我发誓:真心爱我一生一世。
自从那晚以后,我们一次又一次偷食着爱的禁果,彼此都沉浸于爱河之中不能自拔。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再属于女孩的行列时,才感到了事情的可怕。
可晔星并没有被这个现实吓倒,他却有些异常的兴奋。晔星的父亲是在一次车祸中丧生的,他是在父亲出事3个月后来到世间的。深爱其夫的母亲把全部的爱都无私地给了儿子,她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将儿子哺养成人,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如今,母亲就要实现享受儿孙之乐的愿望了,他这个孝子怎能不暗自高兴,更何况这是自己纯洁爱情的结晶。然而,大学生在校期间怀孕,这是严重违犯校纪的事,在这两难取舍之间,我决定将孩子打掉,可晔星不愿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他不想让我们的亲骨肉连看一眼父母的机会都没有,就流入另一个世界。他是多么希望孩子来到这个世界,让母亲哄上孙子。于是,他决定把孩子留下来。
当然,他的这个决定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我们7月初就毕业了,那时孩子才3个月,基本上看不出来。我们瞒过几个月,然后我再申请延后一年读研,岂不两全其美。
随着毕业的日子渐渐临近,我们憧憬着美好温馨的合家欢生活。然而,一场意外将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击碎了。一天晚上,我洗漱时不慎滑倒,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昏厥过去。血流不止的我被送进学校医院。
当我苏醒过来时,耳边却隐隐听到医生那低沉如五雷轰顶般的话:“她以后再不能生育了。”当我从医院出来,一个更致命的决定在等着我:学校开除了即将毕业的我。
幸好晔星一口咬定他不是孩子的父亲,才免遭厄运,但毕竟因他和我的亲密关系,学校也取消了他的研究生保送资格。
一个月后,我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和晔星回到他的原籍——成都。我们准备和他母亲商量结婚的事。晔星的意思是将以前所发生的事瞒到结婚后再跟母亲说,我没有同意,这么大的事,还是和老人说清楚的好。
晔星的母亲兴高采烈地将我们迎进家门,像我这样清丽和婉,知书达理的未来儿媳,老人怎能不高兴。当天晚上,晔星和母亲在另一间房里一直谈到深夜。
第二天早饭后,晔星的母亲对我说:“姑娘,我家地方小,况且你们还没有结婚,住在这里很不方便,你还是另找个住处吧。”
“妈,你怎么这样对我的女朋友。”晔星忙制止母亲。“那你让我怎么说,难道我守了20年的寡,把你拉扯大,就为了等你娶回一个不能生儿育女的媳妇回来。”“妈,人做事要讲良心,她正是为我,才走到这步的,我就是养她一辈子,也理所应当。”晔星的眼里噙着泪。“我不也是为你才苦熬了这么多年吗?这个债你就还的清?”晔星的母亲一边抚摸着丈夫的遗像,一边流着悲伤的眼泪。
我当然明白老人对我们婚事的态度,一个女孩子,没结婚就作出那种事,更何况今后又不能为她生孙子,她的心里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于是,我便倔强地头也不回地跑出晔星家。
幸好我在学校时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不久我便在成都的一家报社敲起了电脑,而晔星则坐进了机关的写字楼。
时间在一天天的流逝,我与晔星仍然暗暗地保持着关系,这样倒也相安地过去了两个多月。一天晚上,晔星的母亲突然来到我的住处,“扑通”一声跪倒地:“姑娘,我求你离开晔星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总不能让我死不瞑目吧。我知道这样做委屈了你,就让我下辈子给你当牛作马贝尝还吧……”天性善良的我忙搀起老人,强忍着泪水说:“你放心,我答应你的要求。”老人临走时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我的手上,“孩子,这是我多年攒下的5000元钱,权当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我坚决地回绝了。在老人出门的一刹那,我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嘴角边满是品尝不尽的苦涩……
我无法不成全老人的心愿,因为她是一位历尽世事沧桑的母亲。
1993年的圣诞节之夜,我约晔星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我把身边的一位男士介绍给晔星,“这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已经定在元旦结婚。”毫无心理准备的晔星竟然信以为真,他就像一头情绪激动的狮子,失去了理智,向我狂吼着:“你当初是不是真心爱我?”
第二天,我就坐上了开往深圳的列车。
一年后,晔星结婚了,新娘彭惠是他的同事。其实,彭惠在晔星一进机关时,就喜欢上了他,从未间断过热烈的追求。直到我离开后,晔星在极度的情感失落中接受了彭惠的爱。
他们的婚后生活平静得就像一潭死水,很少有夫妻间的那种激情,贤明的彭惠也明白,晔星的心已随我而去,但她还是默默地作着贤妻孝媳。
半年后,彭惠怀孕了。晔星的母亲喜笑颜开,早早地做好迎接孙子出世的准备。
真爱让我懂得放弃也是一种美
1996年4月,晔星和彭惠的女儿诞生了。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奶水,晔星对孩子的出世表现得很平淡。
真爱一去许多年,忍看青山成泪眼。离开晔星的日子,我对“缘”这个字已心灰意冷,也从未对自己的个人问题再作考虑。晔星和我的这段情缘在我的心中刻下的伤痕太深了。为了打发悲伤的日子,我拼命地做事。先后做过制衣厂的女工、宾馆的服务员、家教,最后在一家电脑公司做销售,升至部门经理。
1996年底,晔星也因不满于现状,毅然辞去了机关工作,和一个朋友合伙办了一个电脑软件开发公司。几年下来,凭着他们的智慧和经营手段,公司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1999年1月,我们公司企划部在重庆组织了一次西南地区行业联谊会,我们这些部门经理都不失时机地在会上开展自己的工作。于是,也就有了我与晔星5年后的意外偶遇。
那天晚上,在我的房间里,我们喝了很多的酒。我们彼此无言,四行热泪不断流满在两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我们又一次忘情地拥抱,在炙热的泪水中又一次熔化在一起……
联谊会结束后,我离开了给我磨练、给我新生、给我平静的深圳。
到达海南后,我拨通了晔星的电话:“晔星,我不想将自己曾经遭遇的痛苦再转嫁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你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你有自己应尽的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
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总是不经意地悄悄而至。来到海南一个月后,我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以为当年的流血事件留下了后遗症,我满心忧虑地来到医院进行妇科检查。医生淡淡地告诉我,“你怀孕了。”“不可能吧,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对这个结论深表怀疑。“怎么会错呢,这又不是什么难诊断的病。”医生显然不满我的疑问。当然,我也希望这个诊断是正确的,那样我会重新作回完整的女人,我未来的人生之路也不再悲哀。
为了进一步证明怀孕之事准确无误,我一连跑了几家医院进行检查,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从最后一家医院走出来,我是悲喜交加。当年校医的草率误诊,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如今命运又捉弄似的给了我一个回报。
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也可以做母亲。
为了汲取上次的教训,更为了孩子的健康发育,我悄悄地回到齐齐哈尔的老家静养。1999年10月5日,我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并为孩子取名叫星星。当我再次来到海南时,人们只知道我是个带孩子的离婚女人。
看着渐渐长大的星星,我的心中有了一种释然:人们都说初恋的果实总是酸楚的,可正是这酸楚的味道才换来更深意义上的人生风景线。
爱是一个永远不可解的方程式
生命中的阴差阳错总是改变设计完好的人生定义,与众不同的漫漫人生路,总是决定着不平静的生活,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生活中又悄悄地走进另一个男人——欧阳国风。
他是我的老板,在我刚到公司时,他就比较关注我这个特殊的女人。我完全能读懂他的眼神,但我还是尽量克制自己的感情,我是个是非的女人。
直到那天我被一辆车擦伤,躺在家中休养。欧阳下班后拿着鲜花水果来看我,我被这种久违的关怀所感动,也就在那个晚上,我向欧阳讲述了自己过去的一切。欧阳搬过我的肩头,他被我的故事所感动。靠在他宽厚的肩上,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男人遮风挡雨!
就在我与欧阳的关系开始启动时,彭惠突然来到了我的面前。她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中,从海南的同学中意外地得知了我的现状。彭惠告诉我,尽管结婚这么多年,自己相夫教子,孝敬婆婆,但晔星一直是不冷不热地对她,没抱上孙子的婆婆也是终日郁郁寡欢。特别近半年,晔星总是混迹于酒肉朋友之中,无心打理生意。还多次在醉后的梦中喊我的名字。对于这种没有感觉的婚姻,彭惠也丧失了维系的信心,她决定主动退出,成人之美。我也开诚布公地向彭惠讲述了我与晔星的一切,以及那一次次放弃。我们两个同命相怜的女人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夜。
第二天,我请了假,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和彭惠一起回到了成都。这一次的相聚有着说不清的酸甜苦辣。我使出浑身解数作着晔星的思想工作,并且郑重地告诉他,无论他将来作出什么举动,我都不会回到一个多次伤害女人的男人身边,我们的再结合只能意味着一个更大的错误。而且我还告诉他我与欧阳的关系。晔星终于被我的真诚所感动,他向我们忏悔了一切过错。最后,我毅然决定将儿子留在这个完整的家中,以弥补这个家中惟一的一点缺憾。
临走时,晔星和彭惠硬是将5万元钱塞进我的包中,他们说这不是补偿,这只是对自己愧疚心理的一种平衡。我不忍再让他们的内心不安,便将这笔钱以星星的名义存进了银行。
我孤身一人回到了海南,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占据了整个心房。心稍稍平静下来,我开始考虑接受欧阳。
说句实话,我与晔星的初恋是纯洁的,而与欧阳是厚重成熟的。饱受生活艰辛与不平的我,看重的更是现实。
寂寞与空虚的我终于主动拨通了欧阳的手机,接话的是个女的,她称是欧阳太太。
在情感的怪圈中,我不知不觉又为自己设下了一道无法求解的方程式。
当我的爱情得上了帕金森综合症后,我终于永远地逃离了南方的那片天空。
2001年元旦,晔星和彭惠又将儿子送回到我的身边,星星的奶奶刚刚去世,他们不想将我惟一的幸福剥夺。
现在,我和儿子单独生活在一起,享受着母子之间的天伦之乐。虽然爱情早已成为古老的童话,但我依旧期盼心中的伊甸园。 编辑/杨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