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日子里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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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
  就剩下我们了
  很多人不觉去向 黄昏踩过旷野的草场
  日头落下的过程带来巨大的沉寂
  沉寂 让一整个草原不敢发声
  整整一个下午 我们行走在氤氲的炙热里
  看大片的绿 然后看风慢慢移动 把绿移进金黄
  你不在的时间是安静的 我也是安静的
  那時候我毫不怀疑 你会一直出现在我身后
  八月的轮迹间 草原慷慨 守望生命的弧线
  我们并肩坐在暮色里 而暮色又逐渐被调暗
  锋利而温柔的震撼 日落在你眼中荡漾 并凝重
  你我在刚刚熟悉起来的陌生里 来回躲闪
  如同夏夜暴雨般骤然显现 星光就要漏下来
  夜从山坡俯冲而下 迅速掩去了我们的来路
  我满腹柔情 又暗自愧疚
  怀揣的礼物火苗般在风中窸窣
  半个月亮爬上头顶
  如同此刻欲盖弥彰的无言
  扎鲁特草原之夜
  晚风满载露珠的凉意 而夜晚松香般宁寂
  黑暗里我们沿弯曲的山路沉默地走着
  时间丝丝入隙
  八月 草原的夏夜一无所有 荒野四合
  月亮升起的时候 照亮山川般起伏的内心
  时间突兀如塔 在江湖之远
  我们摒弃了自己的姓名 当你说 “你”
  星辰簇生于连绵的山顶
  我们探索着彼此的语言 却窘迫于手指的相遇
  风来了 擦刮着土地
  有人在阴影中入睡 而你带领我到无尽的边际
  蓝色的夜有霜雾 蓝色的骨骼内部
  滚动着反复的犹豫 现在:犹如过去 遥不可及
  我们所经过的地方 都在变成陈迹
  人间荒凉如水 星辰此消彼长
  落入眼中的 有含义模糊的动荡 我信任
  这样的短暂 如同信任那些 有去无回的期许
  星系永恒如此刻 而我们爱过
  于震落之中 提心吊胆 又铺天盖地
  计程的爱
  我曾希望你有
  弹壳般结实的爱意
  缝我,我将以完整的心回馈你
  我将带着全部的温柔和热烈
  进入你的生命
  成为你毫无察觉的一部分
  就像是窗口的阳光
  或者自然的呼吸
  而你的话语凝固
  在玫瑰夕阳的脉搏衰弱之中
  这孤僻的静寂
  使我的情真意切如此唐突
  先是一道防线
  ——然后是纷纷长高的壁垒
  光在迟钝言语的针尖上滑落
  更大的黑暗从窗口不断涌来
  我们走进,这夜晚黑压压的闷喘
  你在手机上呼叫返程的车辆
  毫不犹豫地
  车子如白光光的刀刃闪去
  结束了这短暂的、计程的爱
  临沧海
  海是辽阔的坦诚和真相大白。
  扑打的风强烈敏捷,清空着
  心底藏匿的悲哀。
  这是灰雨纷飞的间歇,闪着豁免的鳞片。
  心寂的时刻潮声熄灭,渐远如模糊的海平线。
  微弱的蓝。
  使眺望趋于单薄的辽远。
  她想象独自在此散步,将一生就这样
  打发掉一小半。
  她将是蓝色中的一点
  是涛声里的一句
  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彼岸。
  风停了,
  心里的风声就止歇。
  裸灯
  黄昏广袤如往常一般。汽车们
  从高架桥那边的市区陆续返回巢穴。
  如此安静。可以听见夕阳
  散落在楼群里的声音。在橙红色的楼顶
  金色的墙壁。居室最先暗了下来——
  光线逐步隐退,热气渐渐消散
  ——比那暗得更早的,是其中我的身影。
  对面楼群已点亮越来越多的灯,
  而我感到孤独。
  但几分钟后,我决定站起身
  将灯点燃。一只小虫
  迎着光亮飞了过来。它将受伤
  而充满渴望。
  我感到我好了一点,
  就像昨天一样,
  我感到我还能撑到明天。
  风暴燃灯者
  突如其来的闪电抓紧房屋
  雨点猛敲,如上半年密集的恐惧
  这是星期四的夜晚,你从日记里
  写过无数次的那条小路回家
  更多的汽车仍在河流中回旋,如同
  童年澡盆里的模型玩具。三楼窗外
  银白色的大江在天空奔流
  但窗内,空气恒定,几只黑色小虫
  用力扒住灯罩,固有的抵御
  每一场风雨都漫不经心
  力量却足以使雨刷忙碌于摆动
  这徒劳的反抗,多么令人疲惫
  零落者困于潮头,被风暴的拍打所占据
  其下生活的混凝土却仍然坚实
  安全就是反复受潮
  向时间递交不断续签的协议
  还有多少债务需要偿还
  还有多少未卜的裂隙需要售后处理
  除了流水,什么都未曾远逝
  房屋完整、牢固,钢筋贯穿如同脊椎
  在你敲敲打打、生出锈迹的身体
  你深知每一处灯光都是一处不幸
  为永恒的风雨所冲刷
  它们越过虚假而枯燥的社交辞令
  有的脱落如怆然的细屑
  有的皑皑,时刻准备着承受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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