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中学”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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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在高考指挥棒的导引下,全国各地的高中学校均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身的高考升学率,努力把自己培养的学生更多地送入高校乃至国内外知名高校。高中应试教育的“市场规律”使得各地资源进一步集中,陆续出现了数所拥有万名以上学生的“超级中学”,被一些人誉为崛起的“巨无霸”。如何辩证地看待这些“超级中学”的崛起,很多人都有话说。
  毛坦厂中学:学习是“独特的风景线”
  成立于1939年的毛坦厂中学,位于安徽省六安市毛坦厂镇,是安徽省一所省级重点高级中学。截至2015年11月,学校占地1500余亩,教职工780余人,教学班200多个,在校生近2万人。由于学校办学规模庞大,近几年高考连续出现数万家长送考场面;每年上万毕业生,高考本科上线率竟连续4年达到80%,就其高升学率来说,确实是一个神话。但同时也有人称之为“地狱”“集中营”“高考工厂”。2016年高考,毛坦厂中学应届一本达线率为52.06%,本科达线率为90.09%;金安高级中学应届本科达线率为67.6%;金安补习中心本科达线率为 89.56%。
  “一切为了学生”
  毛坦厂中学的学生大部分来自农村,而高中考试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机会——可以靠努力学习和考试高分上大学来改变家庭的命运。对中国家庭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高中考试日益迫近更磨人了。毛坦厂中学满足的主要就是此类学生的需求。它被隔绝在山脚下,距离最近的城市有两小时路程,以屏蔽了现代生活的干扰为傲。学生不准使用手机或笔记本电脑,不准谈恋爱。大约一半的学生住宿,房间里有意不装电源插座;另外一半学生住在镇上,大多与母亲一起栖身在狭小的隔间里。当地政府取缔了一切娱乐厂所。
  毛坦厂中学认为:纯正的校风首先得益于严格、科学、人性化的管理。随着形势的发展,学校实行了教师岗位聘任制,制定了详细的聘任方案、管理目标及奖惩制度。学校还提出“一切为了学生”的办学思想:把时间留给学生,把空间让给学生,把工作交给学生,把关爱献给学生。
  据了解,毛坦厂中学的班主任是清一色的男性,对学生进行军事化管理;他们能否保住工作岗位,能拿到多少奖金,均取决于他们提高学生考试成绩的能力。班主任的岗位竞争激烈,教员室的墙上张贴着图表,按照每周考试的总成绩给每个班级排名次。到了年底,学生成绩垫底的教师可能会被解聘。
  除了学习似乎一无所有
  “进入此门,只为高考”“苦战百日、笑傲高考”“活一分钟战斗六十秒、拼一百天誓上好大学”……走进六安市毛坦厂中学,这样的高考励志标语随处可见。相关资料显示,这座考试工厂的学生人数,是该镇户籍人口的4倍,一个班有一百七八十名学生,单是复读班就有五六十个,老师上课要靠扩音器。
  在这座僻静的小镇里,毛坦厂中学就是最大的产业。以毛中为中心,四周每一条街道的每一间房屋里,一律是陪读家庭,这就是一座考生和家长组成的城。有家长说,校旁的房间非常难找,一般在一年半前就被盯上了。为了高考,学生每天都在挑战利用时间的极限。早晨6:00起床,6:20到校;中午11:30放学,12:20前赶回教室;下午17:15放学,18:00前赶回教室,直到晚上22:50放学回家。吃饭、睡觉,一切能压缩的时间都被压缩,全让位给学习。家长到校门口送饭、学生站在校门口吃饭,成了毛坦厂中学门外每天的独特风景。
  今年6月8日,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刊发了一篇《毛坦厂中学可以理解,但必须反对》的文章。开篇提出:毛坦厂、衡水中学之所以成为应试教育奇葩,在于它所提供的教学模式具有一种反教育、反人性的特质,其特点就是不拿学生当人,“只要学不死,就往死学”“今日疯狂,明日辉煌”,严厉地控制学生的思想和行为、压榨学生的生命和时间,赤裸裸地宣扬考试至上、分数至上,什么教育方针、树德立人、身心健康、个性发展等等都毫无价值,统统扔进太平洋!
  对此,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高等教育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郭华桥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说:解决教育资源不平衡与毛坦厂中学存废无关。毛坦厂中学是农村中“先富”阶层子弟教育再生产、向上流动的一种“助推器”,其本身恰是教育资源不平衡、市场竞争下的产物,不必急于反对或干预,等教育资源、学校软实力真正均衡了,其自会退出历史舞台;以反对或废除毛坦厂中学为路径解决教育资源均衡,一定程度上是因果倒置,降低了对政府提升教育现代化治理能力的要求。对毛坦厂中学甚至更多超级中学的存废需有冷静、理性认识。
  郭华桥进一步指出:教育资源均衡程度取决于城乡一体化建设程度,教育均衡关键在于学校优秀师资和治理水平均衡。毛坦厂中学的成功恰是在师资比城区弱(不均衡),通过提高治理水平走向成功的典型,不该反对,相反应该鼓励。
  新泰第一中学:牢牢把握“升学关”
  新泰一中始建于1952年,是山东省首批重点高中。学校分南、北、老三个校区,占地1660亩,建筑面积20万平方米,有240个教学班,在校生1.6万人,最多时在校生达到2.2万余人。学校以军事化管理,升学率高而闻名齐鲁大地,是山东省中学教育的典范。每年毕业生本科上线可达4000多人。今年5月,中国自主招生网发布《2016年全国自主招生500强中学排行榜》,包括新泰一中在内的12所泰安高中入围全国500强,7所入围前100强。
  牢牢把握“提升的关键”
  经过半个世纪的建设和发展,新泰一中已成为一所设施设备先进、校园及周边环境良好、师资力量雄厚、教育教学质量一流的齐鲁名校。学校师资力量雄厚,现有教职工2000多人,其中中学高级教师142人,国家、省、地级优秀教师300人,国家级骨干教师2人。学校实施“名师工程”,狠抓全体教师整体素质水平的提高和骨干教师队伍的培养,改善学历结构,创新培养模式,引入竞争机制,建立起一支高素质的教师队伍。学校重视教师队伍建设,在教学管理上推行目标责任制、结构工资制、低职高聘制、教师聘任制、干部竞争上岗制,建立健全了“严、细、实、恒”的教学常规和整套评价、奖励机制,大幅度提高了教师待遇。源于科学合理的办学理念和管理机制,使得学校教育教学质量迅速提高。高考成绩已连续多年获泰安市第一名,居全省前列。2015年高考,新泰一中的张京辉和刘晓彤一举拿下了泰安市理科、文科最高分。   兼顾素质教育拓展
  2007年,新泰三中、四中、五中并入新泰一中,新泰一中甚至一度号称“全亚洲最大的中学”。不过,有专家认为:“如果把学校看做生产标准件的车间,自然是规模越大、效益越好;如果把学校看做实施军事化管理的兵营,自然是规模越大、实力越强。但学校既不是车间,也不是兵营。如果教师不能对每一个学生的学习、思想变化情况了如指掌,并及时地加以科学正确的引导;如果校长不能对每一位老师的教学情况了然于胸,那么,这个学校的教育就很难说是适宜的、有效的。”到了2012年,新泰一中三个校区正式开始相对独立办学,同时更加注重素质教育的开展。
  今年5月,新泰一中代表队刘选、金一丁、张锦松、刘壮四位同学参加了第16届山东省青少年机器人竞赛。经过激烈角逐,新泰一中代表队在FLL工程挑战赛项目中荣获高中组一等奖。近年来,新泰一中不仅积极推进新课程改革,提高课程实施水平,坚持抓课堂教学质量和效益,而且注重学生综合素质的拓展与提升。目前,新泰一中形成了一月一主题、周周有活动,十步一循环的德育工作法。学校发挥团委、政教处、学生会的作用,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增强德育工作的趣味性、实效性;坚持“五月歌会”“十月诗会”活动以及每周的升国旗和国旗下的演讲主题班会活动,取得良好的效果。今年7月,2016年空军航空大学招生身体、心品检测结束,新泰一中共有6名学生经过200多项检查,被空军航空大学拟录取,而整个泰安只有10人入围。一所学校输送6名飞行员,在山东省稳居第一位。
  怀仁一中:将提质进行到底
  山西省怀仁一中,创建于1955年,是山西省首所示范高中。学校现有三个校区,其中迎宾校区(老校区)是一所公办二十四轨制的高中学校,云东中学是一所由怀仁一中控股2002年新建的三十轨制的股份合作制学校,云东北校区是2010年新建的云东中学毕业班教学基地;三个校区共占地800多亩,有180个教学班,专职教师715名。
  强化教学过程的管理
  近年来,怀仁一中形成了“三三五”课堂教学模式。在教学管理中,坚持科研引领、统一协调、年级管理、学科负责、打造团队、捆绑考核、鼓励竞争、到组到人。学校坚持以教师为主导、学生为主体、训练为主线、思维为核心、能力为目标的教学原则,注重自主学习、合作学习、探究学习。同时,创出了“三个讲清”(即讲清概念、讲清联系、讲清作用)、“三个着眼”(即着眼于双基、着眼于当堂消化、着眼于中差生),以及“六化”——抽象概念形象化、规矩知识系统化、系统知识规律化、枯燥知识趣味化、易记知识歌诀化、相似知识对比化。
  对此,有位毕业生曾明确表示:“怀仁一中的某些做法确实不好,这是我在上了大学之后发现的。我们为了追求学习成绩失去了太多东西,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业余兴趣,也不知道自己对哪个行业稍微感兴趣,在语言表达能力上和其他学生有很大的差距。”不过,他话锋一转:“然而,至少我获得了一个很不错的高考成绩,来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大学,关于学校的制度,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是它的利益既得者。至于失去的那些东西,我只有在大学生活中慢慢补回来。这所学校最值得我感激的,是我的老师们,他们确实是在全心全意的投入,在我活过的这段人生中,他们是我除父母之外最应该感谢的。”
  全方位准备迎考
  今年上半年,为了让学生把握好高考前这个能力提升的最后关键时刻,怀仁一中坚持贯彻“科学备考、激情备考”的备考理念,举全校之力,为毕业班学生冲刺高考保驾护航。2月29日,怀仁一中举行了2016年迎战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校长仝贵军作了百日冲刺动员,他说:迎战高考,要时刻咬紧心中目标,努力战胜自己的惰性及其他不良习性,排除影响学习、分散精力的各种杂念和干扰,全力以赴投入最后阶段的学习;迎战高考,要踏实过好每一天,保持平和的心态,不浮躁,不折腾,不徘徊,脚踏实地认真细致地去攻克每一个重难点,一步步提升综合应试的能力;迎战高考,要为自己成就最美的梦想,在达线的前提下,把提质进行到底。
  3月中旬,学校组织召开2016年高考二轮复习研讨会。各备课组联系考情学情,对各科的备考情况做了深入的分析和说明;并立足对考纲和考题的研究,结合学生学习实际,提出了科学合理的备考方案;同时,对学生的自由复习进行了科学计划、合理安排,提前就各学科的学科特点、复习要点与复习注意事项等给学生做了具体指导,帮助学生保持最佳学习状态,高效地查漏补缺、巩固提升。4月,学校在毕业班举办了“足球比赛”“篮球四人斗牛赛”“乒乓球男子单打”等多项体育赛事,让整天埋头迎考的毕业班学生,暂时忘却复习的负担,也增强了必胜的信心。5月5日,邀请山东省物理教育学会副理事长、菏泽学院物理电子工程系王瑞生教授,来校作高考专题讲座,帮着师生们更好地把握高考最新动态,提高毕业班复习的准确性和有效性。
  正是基于学校的全方位准备,怀仁一中在今年高考取得了优异成绩。2016年高考,怀仁一中第二十五次蝉联朔州市高考第一名:两校区达二本B类线5839人(不含艺术、体育、飞行员),达一本线2277人,600以上280人;学生魏书凝以676分总成绩夺得朔州市理科第一。
  衡水中学:批评·争议·掌声
  河北省衡水中学始建于1951年,是衡水市人民政府直属的三所重点高中之一。截至2016年,衡水中学连续17年成为河北省高考冠军。2016年高考,文理科600分以上3145人,本一上线率92.44%,其中有130余人考入清华、北大,近30人考入港校,另有106名学生被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等国外知名高校录取。
  优质生源与地方政策支持
  不少人把衡水中学恐怖的高考成绩归因于地狱式的管理。但衡水中学能在河北一家独大,甚至把省会著名中学石家庄二中远远甩在后面,原因远不是这么简单。
  优质生源才是高考好成绩的关键。而衡水中学能吸引全省优秀初中生就读,或许是河北的区域位置太特殊。衡水市虽在全省 GDP 垫底,但由于衡水中学最初的成功带动了整个城市的产业链,成为地方政府的名片和支柱,它获得的财政支持远超其他城市,在挖掘全省生源时占尽优势。   比钱更重要的,是政府提供的政策便利。河北省教育厅虽多次发文要求禁止异地挖生源,但只要衡水政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临近衡水的邢台甚至规定:党政机关干部若让子女去衡水读高中会被除名。但哪怕受党教育多年,也不敢为党性赔上孩子的前途。而且衡中自然有办法绕开规定。
  在批评和争议中获得掌声
  近年,社会上对衡水中学的批评声不绝于耳,比如“军事化管理”“上厕所都需要限定时间”“高考工厂”“考试机器” “应试教育的典范”等,那些高考的状元、榜眼、探花似乎都是高分低能,没有任何创造力。
  2016年高考成绩公布当天,两位状元即被清华、北大邀请至北京。随后,包括清华、北大在内的140多所著名高校的招办代表,涌入衡水中学校园,做专场报考咨询服务——说穿了,就是抢生源!这么多著名高校到一所中学搞专场咨询会,他们都很蠢吗?都想要衡水中学那些没有创造力只有分数的“考试机器”与书呆子?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那么,谁错了?哪里出了问题?
  衡水中学校长张文茂在很多场合解释、否定过舆论的不实报道与指责,但没有人听,也没有人信。对于衡水中学的学生们,人们只选择性地记住了他们的高考成绩,而刻意忽视了那些高分学生的其他成绩:奥赛奖牌,文体竞赛,发明创造专利。实际上,2016年,衡水中学有30多人因为其他特长和全面发展,获得了清华、北大保送或者自主招生资格。
  难以抵挡的“魅力”
  日前网上热传着一张手绘的世界气候分布图,被网友感叹为“这是学神的境界”。这张手绘图的作者是2016年河北高考文科状元袁嘉玮。他毕业于衡水中学,高考总分706分,是历年来河北省文科高考的最高成绩。今年高考过后,他在网上分享了自己的多科笔记。手抄错题工工整整,知识点的整理也十分清晰,其中包括那张手绘的世界气候分布图。
  2013年2月,由云南长水教育集团与河北省衡水中学合作创办的云南衡水实验中学开始筹办。截止目前,已先后在昆明市滇池度假区、呈贡新区、宜良县、西山区成立了4个校区。3年来,云南衡水实验中学在抓好学校教学质量、学校管理的同时,还在教师队伍建设、师资储备上实现了重要积累,以河北衡水中学名师为骨干、河北省优秀教师为主体的教师队伍结构基本形成,良好的师资储备、务实的教研团队为学校可持续发展提供了重要支撑。该校前景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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