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大众传媒蓬勃发展的今天,“无厘头”文化成为了一种引人瞩目的大众文化现象,周星驰就是“无厘头”文化当之无愧的代言人,他以夸张、讽刺、自嘲等特点为其电影打上了“无厘头”的标签,具体表现在反传统的语言体系和怪诞夸张的形象塑造中,这些因素都成为了“无厘头”风格在电影中得以成功运作的必备条件。
　　【关键词】周星驰
　　无厘头
　　【Dol】10.3969/j.issn.1002-6916.2010.18.002
　　
　　“无厘头”文化最早出现在20世纪九十年代,周星驰和他的电影成为了“无厘头”风格的代言人。在他的电影中塑造了无数个平民阶层的小人物形象,他们运用夸张讽刺的表演给大众带去欢笑的同时,也深深地反映出当下社会普通人生存的卑微和无奈。广受欢迎的《逃学威龙》、《国产凌凌漆》、《唐伯虎点秋香》、《大话西游》、《喜剧之王》、《食神》等等,让大众体会到“无厘头”文化的狂欢,而“无厘头”这个词语也从一文不名变为尽人皆知。“无厘头”,“从广州话直译过来的意思是:无端地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或说出莫名其妙的话。在周星驰的电影中就是一种语言游戏和刻意的嘲讽;是对规则和逻辑的颠覆;对沟通的轻蔑和对权威的促狭。”也有评论指出“‘无厘头’与其说是搞笑与讽刺方式,不如说是香港社会心理的体现,民间意识形态的表述。它旨在解构悲剧与崇高,嘲笑天真和理想,更多地匍匐在现实的大地上,寻求自身的生存之路,体现出大工业化环境中,人性脆弱的处境和无可奈何的心态。”评论者们从各个角度以周星驰的电影为切入点,对“无厘头”做出了多种解释,一时间“无厘头”文化现象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一、“无厘头”的语言
　　
　　具有“无厘头”色彩的语言是周星驰电影中的一大亮点,它同时也是电影的灵魂之所在。《国产凌凌漆》的片头有一段白衣妓女的台词:“你别以为躲在这儿我就找不到你,没用的,像你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哪儿,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出众。你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根,神乎奇技的刀法,和那杯dry martine都彻底地把你出卖了。不过,虽然你是那么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规,无论怎么样,昨夜的风流账你一定还是要付的,你召妓不用给钱呀?”这短短几句话中温柔赞美的语言瞬间转为粗俗泼辣,两种完全相悖的语调使得喜剧效果倍出。庄严和神圣被随意地调侃了,有人觉得这样做很无聊,也有人认为这是对传统的颠覆和解构。《喜剧之王》中,尹天仇对柳飘飘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坐台小姐。”柳飘飘答: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死跑龙套的。”这两句台词,前半句和后半句的反差太大。“你一定会成为……”这前半句看上去像是一个很美好的祝愿,但在后面加上一个“坐台小姐”或“死跑龙套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这真的是一个祝福吗?还是又一次对现实的调侃?《西游记之仙履奇缘》中悟空在向观世音哭诉唐僧太罗嗦时说:“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就好像整天有只苍蝇……不,是一堆苍蝇……”用粗俗的、地痞式的语言制造出喜剧效果。常理说来,向观世音哭诉是很严肃、很真诚的行为,一切粗俗的语言都是有避讳的,这种表达方式不能不说是反传统的、大胆的、甚至是有些尴尬的。
　　周星驰电影中的语言有很多属于胡侃乱侃、天马行空、重复哕嗦的一类,为什么这样的语言会被人们奉为经典?其一,“无厘头”台词制造出的喜剧效果吸引了大众的眼球,例如以上《国产凌凌漆》和《喜剧之王》中台词的前后反差使得笑料百出,这可以说是最表层的一个原因。其二,大胆、简单、直白的语言大快人心。中国人历来都是含蓄而敏感的,语言的表达更是绕个大圈子才慢吞吞地到达主题,但在周星驰的电影中有了更多的尝试。“无厘头”语言不排除有很多“唐僧式”的叽叽歪歪,但大胆直白的表述也不少。《喜剧之王》中尹天仇一声大喊“我养你啊!”让柳飘飘深深感动,前提是尹天仇不过是一个解决自己温饱都有问题的临时演员,柳飘飘是受到感情重创而沦落风尘的妓女,这句“我养你啊!”抛开了自己艰难的处境,忽略了妓女这个为人不耻的职业,更是大胆的爱的表达。这种直自的语言站在“唐僧式”表达的对面,风格截然相反却又恰如其分地融入了同一部电影。其三,爆笑语言背后的深意。任何华而不实的东西都禁不起时间的考验,在“无厘头”电影嘻嘻哈哈的背后,总有更深刻的含义在支撑着它,让大众在哭过、笑过之后再想起点什么。《食神》中由莫文蔚饰演的火鸡姐手握刀锋为周星驰挡了一刀,悠悠地唱起“情与义,值千金……血泪为情流,一死岂有恨,有谁人,敢过问”,观众笑火鸡姐丑陋的扮相,笑她的痴,但古怪的曲调中却透着款款深情。《喜剧之王》中的临时演员尹天仇不断向别人强调:“其实,我是一名演员!”他过分认真的态度让观众觉得十分滑稽,而语言背后小人物的无奈和卑微却让人辛酸不已,他执着认真的专业精神在电影情境中成为了一种嘲讽,他是孤立无援的,却有强大的精神世界支撑着他艰难前行。台词可以说是电影的灵魂,“其实我是一名演员”中饱含的辛酸让普通人领悟到卑微是人跨入社会的第一堂课,梦想与现实的距离就从这卑微开始。“无厘头”的语言影响力是强大的,并非无聊的语言,它敢于打破传统,对权威和真理加以调侃,周星驰的电影在90年代兴起的时候,也许大众对它投去的更多是质疑的眼光,经过时间的洗刷之后,留下的更多是中肯的认可。
　　
　　二、“无厘头”的形象塑造
　　
　　演员的“无厘头”表演对喜剧效果的产生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周星驰的电影中,几乎每部电影都由自己担当男主角,因此“无厘头”风格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另外配角的表演也十分独特,笔者把“无厘头”人物形象的塑造分为主角和配角两部分来进行说明。
　　主人公的塑造是一部电影的核心,通过表演诠释的深意很大一部分是由主角承担的,周星驰的电影主人公绝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市井小人物,“无厘头”是如何表现的呢?《逃学威龙》的片头是一段紧张激烈的拯救人质实地演习,主人公周星星全副武装,在如此紧张的气氛当中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条唇膏涂抹,接着是一段枪战场景,然后又慢悠悠地开始点眼药水,紧接的又是一段枪战场景,电影节奏在快和慢、急和缓之间转换使“无厘头”效果倍增,传统的拯救人质场景,气氛总离不开紧张和忐忑不安,周星驰把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夸张动作加入其中之后,笑料百出的同时也交代了主人公的性格,观众立即就把传统意义上严肃认真的警察形象与他区别开来。主人公处境阶段一:“边缘化”的他在警局一直处于被他人忽略的状态。阶段二:派往学校做卧底之后仍然是“边缘化”的坏学生形象。阶段三在爱 情的感召下重新振作,破获案情并变身大英雄。普通大众都是平凡的,每个人的潜意识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周星驰让角色在卧底与学生两种身份之间转换,把平民生活与“英雄主义”情结融在一起,在俗套的电影情景中充分满足了大众的心理需求。身份、地位的转换帮助小人物完成了从生活低谷到高峰的飞跃,相似的例子还包括《唐伯虎点秋香》中的9527与唐伯虎,《食神》中的史蒂芬周与食神,《大话西游》中的至尊宝与孙悟空等等。
　　电影中配角形象的塑造也同样具有周星驰独树一帜的风格,“无厘头”效果从一个“丑”字中尽得。《食神》里身着学生装,满脸胡渣,左手抱花,右手抠鼻孔的学生妹虽然出场不到10秒钟,但颠覆性的表演给观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唐伯虎点秋香》中秋香回眸一笑时,旁边的五片“绿叶”中甚至还有“独眼龙”。一系列的丑角成为周星驰电影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有人认为这是简单的对比衬托手法,也有人相信这是对现实生活中“小丑”的极端讽刺,但同时有学者指出这些安排是极其恶俗的,只是盲目迎合大众的低俗需求。笔者认为,影片中这些丑角的昙花一现仅仅作为电影中的“调味品”,夸张的表演和出位的扮相的确是俗气的,但娱乐大众始终是喜剧电影的永恒追求,个人的阅读喜好、鉴赏品位和审美目标都不尽相同,娱乐与恶俗的尺度又如何划分呢?其实“周星驰电影的肆意颠覆、离析正统是以其世俗性作为基点的,这就决定了影片既拥有大众文化对正统和精英文化的消解的先锋色彩,又有不可摆脱大众的心理深层的传统的道德和情感。”
　　“无厘头”电影成为现代大众文化狂欢背景下的一道独特景观,给大众文化带来了新鲜的元素,纵然“无厘头”现象的出现和发展不过短短十几年,但对社会生活和艺术实践的影响非比寻常,在喜剧电影嬉笑怒骂的背面,包含着大众最真切的意识潜流和价值认同,赋予了周星驰电影以恒久的魅力。
　　
　　注释
　　[1]列孚《90年代香港电影概述》,《当代电影》2002年第2期,第64页。
　　[2]傅莹《当下中国电影“戏仿”美学之思——由周星驰的电影说开去》,《当代电影》2005年第4期,第119页。
　　[3]翟丽娜,张玉霞《论周星驰电影的价值观》,《齐鲁艺苑》2006年第一期,第55页。
　　
　　作者简介
　　畅贞梅(1986-),云南丽江人。纳西族,云南民族大学0R级中国现当代文学々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