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晓利:生活无时无刻不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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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访之前,工作人员发来了万晓利最近的照片。身着绛红色T恤,橘红色阔腿裤,头发变成了灰白,依然瘦削的万晓利,盘腿打坐在山间的石阶上,身旁有溪水流淌而下,他闭目凝神,画面冒着股仙气儿。暌违了五年,乍一出现,万晓利的变化还真有点大。曾经那个穿着海魂衫牛仔裤抱着吉他的文艺青年,如今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朴素。据说他已经在杭州郊区的一座山里隐居了大半年,戒了烟酒,平时除了做音乐,就是爬山,与草木花鸟为伴。
  这次出山,万晓利带着他的新专辑《太阳看起来圆圆的》开始了一轮全国巡演。3月27日,北京麻雀瓦舍的新专辑发布会上,人们发现,他的音乐也大不一样了。新专辑里,除了吉他,他还尝试了尤克里里、班卓琴等好多种乐器,歌曲里的噪音效果及处理过的遥远人声会让听者怀疑自己的耳朵。《孤独鸟》里的电子化声音让人感觉迟迟没有进入主歌,等着等着就结束了,然后恍然。
  有人说,万晓利开始搞实验音乐了,而万晓利的回答是,“你说是就是”。早在几年前的一次演出中,他就尝试过“实验”,但当时来听他唱民谣的人们根本无法接受。作为中国新民谣滥觞一代中的一员,万晓利的名字似乎与民谣画着等号。但真正听万晓利的人却知道,他的音乐没有确定的方向,而是一直依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如同这张专辑,音乐的状态亦是他当下的状态——无拘无束,自由而松弛。
  这一点也体现在舞台上——万晓利破天荒地告别了单打独斗。以前,他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而今,他正努力地与一个乐队融为一体。“因为这张专辑很丰富,有鼓、贝司、吉他、电吉他和一些键盘上的东西,包括一些小打。如果要呈现它的话,我一个人是不行的,就有了乐队。而且人多势大,乐队负责伴奏,我更能专注于唱歌。”万晓利这样解释。


  不见得是经历了多牛X的事儿
  万晓利的音乐一直呈现着变化,因为音乐就是他人生的写照。自称首席万粉的宋冬野第一次听到万晓利的《陀螺》时,形容自己“疯了”,泪流满面。他单曲循环了7个小时,从下午4点半一直到晚上11点半,“我当时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经历了很多牛X的事情。”宋冬野猜想。问万晓利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用难得的调侃的语气说,“对啊,都是辛酸泪啊!”在记者的追问下,他又话锋一转,“其实不见得是经历了多牛X的事儿,而是一种长期的哪怕是很小的事儿对心理的持续影响,有了情绪自然就会表达出来。其实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挺快乐的,特别单纯。”
  “那时候”是1997年,万晓利26岁,从家乡邯郸来到了北京。之后的三年里,他每天几乎只做相同的三件事,听好歌、写歌和唱歌。白天上午睡觉,下午起来写写歌,晚上就背上吉他,从住的村子骑车到海淀白石桥的酒吧里唱歌,唱完一场再转战到魏公村,结束后就一路哼着歌回家,到家煮碗面吃。星期天,万晓利会骑车去海淀图书城转转,买一些打口磁带。“经常自行车就被偷了,第二天再买一辆,再被偷,就再买一辆。因为都是二手的,八九十就能买一辆也不心疼。”现在回忆起那段儿时光,万晓利觉得挺有意思,“那时我是海淀‘四大天王’之一你不知道吗?”万晓利一改之前的羞涩开起了玩笑,脸上终于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那首《陀螺》就在这时写出来的。
  当时的万晓利还是个表达欲很强的青年,用他的话说是“需要表达看到的现象的自我情绪”。他说自己虽不刻意关注社会、关注生活,但事情总会闯进来,生活也无时无刻不在那儿,于是他就把它们写下来,比如《下岗了》、《流氓》、《老新闻》、《七扎》,都来自万晓利对身边事的所感。就这样,他的第一张专辑《走过来 走过去》里充满了嬉笑怒骂、戏谑调侃和青春的无奈与不屑,万晓利也因此被人们形容为小市民代言人。
  四年后,《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发表。人们惊讶地发现,万晓利的音乐风格一改之前的戏谑张扬,而变得深情内敛,歌词也从写实变成了更多抽象的抒情,他像诗人一般地浅吟低唱。“我的唱法完全是受了Nico的影响,那种大理石般的不动弹没有表情的声音。”在万晓利收集打口带的时代,德国朋克女皇Nico与Beck、Tom Waits是他的三个最爱。
  所以,2010年,当第三张专辑《北方的北方》再次风格迥异时,人们已没那么吃惊了。“那时觉得现实很没意思,我想象一个地方,自己应该去那里生活。在哪儿呢,北方的北方。就是一个理想的想象。”
  渐渐地走出自己,轻松了很多


  2013年11月5日被万晓利认为是“伟大的一天”,因为他决定了戒酒。在这之前,喝酒已成万晓利的习惯,在酒吧里演出、朋友聚会,少有不碰酒的时候,喝大了更是常事。有时巡演,他会把妻子带在身边负责每天把他拽起来,以防喝多后误了演出和行程。但就在这天,他突然觉得不能再喝了。“一个是年龄的原因,另一个是身体发出了信号。在酒的作用下第二天非常难受,无论是工作还是应付日常都非常难受。所以就下定决心戒了。”
  “时间多了很多,头脑清醒了很多,”不再喝酒的万晓利开始审视自己,“渐渐地能用一个正确的眼光看自己了,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否则在喝酒后的状态中你会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
  去年十月,万晓利在杭州郊区的一个小山村里租了间民房做工作室,一边生活一边制作专辑的后期。原因很简单,那里有山,能满足他每天爬山的欲望。“爬山能非常迅速地让你体会到运动的快乐。你能很快感觉到身体的反应就会觉得很舒服,就容易向往。我去爬了北京周边和河北张家口的一些山。以前树啊,山啊,水啊,鸟啊,美啊我都感受不到,现在全能感受到了。”这种对自然的感受,从新专辑里便可窥见一斑。
  万晓利在山里的一天这样度过:早上6点半到7点半之间起床,简单吃点早餐后就去爬山,在山上做做拉伸、运动一下,下了山大约九点半。然后开始逼着自己完善专辑,一上午就忙过去了。午饭,他简单地给自己蒸米饭炒个菜或煮面。午后定时打坐或睡午觉。下午接着工作,工作之后再站站桩或走一走调节一下。六七点钟吃饭,饭后尽量开电脑工作一会儿,有时实在累了就算了。   规律的生活加上与自然的相处,万晓利“不仅身体上变得舒服了,精神上觉得渐渐地能走出自己,轻松了很多。”以前的他不爱说话,封闭自己。朋友聚会上,大家都在聊天,他却能整个晚上一声不吭。于是采访前,记者准备了满满两页纸的问题。虽然一开始,他确实只以简短的词句作答,腼腆地微笑,但慢慢地放松后,就发觉他会耐心地思考并尽可能详细地表达自己。平时,万晓利有打坐静心的习惯。采访时,他也自然地把一条腿盘坐,手搭在膝上,很多时候,他都需要想一下,就会闭上眼睛。采访的过程安静而慢吞吞,但面前的万晓利却积极而开放。
  “有人邀请你去像《中国好歌曲》这样的节目,你会试一试吗?”记者好奇。
  “我也不知道。”万晓利稍微想了一下说。
  “你现在的心态很开放。”
  “对,尽量。”
  如果放在从前,万晓利答案肯定是干脆的“拒绝”。
   Q=《北京青年》周刊A=万晓利


  Q:新专辑里你的音乐有怎样的转变?
  A:明显的转变有好几点,从方法上说,更注意面而不是线。不再追求线的那种细致和精确,更注重同时发展的东西,面就是整体的立体的氛围、背景。或者说视角就是往回收了收,别人也有可能是主角。还有就是放松就行,我说的是音乐,但是人也是一样的,它会必然地反映到音乐里面。
  Q:平时收藏唱片吗?
  A:以前收藏,在打口时代,98、99年买的多,多是西方的。那时不听纯音乐,几乎都是歌手。现在没有这个习惯了,甚至东奔西跑的连CD机都没有了。我准备以后养起来这个习惯。
  Q:现在有一直坚持下来的嗜好吗?
  A:有啊,音乐。现在我在努力摆脱它的控制,它也是上了瘾之后就不好了,过分了。
  Q:音乐上瘾是什么感觉?
  A:就是不分昼夜啊,大半夜你还掂着个酒瓶子弹吉他,然后总想我要怎么怎么样,沉迷在里边了。现在要尽量克制地对待它。
  Q:有特别想做但是之前没做的事情吗?
  A:没有想过,现在惟一想过的就是轻松,身体和心理上能特别轻松地面对音乐和生活,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以前喝酒、昼夜颠倒,经常早晨五六点睡。
  Q:平时喜欢看书吗?
  A:看的很少,但是最近在看一些关于禅修和佛教方面的书,找一个方法来让自己有一个身心调节。
  Q:那你写歌词的语言积累来自哪?
  A:可能就是在写的时候我对自己的要求,毕竟写过一些歌了,经验在。但是不敢说它是诗啊或者什么的,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地在这方面去学习。
  Q:灵感是怎么来的?
  A:没有灵感。这就是逼得不行了,曲子在这儿等着呢,这歌词总得写,没办法。只要把它开了头,慢慢就出来了。过程也不是出口成章,也是经过一些推敲而得来的。
  Q:李健在《我是歌手》里唱了《陀螺》,韩寒的电影用了《女儿情》,这种曝光后你有感觉粉丝多了吗?
  A:感觉得到,甚至亲朋好友都有感觉。他们看到这些消息都会给我打电话。对我来说最重要就是得到一种肯定,对自己过去作品的肯定。再就是让我有一个机会把以前的歌主动去听一下、感受一下它。
  Q:年轻的民谣歌手,像马頔、宋冬野、邵夷贝等,他们的成长经历与早期民谣歌手的有很大不同,你觉得这对音乐有什么影响?
  A:我觉得他们的表达更有一种优势,他们的音乐和关注到的点可能更是他们这个年龄层要表达的。比如情歌很多。
  Q:像宋冬野、马頔的音乐比较流行。你在音乐创作上会不会也想让民谣流行化?
  A:我不会拒绝它,但我不会主动地去做,也许我会做一种自己认为它就是流行音乐的流行音乐。我也不知道大众心中认为的流行是什么东西,我也没法为他们写歌,我只能按照自己认为的一个好听的标准来做,他们或许喜欢、或许不喜欢。
  Q:你现在还穿海魂衫吗?
  A: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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