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票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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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年前,幸运之神悄然降临到我身上———上级决定将我從连队文书岗位上,提拔为教导队“书记”(排级军官)。正式任命前,军分区政治部干部科科长专程来到连队,代表组织向我提出几点希望与要求,最后一点是:不满25周岁,不得谈恋爱。我视之如“禁令”,不敢越雷池一步。那时军官颇受青睐,提干之后,相继有几位热心人主动为我介绍女朋友,我不为所动,一概婉言谢绝。
  次年8月,我奉命调任江西省庐山人民武装部干事。不久,在山下向阳公社开展民兵组织整顿工作中,认识了下乡女知青、公社播音员小陈。通过一段时间接触,我觉得她不爱红装、为人朴实、不尚空谈、性格沉稳。于是,年满25周岁的我,先是主动向她套近乎,继而送她一条当时颇为流行的红白黑三色相间的围巾。
  1979年年底,从军整整四年的我,第一次向领导递交了探亲报告。得到批准后,我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小陈。不日,家住庐山牯岭的她,特意来到庐山人武部,把一个信封交给我,红着脸说了一句“我走后你再看”,就匆匆离去了。这是她第一次给我信,我心想,一定是封热情洋溢的情书。孰料,当我急切地打开后,却发现里面一张空白信纸包着10张面额10斤的全国粮票。一时间,我有点困惑,她这是什么意思?
  回到家中,我把100斤粮票悉数交给母亲。在计划经济年代,粮票好比紧俏品,但凡买米买面买馒头,都离不开它,而全国粮票则比地方粮票更为难得、更受欢迎。长年在农村生活,从未见过这么多粮票的母亲,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我说清楚哪儿来的这么多粮票,我只好如实交代。母亲听罢,沉思片刻后说:“你遇到了一个很善良、很有心的好姑娘。只是,人家是干部的女儿,你是农民的孩子,就怕门不当、户不对呀。”
  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但那时通信不便,我既无法与小陈联系沟通,也不能把母亲的忧虑如实相告。
  正月初二,我带上一个崭新的樟木箱子,一些香菇、冬笋等山区特产,陪同父亲前往上海浦南重镇朱泾———他阔别几十年的老家探亲。一天晚上,在复旦大学任教的堂兄得知我尚未成亲,显得颇为庆幸,他对我说:“你父亲离家时间长了,且年近七旬,没有机会回上海了。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你都应该在上海找个对象,以便将来转业回上海安家落户,传宗接代。”
  日后能到上海生活无疑是件好事,可是,想起小陈送我的粮票以及母亲对她的评价,我浑身上下似有一股暖流在涌动:这不是一般的粮票,而是特殊的真心表白。想着想着,那些粮票幻化成挥之不去、用心良苦的“定情物”,在我眼前翩然翻飞。这天晚上,我失眠了。第二天,担心堂兄再次发起“攻心战”,我决定独自一人提前归队。
  后经组织批准,1981年春节,我与小陈结为夫妻。
  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如今,我已两鬓斑白,小陈也不“小”了,青春不再的我们,偶尔回忆起当年那种只有思念、没有浪漫的恋爱,心里就热乎乎、甜滋滋的。一次,她漫不经心地说:“是你的围巾把我‘捆’住了。”我则强词夺理:“是你的粮票把我‘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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