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工艾哈迈德和艾琳

来源 :看世界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gklyliu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今年夏天的一个清晨,13岁的艾琳满眼困倦,一个人穿梭在土耳其城市梅尔辛黎明前的黑暗里。她拍着双掌,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她通过曾经的工厂区和废弃的建筑。这个时候,流浪狗还在睡觉,路灯也没有亮起来。艾琳一边走一边唱着一首充满希望的歌——两个历经苦难的孩子最终获救。
  从拉卡到大马士革,几乎所有叙利亚的小学生都学过这首歌。歌词唱着:曾几何时,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失去了一切——父母、房子和国家。他们来自一个古老的城市,战争爆发后,他们逃到遥远的国度。他们保住了性命,但必须为保护者服务,辛劳地工作着,弯下脊梁、双手流血,几乎死去。直到有一天,真主把国家归还给他们,赐予他们黄金和幸福,两个孩子分别成为了叙利亚的国王和王后。
艾哈迈德收集废品一整夜,每公斤振1.5美分

饿得弯下腰


  艾琳拐进一条小巷,建筑的右侧和左侧的入口传来数百台机器运转的声音,哗啦哗啦越来越清晰,逐渐淹没了她的歌声。在路的末尾,艾琳弯下扎着蝴蝶结的头,走进一个没有窗户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空气弥漫着浓浓的汗味。天花板上的霓虹灯发出耀眼的光,散射在19个女孩和5个男孩稚嫩的脸上。在一字排开的木桌尽头,艾琳在一个塑料凳子上坐下,把枕头垫在背后,左脚放上踏板,并拿出一件黑T恤开始缝补:第一针、第二针、第三针……到黑暗再次降临,她已缝补了数十件衣服,脖子、臀部和肩膀开始抽筋。
有成千上万的儿童在土耳其工作。这个孩子,在汽车工厂一周工作6天,每天10个小时。

  只有到深夜,瘫在床上的艾琳才有空想念远方的弟弟。而这个时候,在300公里外的土耳其东部城市加济安泰普,他的弟弟刚刚开始废料场的工作。
  他们不能看到对方或相互交谈,但艾琳可以想象比她矮几厘米的艾哈迈德爬上垃圾堆的样子:一个12岁的男孩,穿着浸满油污的衣服,衣服下的纤细手臂搬运着汽车轮胎和发动机零部件。艾琳想象着弟弟怎样将它们一块块收集起来,放进身后的拖车,再弯腰忍着饥饿拖动它。
  下班后,没有力气唱歌的艾琳转而低声祈祷。她双手交握,闭上眼睛,恳求有人来救她。她和艾哈迈德逃离了阿勒颇,如今却被困在土耳其南部。他们的故事并非绝无仅有,而是代表了逃离了故乡的战火、又深陷安纳托利亚地下经济的叙利亚儿童。在这些孩子的幻想里,有一个皇后叫默克尔,有一个遥远的岛屿被称为欧洲。但他们没办法到欧洲去,因为逃离叙利亚战争的150万儿童已被挡在土耳其。

客厅瞬间成废墟


  艾琳和艾哈迈德分别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地点:梅尔辛的地下服装厂和加济安泰普的废料堆。他们用简单的话述说着,时而大声,时而细语,时而声音颤抖,时而说不出话来。
  两年前的夏天,战争爆发。10岁的艾哈迈德和11岁的艾琳是阿勒颇一家洗衣店老板的子女。大耳朵的艾哈迈德喜欢吃甘草、骑自行车、踢足球和祈祷;艾琳喜欢做功课,成绩名列前茅,在身为面包师的母亲教导下学习做饭。
  当时,母亲阿德巴把蒸粗麦粉端上桌,一家四口坐下来刚要吃饭。突然,一颗炸弹落在附近,四个人都被震到地上。随后,邻近的建筑物倒下,他们家的三面墙壁都被摧毁,客厅瞬间变成废墟。孩子们尖叫着,他们的父亲大声呼救,唯一沉默的是他们的母亲——她被埋在石头下。“她就躺在那里,”艾哈迈德屏息说。当烟尘消散后,他们看到了母亲,鲜血正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用艾琳的话说,看起来像“河里的红水”。
  艾哈迈德和父亲将母亲安葬在阿勒颇最后一块墓地,位置离他们被摧毁的家不远。葬礼后,一家三口搬到父亲兄弟家中。就在失去妻子后不久,父亲穆罕默德又失去了生意。尽管如此,他并不想离开家乡。在接下来几个月里,他将两个孩子关在家中。白天,艾哈迈德和艾琳会看到朋友家上方烟雾升起;晚上,他们和父亲一起挤在一张床上,附近一发生爆炸就紧紧地抱住父亲。
  一年前一个炎热的上午,父亲穆罕默德永远地离开了家。他想到商店为孩子们购置食品、皮塔饼、面粉和水罐。邻里仅剩的商店离家仅4个街区之遥,但穆罕默德没想到,狙击手潜伏在屋顶。邻居后来告诉两个孩子,狙击手在父亲的后脑勺开了一枪;也有些人相信,他们的父亲命丧于“伊斯兰国”战机丢下的炸弹。

“叔叔让我们离开”


  几个月后,他们离开了这个城市。“叔叔告诉我们,我们必须离开,”艾哈迈德说。“他留下来了,”艾琳说,“但我们要走。”他们的叔叔将父亲最后剩下的钱交给两个蛇头,第一个人将孩子藏在一辆汽车后备箱中带出城;第二个人带领他们徒步跨过边界。
  两个孩子不记得从哪里穿过延绵不绝的铁丝网,到达土耳其境内。只依稀记得走了两天两夜,雨一直下个不停。艾琳说,他们在异国首先看到的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蛇头离开后,士兵们把他们抓了起来,带到了土耳其最南部、哈塔伊省的森林中。正是在这里,数个月后,兄弟姐妹彼此分离,艾哈迈德和艾琳没想到,此处一别可能永生难见。
  起初,这对兄妹和数百个背井离乡的叙利亚人一起住在森林里。他们用纸板和塑料防水布、木头搭起了房子,没有床,也没有食物。艾哈迈德说,他们唯一的电力供应是一辆旧拖拉机的电池,洗漱用的水来自一条肮脏的运河。为了挣到钱和食物,他们加入其他难民的队伍,到田里为农民摘棉花和西瓜,每周7天,每天工作10个小时,直到收获季结束。   冬天到了,大人们开始寻找新工作和栖身之地。这个时候,男人和女人分开了,男孩和女孩也一样。艾琳和其他女人们爬上卡车,沿着地中海向西北狂奔300公里,到达梅尔辛的纺织厂。艾哈迈德和其他男人们也爬上卡车,向东北行驶了两个小时,到达人口过百万的加济安泰普。他们当时以为,分离不会太久。

一个小玩具机器人


  5月,暖空气宣布了夏天的到来。黄昏是艾哈迈德工作的最佳时机,他正在寻找一些可以利用的东西:废弃的汽车缸、金属浴缸。每隔几百米,他就弯下腰,把新发现丢到车上。艾哈迈德的老板是一个废钢经销商,答应以每公斤1.5美分的价格买下这些废品。运气好的时候,艾哈迈德说,他一天可以收集到300公斤废物,挣下4.5美元。
  这是艾哈迈德逃出叙利亚后的第5份工作。刚到这里时,艾哈迈德和6个男人、10个男孩一起睡在一顶帐篷里。他们一起到焊接店、水泥厂甚至建筑工地工作。大人们说,他们要省下每一分钱,尽快买到一张通往欧洲的船票。然而,今年春天,警察发现了他们的帐篷,将大人们暴打一顿后赶上卡车,只允许男孩们留下来。
  每天早晨日出时分,艾哈迈德带着8个孩子离开废料场,准备回“家”睡觉。那是位于城市南部褐色山丘地带的一个木棚子,距离叙利亚边境只有一个小时车程。回到“家”后,艾哈迈德用垃圾袋、木板条和树枝生起一堆火,将一壶甜茶放在火上,就像大人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年龄最大的马哈茂德今年15岁,战前就是孤儿。最年轻的穆罕默德11岁,在逃离叙利亚时失去了父母。互相不认识的孩子们建立了一个仅有孩子的家庭,一起起床,一起收废品,一起祈祷和分享面包。
  艾哈迈德从家里带出的东西只剩下一个背包,里面有一件T恤、一条裤子、一包巧克力、一个小玩具机器人和一个有划痕的手机。下班后无法入睡时,他会拿出手机翻看老照片:父母的、艾琳的、阿勒颇的。这个晚上,艾哈迈德的大拇指划过老同学的照片,在照片里,擦发胶的男孩和带着五颜六色头巾的女孩手挽着手。艾哈迈德不知道朋友们现在怎么样了,因为发出的信息从来没有回复。

分隔在两个世界


  艾哈迈德说,他不再害怕死亡,因为已经看到很多人死去。二年级时,他看到一名男子在学校附近被斩首。他的手机里有一个拍摄于两年前的视频,视频中,一个被蒙住眼睛的人跪在暗红色的血坑里,旁边站着一名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穿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剑,砍下了那名男子的头。
  艾哈迈德会给叔叔发信息报平安,叔叔常常责备他,让他去找姐姐。但艾哈迈德说,“他再也不想离开了”。曾几何时,艾琳和艾哈迈德就像其他姐弟一样,共用一间卧室,一起在墙上涂鸦,玩闹时会互扯对方的头发。但如今,战争将他们分开了,他们感觉被分隔在两个世界。
  姐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互发短信。艾琳告诉艾哈迈德当天她缝了多少件衣服;告诉他挣不到钱,因为每天14个小时的工作量只换来一个栖身之所。数周前,德国总理默克尔到访加济安泰普,艾琳给弟弟发信息:“这里的女孩都说欧洲女王到你那去了,我知道她是来将你带走。”艾哈迈德不明白姐姐的意思,也不知道默克尔是谁。即使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德国在哪,只知道它是欧洲的一部分,在那里儿童不需要工作。
  艾哈迈德和艾琳不清楚难民配额,不了解土耳其,也不知道埃尔多安,只知道自己无法返回叙利亚,因为太危险了;他们也不能到其他国家去,因为他们不受欢迎。
  在艾琳的想象中,欧洲是北边一个三面环海的小岛,而默克尔是长着金色头发、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女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德国总理的照片,但有些女孩告诉她,所有德国人都“富有而美丽”。艾琳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孩子要在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工作,而所有德国人却都富有而美丽。她猜想,也许是因为德国有足够多的孩子了。

最喜欢缝小鳄鱼


  在地下室的缝纫机旁,纳赛尔的CD播放机每天播放14个小时的阿拉伯音乐。高亢的女声歌唱希望和快乐,以“刺激孩子们工作的积极性”。纳赛尔两手放在后边,像老师一样在教室里走来走去,不允许孩子们交谈。孩子们每天只有一次持续40分钟的休息时间,期间他们喝饮料和扁豆汤充饥。
  在斋月的禁食期,艾琳不能喝任何东西。才到中午,她已经筋疲力尽,几乎无法直立。她试图想象美好的东西,说她最喜欢缝的是小鳄鱼,因为鳄鱼是强大的动物。艾琳说,她想一路游到欧洲,像其他无法找到住所和工作的女人们一样。她们乘车到达博德鲁姆,爬上橡皮艇。在此之后,艾琳从来没有听到她们的消息。她知道,有人在地中海中淹死了,但也有人踏上欧洲。她嫉妒后者,因为她们不需要再工作。她一直梦想着成为一名医生,害怕一辈子被困在地下室里。
  加济安泰普和梅尔辛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艾哈迈德和艾琳。他们每天走过的楼道贴着一些阿拉伯语宣传画,旁边是可口可乐广告和埃尔多安的照片。那些宣传画属于“伊斯兰国”,向孩子许诺零花钱、食物和一个照顾孩子的“庞大家族”。艾琳不知道“伊斯兰国”是什么,但她熟悉那些蒙面战士的照片。在照片里,他们砍断人们的头,或将他们活活烧死。

感觉自己像个孩子


  不久前,艾琳听说了加济安泰普发生了一起爆炸案。一辆满载炸药的汽车开进一个警察局,造成2死22伤。有人说,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叙利亚孩子。
  艾哈迈德就住在加济安泰普,这让艾琳想起了阿勒颇的恐怖。艾哈迈德写信告诉她,他是安全的,但这并不足以安慰姐姐。艾琳决定去接弟弟,亲自照顾他。第二天早上,她带上所有钱爬上了一辆前往加济安泰普的公车。五个小时后,艾琳到达加济安泰普。她给艾哈迈德打电话,但他没有接。她在公车站坐到天黑,又登上了回梅尔辛的末班车。
许多叙利亚的孩子在土耳其工作,没人照顾他们

  回程中,艾琳一直祈祷能再次见到弟弟。她又想起那首歌,歌中的孩子在战争结束后回到故乡。艾琳想,真主能救两个孩子,但或许救不了成千上万的孩子。她开始忧虑,如果运气不好,她和艾哈迈德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艾哈迈德的信息打断了她的思绪:“你好,姐姐。我们整天都在收集废料,不久后我就会有足够的钱,到时我们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从加济安泰普回来后的第二天,艾琳天还没亮就回到纺织厂工作。纳赛尔用恶毒的话语咒骂她,因为她失踪了整整一天。她静静地走到她的机器边,将枕头推到背后,左脚踩上踏板,右手放到机器上。然后,眼泪开始从她的脸颊上倾泻下来,她遮住脸,却无法停止哭泣。她不是为死去的父母而哭,不是为身体的疼痛而哭,而是因为一个成年人咒骂她。只有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个孩子。
其他文献
德国最古老的大学  1855年,一位美国观察家曾经这样写道:“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像德国人那样对自己的大学教育制度的发展付出了如此多的思考和艰辛;没有一个民族从大学提供的服务中获得如此大的益处,也没有一个地方能使它们在国民的生活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在德国的大学体系中,海德堡大学又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海德堡大学老校区—角  德国还没有哪所大学,像海德堡大学这样拥有这么多的诺贝尔奖得主以及世界闻名的
这是一片曾经发生过特洛伊战争、被几乎所有地跨欧亚的大帝国反复征服碾压过的土地。在内忧外患的压力下,土耳其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军事混搭之路。  在“国父”凯末尔建立土耳其共和国之后,土耳其幸运地避开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并在1952年加入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在冷战中与欧美同一阵线,与觊觎它土地的苏联对峙。这一阶段,土耳其利用奥斯曼帝国遗留下来的钢铁冶金为主的基础工业体系,向现代化工业国转型。  土耳其并不
吕品  在影视作品或旅游照片中出现的苏格兰,似乎大都是群山、峡谷、湖泊、城堡、牧场和树林,反映着想象中的苏格兰几百年不变的形象。即使是生活在爱丁堡的我,过去对苏格兰高地的想象也是如此。  几年前,我第一次驱车北上去高地长途旅行,其间沿着高地中部长条形的拉根湖(Loch Laggan)开了很久。周围是美丽、静谧的湖光山色,一派“标准”的高地形象。然而,偶尔在路边一处停车点休息时,我却发现下方峡谷中,
对大多数人来说,缅甸新总统吴廷觉算得上是一个陌生人。在此前的缅甸大选中,人们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在大选尘埃落定后直至缅甸全国民主联盟(民盟)正式提出总统候选人之前,人们也几乎没有想到过这个人。    根据目前的公开资料,吴廷觉的夫人杜素素伦是民盟中央委员会成员,同时,并没有公开报道足以证明吴廷觉在民盟中的地位至少与其妻相当。我们所知道的是,在被提名总统之前,吴廷觉的职务是杜钦芝基金会执行委员会委员,
除了找准时机购买淡季经济舱机票以外,乘机出行还能有更便宜、更实惠的选择吗?美国航空市场上现在开始出现这一类的产品。据《纽约时报》报道,美国三大传统航空公司达美航空(Delta)、联合航空(United)和美国航空(American)已经相继在其运营的航线上推出所谓“基本经济舱”,标准票价大约为经济舱的70%甚至更低。  以联合航空为例,其公布的首批含有基本经济舱的航线中,从北部的明尼阿波利斯至西南
结局要等到临死前?  《权力的游戏》第四季于今年6月份在美国有线电视网HBO结束放映,剧情一如既往的精彩,但是热切的读者和剧迷们在纠结一个问题:他们能否在原著作者乔治·R.R·马丁的有生之年看到结局。从1996年《权力的游戏》问世至今,《冰与火之歌》系列已经完成了5卷,不过第4卷和第5卷各花费了5年和6年时间,对于该系列剩下的两卷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乔治·R.R·马丁自己也不能打包票,“我向来不
“We will we will rock you, rock you.”  现场乐迷持续3分钟的返场呐喊后,鼓点响起来,皇后乐队重返舞台唱起《We Will Rock You》,全场再次爆发出掌声和口号般的合唱。  这是2016年,英国怀特岛音乐节(The Isle of Wight Festival)闭幕的一刻。  那一刻,我在现场。我在怀特岛待了五天四夜,在特有的英式音乐氛围中体验到一个缩小
如今90岁的奥斯卡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尴尬境地,为了保持影响力,吸引收视率和流量,颁奖典礼越发具有娱乐性。  8月8日,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的官方推特发布了一条关于奥斯卡改革的推文,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一个围绕流行电影成就的新类别奖项正在设计中。”学院主席约翰·贝利和首席执行官道恩·哈德逊表示,新设的奖项具体执行时间还未确定,但有一点非常明确:在票房上取得杰出表现的热门电影有机会拿到小金人。
1997年5月的一个下午,美墨边境,多云,沿着格兰德河沿岸有一片苜蓿田,周围是荒漠山丘,这里被称为“El Polvo”,在西班牙语里是“尘土”的意思。正在上高二的埃瑟奎尔·埃尔南德斯刚满18岁,这一天他带着家里的43只山羊到家附近放牧。像往常一样,为了保护山羊免受野狗和郊狼袭击,他带着一把点22口径步枪。潜伏的海军陆战队  远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4名全副伪装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悄悄潜近他,他们人
在传统观念里,陆地和海洋,一个代表旧世界和已知,另一个代表新世界和未知。作为位于南半球而又四面环海的整块大陆,澳大利亚总给人遥远和边缘的意象。    近些年来,海洋学渐渐从历史研究的边缘走向中心,人们开始认识到,永恒、空曠、缺乏历史并不是海洋的模样。相反,这里孕育着冲突、占有、被流放、被移民的故事,是一片相遇与交流之地。从结果来看,澳洲大陆的土著,以及漂洋过海而来的探险者、拓荒者和定居者,正是在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