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侠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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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化蝶传说
  
  上回说到:发生瘟疫,原来是人们喝了含有微量的奇异冰花的奶子河水所致。开满冰花的冰台下,埋藏着三十年前死去的二百多人。
  
  谜底既已揭开,众人喝了上游甘冽纯净的奶子河水,多日来身上的疲乏闷气一扫而空。然而却无人能够开心得起来。
  回去的路上,普天大师回思白素素的话,终于鼓起勇气,来到雪月门主卓依玛的轿旁,提出撤除经武大会的建言。
  卓依玛听了,坐在轿中,却是沉默不语。
  普天大师正等得忐忑,那卓依玛忽然说话了,她不仅同意雪月门与日光寺解除百年前先辈们定下的经武大会,更直言雪月门与日光寺不应分河而治,将一道清纯宁静的奶子河,当成两派势力范围的划分界线。雪月门与日光寺,同为佛祖门下,本就应该和睦相处。尼旺宗不应是日光寺的,独克宗也不应是雪月门的,而应该把雪月门视作独克宗与尼旺宗的女儿,日光寺则是尼旺宗与独克宗的儿子。
  普天大师听了,心里大为快慰,连声赞卓依玛门主远见卓识,英明宏伟。
  两日之后,日光城、月光城的所有居民,病疫退去,神采尽复,走上街头欢呼。大家感激白素素的恩德,争相请白素素与谢小锋到家里做客,拿出家里最好的虫草、松茸、牦牛肉、荞麦饼,盛情款待。在藏民们的心目中,过去认为中原的汉人是最狡猾、最不诚实的,谢小锋二人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这些日子,谢小锋、白素素除了应酬当地藏民的盛情邀请,一有闲暇,谢小锋便带着素素,到草原上骑耗牛,看雪山风景。
  雪月门与日照寺,两个同属佛教的支派,早已不再争斗。日照寺可以接收月光城来的弟子和信徒了;日光城的居民,如果愿意,也可以皈依雪月门。这在之前的百多年来,是不可能的事情。白素素的出现与劝解,使得两百多年来针锋相对、划界而治的两大教派,如今亲若比邻,皆大欢喜。并且这种和善、宽容之风气,得以一直流传下去,千年不变。
  雪月门的卓依玛门主,邀请谢小锋与素素到雪月宫做客。二人以前曾到过雪峰山下,远远看到云雾中的雪月宫,高高筑在冰川之上,巧夺天工,简直就是梦中的琼楼玉宇。二人在雪月宫中流连忘返。
  二人在雪月宫里,见到了无象长老,谢小锋不无揶揄地笑他:“你这老家伙,现在不打我藏宝图的主意,去向门主请赏邀功么?”
  那无象只在年轻的卓依玛门主面前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到了别人面前,还是那副大喇喇的模样。只见他把那时时扛在肩上的巨铲,往面前一杵,哈哈笑道:“他爷爷的,门主说了,我们这是佛门之人,与世人去争那黄白之物,岂不都变成俗气的小人了么?他爷爷的,再说了,谢施主现在也是本门的贵宾,又于本门有恩,无象爷爷想同你交朋友都还来不及呢,哈哈。”谢小锋虽然语带讥嘲,他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谢小锋跟白素素心里很是想不通,那卓依玛门主听其声音,年纪真的不大,却不知她有何妙法,能把一个满口粗话,爷爷长、爷爷短的光头大喇嘛,驯得如此听话?
  不过,那卓依玛门主,却是谢小锋出道以来,除了范叔叔及普天大师之外,第三个不觊觎他的藏宝图的人。
  那日,二人刚刚从雪峰山回到寺里,范逸臣、苏红雪二老笑眯眯地迎出来,苏红雪第一句话便道:“锋儿、素素呀,苏婶婶看你们这些日子来,成天粘乎在一块,过得开开心心。婶婶今天跟老头子商量了,老头子都很赞同,不如便趁着在普天大师这里,请他做个见证,把婚事办了。我们二老呀,也就放心了。”
  白素素脸一红,低声道:“婶婶做主便是。”便甩脱谢小锋之手,害羞地跑回房里去了。
  范逸臣笑呵呵道:“看样子,素素是同意了。锋儿,你意下如何?”
  谢小锋四十好几的人,这谈婚论嫁却是第一次,不禁也有些羞赧,说道:“只要素素不反对,我也没有意见。”
  西藏高原之上的密宗佛教,喇嘛们是可以娶妻生子的。谢小锋与白素素要在日光寺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刮遍整个日光城、月光城,城里的藏族百姓,如同自己的大事一般,欢天喜地。到了大喜之日,几乎家家户户均有代表,带上厚礼上山。连雪月门主卓依玛也带着无象长老、朗刚多吉护法等人,一早携礼前来。
  这一日,日光寺张灯结彩,喜气盈盈,热闹非凡。
  洞房之夜,谢小锋穿着大红喜袍,望着素素娇羞美丽的脸庞,一时看得痴痴的。想起那日在冰台之上,自己吸入冰花妖气,一时失控,差点铸成大错,后悔终生。谢小锋心有余悸,惭愧道:“素素……”
  白素素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你今晚叫我什么?”
  谢小锋幡然醒悟,嘿嘿傻笑道:“娘子。”
  白素素轻轻应了一声,娇羞的俏脸上,幸福洋溢。
  谢小锋坐在床上,轻轻抱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娘子,那日在冰台之上……”一句话刚说了一半,白素素伸出手指,按在他的唇上,说道:“你也知道自己错了,谢哥哥,我要罚你。”
  谢小锋紧张道:“罚我什么?不会让我站到门外去,吃一夜冷风吧?”
  白素素哧的一笑,忽然吹灭红烛,小声道:“罚你马上睡觉,不得多言!”说完,小脸蛋马上火辣辣热了起来,赶紧趁着黑暗,把头深深蒙进被窝里去。
  
  不知不觉,在日光寺里已经住了三个多月。
  尼旺宗、独克宗的天气日渐转冷。听普天大师说,按照往年惯例,再过不久,天上将降大雪,山外的道路将被大雪封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范逸臣与苏红雪二老,也想回福州鸡冠山的老家了。所幸那停放在山下的马车未有损坏。
  四人出行当天,普天大师及日光寺的僧众,还有日光城、月光城的居民,都来送行。当然,也少不了雪月门的份儿。
  谢小锋私底下对卓依玛门主道:“你们雪月门,当真不要那照月剑了么?”
  前些日子,范逸臣等人开始有了回中原的打算之时,谢小锋曾与素素,去到雪峰山找卓依玛,请她安排人手,随同自己一同前往点苍山,将照月剑取回。然而卓依玛说:“那照月剑,乃为经武大会而生,如今经武大会已经取消,照月剑于雪月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照月剑,她是明摆不会再要的了。
  然而照月剑始终是雪月门中之物,耗费了雪月门前辈高僧们不少心血和银子,如此丢弃,未免可惜。
  谢小锋道:“那么此剑,在下便先保管。来年再来独克宗小住,必将此剑奉还卓依玛门主。”
  卓依玛微微一笑,道:“但随缘分吧。”
  谢小锋与白素素心里都觉得,一个年轻的女人能够做到如此豁达,不愧是一门之主,其修为已不逊于那些胡子眉毛都已变白的得道高僧。
  不止一日,马车到了丽江古城。
  一路上相安无事。这一日在客栈歇息,范逸臣与苏红雪要去金沙江渡口乘船,再沿长江,一路返回中原。谢小锋早与白素素商量好了,两人要先去点苍山一趟。既然二人已经成婚,白素素该到亲生父亲易中原与生母白若兰的坟前拜祭一番。白素素相信,谢哥哥心里必然有许多的话要向九泉之下的娘亲诉说。
  谢小锋只恢复了以往的五成功力,范逸臣与苏红雪原本要陪同前往,谢小锋却坚持道:“距离我在大理消失已有将近四个月之久,那些赶来打藏宝图主意的,包括幽冥教等江湖中人久寻不得,早该返回老家,此其一;其二,雪月门与我们如今已经成为朋友,更不会现身加害。范叔叔,苏婶婶,你们还害怕什么呢?再说就算锋儿只有五成功力,放眼天下,能够成为对手的屈指可数。”
  四人在丽江古城分道扬镳。范逸臣与苏红雪乘船返回中原,谢小锋则携白素素仍旧驾着马车南下洱海苍山。
  四个月不见,坟头上长满了野草。二人将野草除去,把白若兰与易中原的坟墓修葺一新,摆上鲜花酒菜,点起香烛。
  谢小锋站在坟前,心里对白若兰说道:“若兰,我没有辜负你的嘱咐,不仅尽了自己能力照顾素素,还将素素娶为妻子。造化真是作弄人,当初我们心心相印,未能长相厮守,我反而跟你女儿走在了一起。当初你将她托付与我之时,我见素素身上有着你从前的影子,不惜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她的周全。想不到最后,反而还是因为素素,我才得以存活下来。在我中毒那段日子,素素对我百般照料。说起素素,真是天真可爱得很,那时我明明昏迷不醒,睁不开眼,说不了话,素素她却怕我闷着,每天都来跟我说话。我便从最初对她的可怜,到心动,到珍惜,到最后深深爱上了她。素素不仅是个好女孩,好妻子,她还是个敢爱敢恨,敢想敢说的善良姑娘。若兰,我向你承诺,只要在我活着的一天,绝不会让素素受到任何委屈!”
  白素素心里说:“娘亲,‘爷爷’,你们在九泉之下,可还好么?素素过得很好,请娘亲跟‘爷爷’放心。素素今日要对娘亲跟‘爷爷’说的是,素素如今,已经有了可以一辈子依靠的人,素素跟谢哥哥,不久之前成亲了。‘爷爷’,您在九泉之下可以放心了,从此不会再有人跟您抢娘亲,娘亲会永远陪在您的身边,‘爷爷’以后都不会再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了。谢哥哥他人很好,对素素百般照顾,万分疼爱……”虽然她早已明白,易中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叫了十二年的“爷爷”,已经改不了口。她还是习惯叫他“爷爷”。
  谢小锋心里道:“若兰,我在人世之间,已经有了长相依伴的人。你在地下,想必也不会寂寞。我知道你生前一直没把易中原放在心上,可是易中原这二十年来,却一直对你痴心情长,他为了你,付出了一切。希望你不会再为我跟素素担心、牵挂,希望你好好珍惜身边的易中原,希望你们在九泉之下,相亲相爱,笑口常开……”
  两个人对于墓中之人,各自有着说不完的话,讲不完的思念,打从日上三竿,一直默默地呆到日头偏西。
  谢小锋纵身而起,拔下仍旧插在崖壁之上的照月剑。照月剑重见天日,清辉流莹,不失往日风采。谢小锋将它收在身上,道:“素素,我们明年仍去日光城、月光城小住,到时将此剑奉还原主。”
  白素素点了点头,忽然变戏法一般,从身后亮出一对香烛,调皮地道:“谢哥哥,我们明日便要启程返回福州去跟范叔叔和苏婶婶住了,离开之前,素素想最后去给秀姑姊姊烧支香。说起来,素素最先对谢哥哥的好感和爱慕,还是秀姑姊姊撮合的呢。”
  谢小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怜爱地道:“一切依你。”
  往蝴蝶泉的路上,白素素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是了,谢哥哥,在飞龙堡出事之前的那些日子里,素素每日早上给秀姑姊姊上香,几乎每次去到,都赶上谢哥哥刚刚上完香走了。只有我弟弟订亲之前的一天,素素故意去得很晚,谁知谢哥哥随后刚到。那时候素素还不认识谢哥哥,心里是好想见到你,又害怕那时我脸上难看,把你吓跑,自己躲在秀姑姊姊的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素素现在想来,以那时谢哥哥的武功和精明,一定早就知道素素了,只是故意不说,对吧?”
  谢小锋牵着她的纤纤玉手,微微握得紧了一紧,却是笑而不答。
  白素素好奇道:“谢哥哥,那时你刚获自由之身,却为什么,也要每天去给秀姑姊姊上香呢?莫非是谢哥哥跟秀姑姊姊,你们认识不成?也不对,我听爷爷讲过秀姑姊姊的故事,秀姑姊姊可是好几百年前之人,那时候不但是谢哥哥,就是谢哥哥的爷爷,都还不曾出生呢。”
  谢小锋笑道:“傻娘子,你为什么去上香,我便为什么去了。说起来,我最先对你的好感,也是在秀姑庙里,因为那时候,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白素素道:“如此说来,谢哥哥,我们都该感谢秀姑姊姊。”
  想不到,一具石头雕像,还是二人最初的媒人。只是大家当时都还茫然。
  秀姑的石像,还跟四个月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不同的是,久无人烟香火,庙里的角落,又结上了新的蛛网。
  谢小锋与素素二人,各自拿着香烛,一起点燃了,并排插在香炉上。
  白素素望着秀姑石像,动容地说道:“秀姑姊姊,我们离开这些日子以来,你过得可还好么?素素跟谢哥哥,就要离开这里,去福州跟范叔叔、苏婶婶一道过日子,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了。据说中原的风景很美,衣服做得漂亮,有好多好吃的东西。秀姑姊姊,素素答应你,明年素素跟谢哥哥去普天大师和卓依玛姊姊那里,经过丽江,一定先过来看你。到时候素素一定给秀姑姊姊带来好看的衣服,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跟秀姑姊姊讲素素见到的中原风景……”
  石头自然不会开口说话,哪怕雕刻得再有神采,也不会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谢小锋牵着素素的手,走出秀姑庙时,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夕阳的余辉,投射到水平如镜的清潭上,清幽的潭面映照着天上的五彩云霞,蝴蝶泉变成一幅柔软、妩媚而美丽的宏图伟画。
  二人携手站在蝴蝶泉边,早已不是蝴蝶纷飞的季节,有晚风柔柔拂过,带来晚秋的丝丝凉意。偌大的潭面上,微微起了清碧的水纹。
  “谢兄,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清朗的笑声,一道潇洒的青影,自合欢树上嗖然跃落。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无影剑”——独孤宇彤。
  
  独孤宇彤的头发,仍旧梳得那么井然不紊;他的身上,还是那身潇洒的青衣;他的风采,兀自那么的文雅俊秀。
  谢小锋不禁有些哑然:“独孤兄,怎么是你?”
  独孤宇彤扬了扬手中剑,道:“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谢兄,还记得你的承诺么?”
  谢小锋点头,笑道:“我正打算回到中原,安顿她之后,便去华山找你。”
  独孤宇彤微微一笑,说道:“小弟期待与剑神兄一战,已经等了二十年,再也等不及谢兄华山之行了。”谢小锋朗声大笑,说道:“谢某心内,又何尝不是期待已久,得与无影剑独孤兄一会高下,不亦快哉。”
  独孤宇彤神光内敛,缓缓拔剑,道:“谢兄,请出剑。”
  山风吹过,独孤宇彤衣袂飘动,发端轻扬。其人,却是稳若磐石,纹丝不动。
  白素素紧紧扯住谢小锋的胳膊不放,担心道:“谢哥哥,你只有五……”谢小锋知她想说什么,伸出手掌,轻轻按在她的唇上,摇了摇头,柔声笑道:“素素,请你原谅,我这辈子不能留下太多遗憾。”
  独孤宇彤道:“这姑娘好似二十年前的若兰,活脱脱又一个武林第一美人。嫂夫人?”
  谢小锋点头。
  独孤宇彤笑道:“嫂夫人放心,虽说刀剑无眼,我独孤宇彤与谢兄也不是那些打起架来,手脚不受控制之人。谢兄,我们点到即止。”
  “好。点到即止!”谢小锋说罢,缓缓亮出离心剑。
  离心宝剑乃是数十年前,江湖上最负盛名的铸剑大师曲安与穆林风联手,取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加上东海海底千年玄铁,经雨淋雷击,得天地精华而成,何等锋利。二人交手不到一个回合,双剑交锋,只听“当”的一声,独孤宇彤望着手中断剑,一时怔然。
  谢小锋取出照月剑,向他抛出:“独孤兄,接住了。”
  两道身影飘然腾空,二人再度交锋。
  独孤宇彤天资聪颖,在华山剑法及清风剑法的基础上,自创无影剑法,二十年来,打遍天下无敌手,得了个“天下第一剑”的称号。谢小锋的雷霆快剑,更是所向披靡,二十年前甫出武林,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便被天下武林尊为“剑神”。
  两道身影在蝴蝶泉畔,合欢树旁,上下翻飞。离心剑与照月剑,一黑一白两道清辉,更是势同流星飞电,来去无踪。
  白素素站在蝴蝶泉清幽的潭水边上,紧张地望着二人蛟龙翻腾般的身影,根本分不出哪一道身影是谢小锋,哪一道身影是独孤宇彤。她只能紧张地看着,在心里默默祈祷。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两炷香的时间过去……二人没有分出胜负。
  从夕阳西下,一直打到夜幕初降,两个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白素素的心内,更加焦急了。
  苍茫的暮色中,一伙人借着暮色的掩盖,悄然临近蝴蝶泉边。“王爷您看,他们已经打起来了。那两个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姓谢的,藏宝图就在他的身上。”那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白家堡的堡主,白素素的“爹爹”——白云飞。
  谢小锋被范逸臣救走之后,白云飞跟踪不上,又回到了苍山,他化成一个乞丐,夜伏昼出,隐行于点苍山的群山峰林之间。他坚信,谢小锋伤好之后,一定会回来这里。他身上还揣着那份“藏宝图”,“藏宝图”上所示,宝藏就在点苍群山的某处,虽然他揣测了整整二十年,仍看不透那张“藏宝图”的秘密,但宝藏既然在点苍山,那么谢小锋早晚一定会回来。他却不知道,谢小锋与素素之所以回来,是因为白若兰,还有白素素亲生父亲兼“爷爷”的易中原。
  谢小锋与白素素路过山北小镇,去买香烛时,便被白云飞发现了。白云飞抢了一匹快马,去向大理的段王爷报信。那段王爷如同大理府台段伯仲一样,早已垂涎宝藏多年。听到谢小锋回点苍山的消息,段王爷马上亲点了数十名府上的高手,邀上大理国师段延风,还有府台段伯仲,在白云飞的带路下,寻来点苍山。一行人寻到蝴蝶泉边,正好见到了白素素,以及正与独孤宇彤激战正酣的谢小锋。
  段王爷等人,原本还担心对付不了一个“剑神”,想不到眼下,竟然还有一个跟谢小锋同样厉害的人,将他紧紧缠住,岂非正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段王爷大喜,转向段延风道:“真乃天助我也!趁谢小锋二人正在缠斗,无暇旁顾,国师,你快用六脉神剑的剑气,将他二人都拿下了!”
  段延风大师望着湖畔翻飞缠斗的人影,却不说话。
  段王爷急道:“如此大好机会,国师你还等什么呢?要等谢小锋打完了,回头再败你一回么!”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段延风脸色顿变。他带着宫廷四大高手,深夜诱杀谢小锋的那一幕,再度浮上眼前。段延风在大理国中,可谓首屈一指的高僧,那一夜,却是他一生的耻辱。
  段王爷越催越急,却想不到那段延风双手合十,缓缓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忽然转身扬长而去。任那段王爷在后面如何跳脚叫唤,终不回头。
  段王爷咬牙切齿,恨声道:“好,你不上,我上!”
  他正待挥手下令,蓦地里身边闪掠出一道白影,却是那白云飞。他瞅到了谢小锋与独孤宇彤二人激斗中的一个空隙,纵身而出,双掌凝集毕生的飞龙断骨掌之功力,呼呼生风,破空对着谢小锋狠狠拍出。
  谢小锋正全神贯注,与独孤宇彤比拼剑法。待得发觉身后偷袭之时,白云飞的双掌,已经迫至身前,避无可避。说时迟,那时快,谢小锋一剑拨去独孤宇彤攻势,左掌已自肋下翻出,硬生生对了一掌。
  白素素耳中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掌风在平静的潭面上,激起一丈多高的水柱,谢小锋身形自半空跌下,口吐鲜血。白素素惊恐交集,冲上去将谢小锋扶坐而起,紧紧抱住,失声哭喊道:“谢哥哥!谢哥哥不要吓我,不要吓唬素素!”
  谢小锋举袖拭去嘴角血迹,笑道:“素素,你对你的丈夫,这么没有信心的么?”他故作轻松地说着,想站起来,却又跌坐下去。
  在他左掌掌心,插着数枚薄而锋利的铁片,深深嵌进肉里。铁片通体泛着青光,谢小锋不单整只手掌变得黑如木炭,更有一道黑影,仿如毒蛇钻洞一般,顺着手臂的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上下。
  独孤宇彤震惊之余,急忙收起照月剑,双掌按在谢小锋背心,输送内力,助他将毒气压下。
  那白云飞与谢小锋对了一掌,身形震得倒飞而出,摔落于十丈之外。他的手掌上,一样嵌着数枚泛青的铁片,他的整条手臂,一样早已如同黑炭。却见他吐了几口血,哈哈大笑:“姓谢的,你们就不要白费劲了,哈哈!要知道这铁片,白某可是专为你准备的,我将它放在见血封喉的奇毒之中,整整泡了三个多月,就等着姓谢的出现,拿来侍候你。”黑气已经在他脸上蔓延,白云飞说着说着,气息早已不再顺当,他咬牙切齿,还在继续说下去:“我跟若兰师妹,原本青梅竹马,姓谢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如果不是你,师妹她不会变心,白家堡,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若兰没了,白家堡没了……姓谢的,一切拜你所赐,你可知道,我白某有多恨你,我恨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听不清楚了。
  无论谢小锋与独孤宇彤二人的内力加起来多么雄厚,终究抵敌不住急剧的奇毒。
  谢小锋的脸上慢慢变黑,变得僵硬。他勉强地笑了笑,右手无力地抚着素素梨花带雨的脸庞,断断续续说道:“素素,你放心……我不会……不会……的,谢哥……哥还要……还要陪着你,一起到……老……”这一句承诺,却是那么的无力,跟随着话音永远落下的,还有他的眼皮。
  独孤宇彤站了起来,怒吼连连,拔剑往白云飞的身上砍了一剑又一剑,直砍到血肉横飞,尸骨尽碎。
  其实不用他出手,白云飞也早已毒发身亡了。独孤宇彤在他身上如何发泄,他也看不到了。
  “无影剑”砍红了眼,吼疯了喉咙,远远站在一边的大理国段王爷等人,一个也不敢靠近,眼睁睁看着白素素抱着谢小锋的尸体,在灰蒙蒙的夜幕中,慢慢走向潭水深处,又慢慢地,慢慢地,没入清幽的蝴蝶泉中。他跟段伯仲眼中看到的,是一份藏着庞大宝藏的藏宝图,正消失于潭水深处。
  
  段王爷等人点着火把,围在潭边,连夜打捞谢小锋的尸体,把偌大的整潭湖水都捞遍了,一直忙活到次日的午时,连谢小锋和白素素的衣角都没有捞着一片。却有一对硕大的蝴蝶,一青一白,自潭中间翩翩飞起。
  已经快入冬的时节,往年的这个时候,不要说在蝴蝶泉,即便是整个大理,也没有人看见过蝴蝶。
  消息不胫而走,山外的许多百姓,尤其是热恋中的儿女们,纷纷赶来蝴蝶泉。许多人都说,无论是暖阳高照,还是霪雨霏霏的冷天,他们都看见有一对展开翅膀像扇子大小的蝴蝶,一青一白,在水面上,绕着合欢树翩翩飞舞。
  美丽,浪漫。
  大家都说,这对蝴蝶是谢小锋与白素素的化身。
  于是,点苍山的蝴蝶泉,不仅有着霞郎与雯姑、秀姑与石头的故事,在当地白族居民的口舌相传中,更又多了一段美丽的传说。
  
  当冬天的第一场雪,覆盖了尼旺宗和独克宗的草原、山坡的时候,日光城和月光城的年长藏民们,还在孜孜不倦地向年幼的小孩子们传述美丽的素素与勇敢的谢小锋他们传奇般的故事。
  普天大师和卓依玛门主,也都还相信,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会再见到这一对璧人:他们骑着耗牛,沐浴着阳光和风,散步在宁静的雪山下,走在美丽祥和的草原上。因为谢小锋与白素素临走的时候,曾经答应过他们。
  而范逸臣和苏红雪,还在门口,翘首盼望。
  (全文完)
  责 编:谢荔翔
  题 图:余和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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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地方上的朋友邀我清明节一同回湖南老家,由于工作和家庭的原因我不能成行。自古忠孝难两全。回想起从军的20年,远离家乡和亲人,和无数边防军人一样,常回家看看对我来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这些年,我在外戍边卫国,家中相继发生了不少事情,最让我伤心的是爷爷、奶奶先后于前年和去年离开了人世,现在每次想起疼爱我的爷爷和奶奶,我的泪水总是禁不住流了出来。听父母说,爷爷在病重时念叨最多的就是我,父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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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的我执意要去打工,我明白,生命中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努力了就能够得到的。在一个贫穷的家,读完初中对我来说,已经是奢侈的了,我不能够再对这个贫穷的家有过分的要求。我只能认命,而不能去埋怨命运的不公。    中山,年少懵懂的执著    2002年9月30日晚上,我如梦般踏上中山这座城市。它如同一个妖娆的女子,在冷眼看渺小如蚁的我。我落脚在同学的租屋——窄窄的屋子,用厚纸板隔开,有两张架床,住着四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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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想有一片海  海上有石头的岛屿  岛屿之上是海水一样纯净的蓝  鸥鸟成群  阳光散漫  午睡的时候  我就头枕拥吻过来的浪花  暗夜来临的时候  灯塔就给海域无垠的温暖光芒  就这样,我用一片海的辽阔  托付余生和来世    二  我热爱兰花  热爱风雨飘摇里  它们内心的安宁  和安宁之外  点亮着的揪心的蓝  就像这些年  我热爱自己身体中暗藏的隐忍一样  是他们,背负着我  荣辱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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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认识的打工朋友中,于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洗头妹——阿霞。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到一家发廊洗头。刚进去的时候,只见发廊里面坐着众多女孩子,其中有一个最引人注目,她长头发,姣好的面容,美艳动人,只见她拿着一本书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全然不知道有客人进来。  这时,老板娘似乎有点生气地说:“11号,阿霞,有客洗头。”但没有人答应。这时,她旁边的女孩子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说:“阿霞,老板娘叫你帮客人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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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飘萍,又一次登车,向一处不可知的地方驶去。  是秋天,一个天蓝水清的日子。我的心,却如山谷里的溪水,时时地,蒙上一层薄雾。  我有一个温柔的妻子,贤惠,性情如水;可是,骨子里,却有一种强烈的事业心。这种事业心,她没用在自己身上,她只想做个贤内助。  一句话,她希望我事业有成。  在爱情的鼓励下,一步步,我向外走去,告别故乡,远离乡音,在陌生的土地上,艰难打拼,取得了一些成绩,也流淌了大量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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