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面糊里打捞硬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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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本来是满足肚子的东西,变成了首先满足眼睛,财路就此打开。
  
  主缘
  林丹诗是南方人,小时候随下放的父母来到山西,在山西一呆就是30多年。父母一直没改南方人的脾胃,顿顿都要吃米饭,死抱着米饭不放,林丹诗却入乡随俗,痴痴地爱上了山西的面食。山西人有离不了的两样宝,一样是面食,一样是老陈醋。面食在我国出现已有2000多年,山西面食花样繁多,仅书记载有据可查的就有280多种,一般的家庭都能做个三四十种,好一点的做个100多种不在话下。所以在山西有句话,到山西人家里做客,虽然伙食可能比较简单,顿顿都是面食,但是保证3个月不重样。后来离开了山西,最令林丹诗怀念的,就是山西那花色繁多的面食,每每想起来就情不自禁要流口水,但那时候她并没有想到要将山西面食作为一个赚钱的项目来做。
  
  旁因
  林丹诗姐弟四个。要说起这林家姐弟四个,在京城餐饮界可是赫赫有名,不但在餐饮界,在京城娱乐界同样名声不凡。在他们看来,餐饮就是娱乐,娱乐就是餐饮,两者珠联璧合,才更完美。拿酒吧来说,京城大小酒吧,林林总总大概有不下上千家,其中排前10名里面,至少应该会有一家叫做藏酷。这个名叫藏酷的酒吧就是由林丹诗的弟弟林天目掌门。北京的明星大腕,演艺界、艺术界人士,想小聚一下,谈个事,说个话,放松放松,都喜欢到这里来,一是因为它场面大,一家酒吧能当人家七八家;二是因为它酷,有情调,大到整体装修,小到一根饮料吸管都与众不同,是特门定制的黑管儿。一般的酒吧,能喝酒不能吃饭,在藏酷,你渴了可以喝酒,饿了可以吃饭,兴之所致,你还可以唱歌跳舞。后来林天目干脆将它改成了大型餐吧,在京城这也算是头一份儿。后来林家姐弟又办了粉酷,也是一家带有娱乐性质的东南亚菜馆,所以,将餐饮与娱乐相结合,是林家姐弟的拿手好戏。另一方面,林丹诗的丈夫名叫佟铁鑫,稍微上点年纪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个名字,是一位有名的歌唱家。歌唱家,换个流行的说法,就叫做表演艺术家。耳濡目染之下,注定了林丹诗将来做面食馆,离不开娱乐与表演。
  
  事件
  藏酷和粉酷开起来,有弟弟林天目在打理,有妹妹林天苗等帮衬,运行平稳,作为大姐的林丹诗无事可做之际,想起来一直萦绕于心的山西面食,于是提出来要开一家山西面食馆。她的话音一落,立刻遭到了弟弟妹妹们的反对。理由是:面食只适合小馆子经营,赚个仨瓜俩枣的小钱,从来没见过做面食能做到发了大财的人。现在家里一家餐吧、一家饭馆就够大家忙的了,而且两摊生意都那么红火,可以说日进斗金,你没事歇歇行不行?何必要去折腾什么面食呢!又赚不到钱,又受累。
  弟弟妹妹都是生意场上的成功者,尤其多年摸爬滚打,对餐饮生意那是门儿清,说出来的道理都是成套成套的。林丹诗何尝不知道弟弟妹妹说的在理,可是,一是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情结;二呢,也是有点不太服气弟弟妹妹的说法,别人不行,未必我也就不行。抱着这么一种想法,林丹诗坚持要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
  
  方法
  大家最终都同意做,但是怎么做却谁也心里没有数。主意既然是林丹诗提出来的,她这么坚持,那么,一切就由她自便好了。让林丹诗首先头痛的,是馆子的名字,按照习惯性的方法,既然家里两家馆子,一家叫藏酷,一家叫粉酷,那么,接下来这家馆子名字当中理所当然也应该包括一个酷字,但是这个酷字定了,另外一个字怎么办呢?叫啥酷呢?有人提出来叫晋酷,一听就被林丹诗否决了。叫晋酷不行,晋的含义太广泛了,闹不好让人家误以为是一家卖醋的店,那就麻烦了。
  林丹诗想来想去,说,不行那就叫面酷吧。大家听了这个名字,立刻都笑了起来。前面的两家店,一家叫藏酷,一家叫粉酷,那都是有讲头的。藏酷的意思,就是将酷劲儿藏起来了,追求的是一种阴柔含蓄,藏酷的装修,外面像个大库房,只有走到里面去,才会发现别有洞天,名字与意境、名字与现实非常符合;粉酷,则是因为餐厅的装修用的主基调就是粉红色,同时,“粉”字在网络语言时代,代表着非常、很的意思,所有对时代变化不是太陌生的人都应该能够理解这个字的意思,比如当你听到一个青少年连续不断地从嘴里蹦出一个个“ 粉”字,比如粉可爱、粉好看、粉新粉多粉全面……,你就应该知道他是在扮酷,而且他自己也真的会觉得自己很酷,但是面酷,这是个啥意思呢?面在日常语境中,除了代表具体的物质,就是说这个人没劲没能力。“面”怎么能跟“酷”字连在一起?不行不行!大家异口同声地反对。做买卖,开门面,这个字号可太重要了,绝对不能随便瞎叫。
  可是,除了叫面酷,还能叫个什么酷呢?憋了半天,谁也想不出来。林丹诗说,那就这样,就叫面酷吧。酷不酷是人做出来的,不是谁叫出来的。做好了,你做到位了,自然就有人认为它酷了。字号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做,这样一门似乎天生注定的小生意,怎样才能够把它做大?这倒难不住林丹诗。她早想好了,既然叫做面酷,一碗面盛在碗里,它本身是怎样也不可能酷的,功夫应该是在诗外,面酷的酷劲儿应该到面之外去找,应该到物质之外去找,这就是将表演引进面食馆的经营。
  


  山西很多面食的制作,本身就具有极强的表演性,如制作刀削面,大师傅用一只托盘将一大团和好的面顶在脑袋上,两只手各抡一把弧形刀,刀起刀落之间,只见银光闪闪,削出来的面条接连不断落到翻滚的汤锅里,令人赏心悦目,同时又令人提心吊胆,生怕大师傅将自己的耳朵给削下去。再比如制作拉面、拨鱼儿等等,都有这样的观赏效果,甚至连最基本的擀面亦可以表现出极强的表演性。林丹诗曾经见过一位师傅,一边擀面,一边用擀面杖在案板上下翻飞地地敲打,那抑扬顿挫的旋律,比任何打击乐高手演奏出来的韵律都一点儿不差,当时简直把她给看呆了。加上家庭环境的影响,使林丹诗轻而易举就想到了将表演引进面食制作这一招。以此吸引顾客,她相信是手拿把攥。同时她相信,在国内数以万计的面食馆中,将表演引进餐馆经营,并且以此作为主打项目的,自己肯定是第一家,而且是绝无仅有的一家。既然是第一家,在顾客每天都在求新求异的餐饮市场,就不愁没人来捧场。
  
  过程
  林丹诗在北京西大望路租的铺面超过1000平方米,这么大面积的面食馆在国内肯定也是绝无仅有的。林丹诗的心很大,她希望要做就做一把大的,要不就干脆不做。面酷的装修中采用了西方的餐厅装修理念,整个装修只用黑白两色,使整个餐馆看上去,既朴素,又透着一派洋气,既开放,可又不缺乏神秘。中间摆放着圆形的吧台式制作间,周围放着酒吧专用的那种高脚凳,顾客可以坐在这里,一边吃东西,一边观看厨师的表演。这种气氛,这种布置,与面酷所处环境——北京 朝阳CBD核心商务区,与其所希望吸引的主要顾客——在CBD上班的白领,是非常契合的。由此可以看出林丹诗在这上面所下的功夫,所花的心思,同时,从面酷山西食艺馆的定位,选址、装修,以及针对目标顾客进行的格调设计,所有这些细节,都表明了林丹诗是一位老练的生意人。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厨子。所有作过餐饮,开过饭馆的人都知道,厨子就是饭馆中的神,是一切成功关键中的关键。不过,反而是这件最令人为难的事让林丹诗觉得最轻松,因为山西好的面点师简直太多了,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一大帮。林丹诗到山西走了一趟,就连厨师带服务员带回了80多个。简单培训后,面酷山西食艺馆正式开张了。生意是一如所料,热辣得烫手,人们到这里吃饭时常要排大队,偏偏还就有那么多人乐此不疲。
  吸引人们的主要有三点,一就是面酷的环境好,一般的面馆都离不开脏乱差三个字,面酷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高级饭店;其次是品种多、口味好,几十种面食随你点,想吃哪种点哪种,有些面食品种,是山西以外的人想都想不到的,味道那不用说,肯定正宗;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免费看表演,这种表演不像是舞台上的那种表演,经过人工的刻意雕饰,这里的表演就是工作,是一种劳动舞蹈,充溢着一种原生态的美,更让人过瘾的是,能够在中间没有玻璃窗等任何隔阂的情况下,亲眼看到自己口中的美食是怎样制作出来的。
  
  结果
  面酷山西食艺馆开张大吉,出奇火爆的生意,吸引众多顾客的同时,也引来了众多的跟风者。很多店干脆就直接也叫个面酷这个,面酷那个,一些不甚明白底细的顾客常常走错门,吃完了才发觉气氛不对,味道也不对,原来此面酷非彼面酷。这种状况既影响面酷的生意,也影响面酷的声誉。有律师朋友怂恿林丹诗打官司,向这些跟风者讨回公道,因为面酷早已被林丹诗注册,她拥有面酷商标的所有权和独家使用权。她也觉得律师朋友说得对,这种官司打一场胜一场,但她又琢磨琢磨,像这种官司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即便是官司打赢了,那些小面馆又能赔得起多少钱?另外,她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有这么多人抄袭自己,证明了自己的创意成功,这使她心里颇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因此她想来想去,觉得这种官司还是以不打为是。真正明白的顾客,好这一口儿的,喜欢这种氛围的,他早晚会找到正宗的面酷,因为面酷太与众不同了,不是简简单单你照搬上“面酷”两个字,就能把“面酷”变成你的。
  另外一件令林丹诗真正感到烦恼的事是,她的厨师不断地被人挖墙角,最多的时候,她一天接到了14份厨师的辞职书。开放式的经营环境,顾客能够与厨师直接接触,直接面对面地对话,在为面酷吸引和挽留众多忠诚顾客的同时,这种亲热接触也为竞争对手挖她的墙角创造了条件。山西好的面点师虽然多,而且林丹诗曾经在山西做过8年的记者,人脉关系广泛,即使是一些台柱子型的面点师,也不难找到。但是做面点的动作毕竟和真正的表演动作还是有些差别,为了使厨师的动作更具舞蹈性,更吸引人,林丹诗费了不少心思和成本对他们进行二次培训。现在可好,自己辛辛苦苦栽下的树,浇水施肥,长出果子来却轻轻松松就被人伸手摘走了,林丹诗怎能不生气?但是生气归生气,问题还是要解决。林丹诗做企业的原则是,如果有人要求辞职,或有人以辞职相要挟要求涨工资,或要求其他任何不应得的好处,坚决不答应,而且不管多么关键岗位上的人员,只要你提出辞职,当即批准,她这里是决不留人。她认为做企业,不受任何人挟持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你今天答应了他的要求,你明天答应不答应?你今天答应了张三的要求,明天李四提出要求你答应不答应?所以在这个原则问题上决不能让步。
  为了解决厨师流失的问题,林丹诗对全体员工发布了一个公告,宣布只要是面酷的员工,任何人想在餐馆中学艺都可以,只要达到考核标准,马上就可以按大师傅的工资拿钱。这个公告一发布,连保安都来报名学习厨艺来了。山西来的员工,多少都会些制作面食的手艺,加上面食制作相对烹饪远为简单,如果专精一门的话,比如学习刀削面,有个两三天就可以学得八九不离十。通过这种方法,面酷非常顺利地解决了厨师大量流失的问题。
  
  上前一步走,财富自然有
  
  林家姐弟的藏酷、粉酷、面酷,三家店的生意都不错。其实,早在今年第一期的《科学投资》封面文章中我们就指出,目前国内的餐饮正在走向两极分化,两极,一是场面,二是档次。场面要不就以大取胜,越大越好,如林家姐弟的三家店,总面积达到6000余平方米,走的就是“大”路线,要不就是越小越好,最好小到店里只能摆两三张桌子,只经营三四个菜品,这叫小而精。档次要不就是越高档越好,档次高到用金箔来贴墙,用文物来装饰店面,要不就是越低越好,低到下里巴人,但是一定要保持干净卫生。最忌讳的就是面积不大不小,三四十张桌子;档次不高不低,十几二十万元的装修,这种店面,是餐饮市场中倒闭率最高的。
  不过,就林丹诗来说,规模大了,也带来了一个烦恼的问题,就是面食这种东西利润太薄,而面酷的经营成本太高,这个问题如何解决?令林丹诗伤透了脑筋。低利润产品,一般必须通过薄利多销来解决产出问题,利用销售数量来补偿单位利润之不足,但是具体到餐饮这个行业,尤其是具体到面食这样一个产品,薄利多销谈何容易。这是一个主食产品,人们通常只有在饭口儿上才会有消费需求,而一到饭口儿,面酷即人满为患,通过增加单位时间的销售数量来解决利润率过低的问题几乎不可能。北方人吃饭非常规律,按习惯基本集中在两个时点,中午11:30至1:30,晚上6:50至8:50。不像南方,比如广东,一个早茶就可以吃上几个小时,晚上南方的餐馆可以经营到晚上一两点仍旧有生意,而这个时间北方人早就上床睡了。所以,通过延长营业时间来增加收入也难以行得通。鉴于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在饭口时间,努力增加单位时间的产出,而要达此目的,在客流饱和的情况下,只能是努力提高单位产品的利润,依靠廉价的面食显然不行。林丹诗甚至为此在馆子里不拘一格推出了鱼翅捞面。从来只听说过鱼翅捞饭,大概只有在面酷才会有鱼翅捞面。一碗鱼翅捞面几十元,不可谓不贵,就算是这样,亦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愿意吃鱼翅捞面的总归是少数,而且这种产品放在以正宗山西面食为号召的面酷里,说实在话,有些不伦不类。
  林丹诗不得不想些别的办法,想来想去,惟一的办法只能是以面食为皮,以高利润的菜品为瓤,打着正宗山西面食的旗号,用面食钓客,通过菜品赚钱。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但问题是,面食是山西的强项,晋菜却不成体 系。整个山西菜里面,掰开手指头算,真正拿得出去的也就20来个品种。靠这20来个品种,要支撑一家上千平米的饭店,谈何容易!林丹诗采取了一种变通的方法,就是用晋产原料,用外来菜包括外国菜的做法,自己创造推出了一系列的菜品,名之为新晋菜,颇受顾客的欢迎。通过这种方法,林丹诗解决了饭店旗帜产品利润不足的问题,使面酷的经营蒸蒸日上。其实,在《科学投资》看来,她还可以有一种方法,就是挖掘历史上的山西商帮菜。山西商帮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八大商帮之一,而且与徽商一起,构成了中国历史上的龙头商帮。山西商帮在历史上红极一时。人有了钱,必然要想着吃,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无论是从历史文化的渊源。还是从概念的深度来看,这种方法无疑都会比林丹诗的新晋菜更吸引人,更有市场。尤其目前国内正掀起一股商帮文化热,通过张艺谋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以及最近的电视剧《乔家大院》等作品,晋帮概念正重新得到包装炒作,而且受到山西各地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这时候面酷如果趁势而上,推出一个山西商帮菜,想不赚钱都困难。在商业上,这叫借势。
  总体来说,目前北方餐饮市场正在呈现一个西北菜热,并逐渐向南方市场延伸,其中代表是新疆菜,青海、内蒙、山西、陕西、甘肃等地方菜都呈现出加速度扩展的势头,投资者可加以关注。这里的菜是泛指,既包括真正的菜品,亦包括各类小吃和地方特色的主食产品。投资者可通过两种方法来赚这笔钱,一是深度挖掘各地的本色菜,用原始的做法,最好是居家的做法,不必要那些“学过”的大师傅,就请那些自己“悟道成仙”的家庭主妇洗手出山就可以,图的就是个原汁原味。如果能挖到十样八样这样的“私家菜”,十位八位这样的私家大厨,就可以做起一个餐馆,通过产品组合,在北京、上海这样一些地方开店,发财指日可待;另一种就是像林丹诗的面酷这样,努力发掘物质产品之外的非物质价值,比如“生产”时的表演性,但是场面没有必要做得这么大,也没有必要弄什么固定的制作台,用流动制作台代替固定制作台,就像西餐中在客人的桌子跟前烤牛排,你想烤几熟,当面就做给你,这样可以充分利用场地,节省投资,降低成本,而且更具吸引力,使客人感觉更亲切。生意好时,可以通过连锁进行扩张。对于有钱的主儿,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就是到西北去找那些生意旺盛而暂时又没有对外扩张打算的店,买下他们在某些区域的经营权,在乌鲁木齐、西宁、兰州、西安、太原,这样的餐饮店多得是,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不愁找不到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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