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亲密无间,孩子不能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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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述者:虹影,41岁,职业:会计
  困惑:一向乖巧的儿子为何言行反常?
  从小,儿子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丈夫婚后一直在外地工作,每年只能回家两三次,所以儿子基本上是我一手带大的,和我特别亲。
  虽然儿子上学以后,在丈夫的强烈要求下,开始和我分床睡,但他非常关心我,每次上床前都会问我:“妈妈,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捶捶背?”或者抱着被子跑过来问:“妈妈,你要不要我陪你说会儿话?”因此,很多时候我们母子仍会挤在一张床上睡。搂着他胖乎乎的身体,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我心里会觉得特别踏实。儿子非常细心,赶上我情绪不好,他一下子就能觉察出来。他会给我倒杯水,体贴地说:“妈妈,你累了,歇会儿吧!”我心里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他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我:“妈妈,你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变好的。”
  由于丈夫长期不在家,我心里对他充满了怨气。令我欣慰的是,儿子却能“明察秋毫”——每次丈夫回家,他都会竭力帮我“声讨”:“爸,在你心里是工作重要还是家庭重要?别人家下水道堵了、水龙头坏了、灯管坏了,都是爸爸修,我们家全靠妈妈一个人……”丈夫听了,非常气愤,就质问我:“你到底在儿子面前说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儿子又来帮腔了:“我和妈妈是心有灵犀,妈妈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丈夫瞪了我一眼,气呼呼地说:“你别老是拉拢儿子好不好?这样会害了他的!”我听了,心里很生气,想:你平时对我们母子不管不问,我尽心尽力照顾儿子,儿子对我亲近一些,这难道有错吗?儿子安慰我:“妈妈,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看着儿子如此懂事、善解人意,我心里的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都说男孩子不好教,我还听说过很多男孩子旷课、打架、上网成瘾、乱花钱等事情,但我对儿子的成长还算比较满意。因为我们母子走得近,我就能密切关注他的思想动态、行为习惯,避免他走上歧路;而他对我的爱,也让他养成了理解人、关心人、体贴人的优秀品质。
  然而,儿子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却让我陷入了困惑之中——
  去年国庆节期间,儿子要过13岁生日了,我建议他邀请他的好朋友一起到餐馆庆祝一下。儿子很高兴,马上开始列好友名单。可是到了晚上,儿子却垂头丧气地说:“算了,谁也不请了,我自己一个人过生日吧。”原来,他给两个同学打了电话,对方都拒绝了。我说:“他们可能的确有事,你再约其他的同学吧。”儿子撅着嘴说:“哪会那么凑巧?我看他们是存心不想参加我的生日宴。”我察觉到他在处理同学关系上有一些问题,但看他在气头上,只好安慰他说:“他们不来没事,妈妈陪你过生日,妈妈永远爱你!”那天晚上,我们母子俩快快乐乐地吃了一顿生日晚餐。
  为了让儿子散散心,一放寒假,我送儿子到大连的小姨家玩。这是儿子第一次单独出门,我有些不放心,每天都给他打四五个电话,嘱咐他:“冷饮不要吃得太多,晚上记得盖毛巾被,早餐一定要吃饱,不能睡懒觉……”儿子很乐意和我说话,但他小姨经常抢过电话打断我:“姐,你将儿子交给我就放心吧!”事实上,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想听听儿子的声音。
  本来儿子计划在大连玩半个月,没想到到了第四天,他小姨就给我打来电话:“姐,你准备去车站接人吧!我本来已经给他报名参加一个英语角活动,但他执意要回去,说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太孤独。他现在已经上火车了……”儿子如此孝心,我很感动。但没想到,回家的第二天,儿子就和我嚷开了:“都怪你!天天说想我,要我回来,闹得我参加英语角、参观军港的计划全泡汤了……”我顿时愣了:不是你主动要回来的吗?怎么又怪罪于我了?
  自从那次“生日风波”和不成功的大连之行后,我发现儿子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不管我说什么话,他都和我对着干。新学期开学后,老师也反映他在学校里几乎不怎么说话,不太合群,而且上课总走神,学习成绩也下降了……我又气又急:如今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言行为何变得如此反常?
  
  真相:母子亲密无间的背后
  无奈之下我领儿子来到了青少年心理咨询中心,中心的刘医生接待了我们母子。当我把儿子的表现描述给医生后,刘医生指出母子间亲密无间,可能是很多母亲的梦想。而我因为丈夫长期不在家,夫妻俩交流很少,便自然而然地将精神寄托和情感慰藉都转移到儿子身上,儿子也承担起本应是一个丈夫承担的“关怀、交流、陪伴、取悦、理解、保护”等职责。作为妈妈的我的情感需求在儿子这里得到了满足,丈夫在家里变得无足轻重,因此就造成我们家庭中母子之爱占绝对优势的失衡状态。
  也许大多数家长认为:丈夫长期不在家,孤独的妻子需要人关心,成长中的孩子需要人爱,母子之间的亲密不正好弥补了“丈夫”和“爸爸”这两个角色缺位的遗憾吗?看上去,母子亲密无间应该是一种很好的亲子互动啊!
  对于儿子最近的反常言行,刘医生称这并不是偶然因素造成的,而是母子亲密关系给他的成长带来的必然影响。当然,这种影响是伴随儿子慢慢长大进入青春期而逐步表现出来的。当孩子慢慢长大,他的视线不再仅局限于家庭和父母,他会越来越渴望外面的世界,他在人际交往、拓宽视野、增长才干等方面的需求会越来越强烈。
  但是,儿子却陷于这些困惑之中:他非常希望邀请好友共同庆祝生日,可当他两次碰壁后,就退缩了,而且正好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接纳他的退缩——作为妈妈我安慰他、陪伴他,并取悦他;当我送他到外地去玩时,他也许非常珍惜这个拓宽视野的机会,但我每天的几个电话让他又犹豫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充满新奇,但毕竟没有在家里随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参加英语角活动,既让人向往,也同样有一些挑战。最终,对我的依恋和牵挂让他找到了退缩的理由。但是,真正退缩后,他又有些不甘心。显然,他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像所有同龄的孩子一样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渴望飞翔;另一方面,他又对陌生和困难有一种逃避的本能。
  听了刘医生的分析我豁然开朗,也意识到该按照专家的意见扭转一下与儿子的相处方式了。
  
  对策:给孩子成长的空间
  刘医生对我说: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阻碍,这也许是那些正陶醉于母子亲密关系的母亲们始料不及的。孩子就是孩子,他应该站在孩子的位置上,他的任务是成长,而不是代替爸爸做妈妈的“亲密爱人”;妈妈就是妈妈,她应该站在妈妈的位置上,对孩子尽好抚养之责,而不能将孩子当做“爱人”,表错情会错意;夫妻就是夫妻,不论是朝朝暮暮还是天各一方,“丈夫”和“妻子”的角色是不能缺席的,都应该担当起互相支持,互相依恋,互相慰藉的职责。
  对于我来说,儿子现在已进入青春期,身心都会发生很多变化。我需要与时俱进的及时调整自己和儿子的相处方式:
  首先,我态度坚决地和儿子分床睡,而且我克制自己尽量减少和儿子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如以前的搂抱、抚摸等,要让儿子在心目中有一条明确的性别界线。
  其次,要想我和儿子之间牢固的情感纽带有所松动,丈夫必须加入进来。一方面,我和老公开始直接对话,不再让儿子当传声简,促进夫妻之问的沟通顺畅,让我的情感寄托归位;另一方面,积极让他们父子之间建立和谐的亲子关系,让儿子从依恋妈妈的习惯中走出来,此后遇事我开始主动退一退,将空间让给孩子爸爸。
  还有,我和老公有意识的鼓励和引导孩子大胆走出去,主动结交朋友,勇敢尝试新事物,发展更多的兴趣爱好。当他遇到困难时,我们一起陪伴他、鼓励他,帮他积累战胜困难的经验。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看着儿子终于走出了一直以来的不良情绪,着实让我欣慰。laomalp820114@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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