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卡夫卡小说《城堡》中的女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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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70多年前,一个孤独、忧郁而又极为敏感的灵魂,一个二十世纪德语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家,西方现代派文学的奠基人——卡夫卡,永远离开了那个令他失望的,在他笔下变形的世界。在去天国的路上,他似乎还在用他41年生命的感受,向世人倾诉着“在巴尔扎克的手杖上刻着‘我能够摧毁一切障碍’,在我的手杖上却刻着‘一切障碍都在摧毁我’”。《城堡》像他的众多作品一样,在梦魇与真实的游走中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的解读空间。本文将试以女性人物为着眼点,探究这部作品中的女性人物所呈现的女性形象及其命运。
  关键词:卡夫卡;《城堡》;女性世界
  一、女性与权力
  女人是什么?是战利品,是权力的延伸,是和领地一样的财富,还是人?
  《城堡》描写自称为土地測量员的K,企图让城堡官员批准他在城堡附近的村子安家落户,经过种种努力,终于无法进入城堡的经历,在乡村酒吧间,K是一个外乡人,企图找一个过夜的地方。弗丽达则是酒吧的女招待,K很快发现弗丽达不是普通的酒吧女郎,她可以用鞭子抽打一群男人,这些男人是当地长官克拉姆的随从,弗丽达是从一个看牛栏的女孩子,爬到酒吧间的这个位子的。尤其与众不同的是,她还是长官克拉姆的情妇,K在弗丽达的指点下,从门上的一个小孔“看见”了克拉姆的尊容,而且弗丽达“特批”他愿意看多久便可以看多久。于是他开始接近弗丽达。试图从她身上寻找通向城堡长官克拉姆的路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对弗丽达是在利用。
  当他意识到弗丽达无法再为他提供通往克拉姆的路途时,他竭尽全力从可以获得帮助的人们那里寻找到长官克拉姆的方法。当他找往城堡送信的巴纳巴斯询问城堡的回复消息时,在巴纳巴斯的家中发生的事情则比弗丽达离开了酒吧跟着 K“私奔”更为严重。
  巴纳巴斯的姐姐阿玛丽亚将他父亲的长官得罪了。阿玛丽亚与许许多多乡村姑娘一样对城堡里的神秘的官员们也不无好感,可是当权力的象征索尔蒂尼派人送来一张征召她的纸条,上面全是下流和粗野的话时,阿玛丽亚激怒了,当场将纸条撕得粉碎。于是悲剧在这个家庭无休止地展开了,也许索尔蒂尼并不在意这件事情。可怕的是村民的经验,他们一旦得知巴纳巴斯家得罪了长官,他的父亲,一位乡村一贯信誉很好的鞋匠顷刻之间没了客户,几乎所有的顾客都走了。手下干活的伙计也走了,他们的父亲在冰雪里坐了一天又一天,等着城堡的老爷,希望女儿有机会弥补“过错”,直至全身瘫痪。甚至另一个女儿卖身于城堡老爷侍卫随从任意蹂躏……一切能努力都努力了,一切都成为徒劳。
  K对于在城堡里安定下来所做的种种努力,或许就是专制制度下人对于生存权力的渴求和争取。卡夫卡《城堡》的情节从一个侧面显示出了作家对专制、权力和性的思考。当一个人在专制社会里得不到起码的生存权利时,性对于她或者他同样没有人的尊严,更谈不上爱情这种神性的感情。性只有占领与被占领,奴役与被奴役,利用与被利用。拥有女性和扩张疆土,掠夺财富的意义同等。卡夫卡揭示了这一切的悲剧所在,他看到了专制制度下女性的不幸,他看到了专制制度下性与权力的交换关系,看到了麻木的村民时时、事事将性与至高无上权力的结合所带来的悲哀。
  二、循环的“物化”命运
  《城堡》中有一个中心人物克拉姆,围绕在他身边的与他有关的三个女性分别是:桥头客栈老板娘、弗丽达和培枇。以克拉姆为中心或是将以他为中心的三个女性构成了女性屈从被动命运的循环。
  不管有没有外乡人的K的介入,三个人的命运轨迹有着不可逆转的相似性:桥头客栈老板娘是弗丽达的将来,而年轻的培枇则是弗丽达的以前。培枇——弗丽达――桥头客栈老板娘,三个人物的经历可以视为一个女性完整的生命历程,也可视为是女性同样命运的轮回。
  培枇,以前的弗丽达,一个加以时日就可以定型的另一个弗丽达。她想尽各种办法从下层的女招待上升为酒店的女招待,她一心一意地渴望着弗丽达的威望,希望取代弗丽达的位置。在她有幸成为酒店女招待代替弗丽达的那些日子里,她最大的愿望是接近克拉姆,以克拉姆的青睐来稳固她的地位,证明她的魅力,提高她在村庄里的威望。她想要浮出水面得见天日,完全取决与她与克拉姆的关系。所有人对她存在价值的肯定不是依赖与她的表现、她的品性,而是依赖于她的女性魅力是否能得到城堡官员的认可。
  弗丽达,在奥尔伽所叙述的故事中,我们知道她原是一个毫无地位、受人轻视的孤儿。可是当她在贵宾酒店当了女招待,并且受到克拉姆的青睐时,尽管这种青睐似乎有些稀里糊涂和捕风捉影。但这并不影响相貌平凡、头发稀疏的弗丽达趾高气扬地鞭打那群跟班、不影响她在村里人们心中制造出一种高不可攀的、近乎神界的一种无可置疑的威望。
  桥头客栈老板娘,可视为是未来的弗丽达。在她现在已经衰老的脸庞上,K依稀可以猜度她年轻时是相当美丽的。她年轻时曾是克拉姆的情妇,尽管克拉姆只召唤了她三次,随后就一直置之不理。但是在老板娘心目中,现在的丈夫一无是处,而当年玩弄她的克拉姆却让她念念不忘。她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可是他们每天夜里谈话的题目却是克拉姆为什么变心了。老板娘还曾对K宣称:只要克拉姆再召唤她,她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走过去,谁也阻挡不了她。
  克拉姆在小说中是一个连形象都没法确认的人物,可是克拉姆或者似克拉姆一样的官员却对下属村庄有着巨大的影响。稚嫩的培枇、自信能干的弗丽达、老谋深算的桥头客栈老板娘,她们的性格不尽相同,可是她们的生活轨迹却都是围绕着克拉姆在循环,她们的命运也取决于克拉姆的喜恶。在这样一个似乎与世隔绝的村庄里,人们眼里看到的只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可以决定一切的城堡,除了特例阿玛利亚外,村里的女性几乎都在或多或少地希望着这份殊荣。
  在这个村子里,女性似乎完全沦为了物的地位。城堡官员在“看”,而她们则是“被看”。物化的命运似乎并没有令她们伤心,她们没有觉醒也没有自知,而是更加主动地去征求这种“被看”的命运。如培枇、老板娘等。《城堡》里的女性形象呈现出一种与二十世纪相反的倒退,在倒退中重复着没有自我的物化命运。   三、女性的反叛与消沉
  在《城堡》中众多女性没有觉醒的物化的命运循环中,仔细去听,还是可以听到一些女性与众不同的、反叛的声音。
  阿玛利亚是里面最突出的一个,与索尔蒂尼的一次交往破坏了阿玛利亚一家的全部生活。阿玛利亚没有遵从索尔蒂尼的要求,她撕掉了那封信。事隔三年后,她还是会为此而气的发抖。阿玛利亚或许是爱索尔蒂尼的,但是她不要那封信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爱。她坚守对爱的那种理解,那种执着。索尔蒂尼既然给不了那种对等的爱的感觉,在城堡中丧失了真正的爱的能力,那就彻底地埋葬爱吧。毫无疑问的是:阿玛利亚的做法完全超出了常规,她没有立即屈从、更没有虚与委蛇地拖延时间来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受伤害。她选择了沉默,一种来自内心的强大的力量支撑了她。
  阿玛利亚的反叛从激烈的撕信行为开始,以长久的沉默而结束。
  弗丽达也是这种反叛中的一个。她原本在城堡所规定的秩序中获得了众人羡慕的一切。可是与K的一见钟情却使她彻底的偏离了这种生活。认识K之后,她的一切行为都充满了对这个她曾风光无比的生活过的城堡的反叛。这个与众不同的K的出现,或许给了她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一种生活的力量和勇气。
  弗丽达的反抗比K走得更远,但这恰恰构成了弗丽达对城堡体制,话语和规则彻底颠覆的趋向,尽管这仅仅是一种乌托邦。但这显示了女性特有的敏感性和直觉以及不顾现实威胁的勇气。爱情,不仅仅构成了弗丽达生存的全部幻想(这种幻想在K看来固然是一种假象),而且是她一切行为的出发点。
  弗丽达希望借助与K的爱情来实现他的反叛,她在对抗外界压力时唯一可以利用的财富就是K的爱情,可是K的爱情从一开始或许就是参加了杂质的。他希望在城堡这个陌生的环境中争地立足之地,他需要有人来帮他见到克拉姆。所以他颇有心计地接近弗丽达。当他听到弗丽达那句“我正陪着土地测量员”时,被吓得跳了起来,随后是一阵痛苦的自省,由于弗丽达泄露了一切,他深思熟虑,步步为营地从弗丽达身上获取克拉姆帮助的希望几乎就要破灭。因此,尽管他意识到弗丽达的爱情弥足珍贵,超出一切,但也立即开始了对她的指责,“你这是干吗?咱们俩全完了……”而弗丽达却冷静地答道:“只是我完了,不过我真正得到了你。”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弗丽达与K刚一见面,他们的话语就是错位的,看起来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但话语指向完全不同。K的语言指向克拉姆以及摆脱自身窘境的希望,而弗丽达关注的只是爱情的可能性。
  当弗丽达无法向他提供帮助时,他几乎不再考虑到弗丽达的存在。他把她留在家里,而自己却依然四处奔走,希望能找到能帮他见到克拉姆的人。他享受弗丽达为他提供的温馨的房间,滚烫的咖啡。可是他却丝毫不理解这时的弗丽达,他指责弗丽达不信任自己,指责她对那两个助手太好。当弗丽达目睹了他和小男孩汉斯的谈话后,逐渐的明白了自己在K心目中的位置。她在伤心中离开了K。结束了她的反叛和对城堡规则的颠覆,她又一次进入了城堡的规则中。
  弗丽达对城堡经历了一个从反叛到回归的过程。弗丽达的反叛以爱的希望开始,以爱的失望终结。
  城堡中的世界并非是静如止水,依然有泛起的漣漪,可是这些涟漪最终还是慢慢的归于平静。一个是不会爱,一个是爱的不纯粹。村子里的女性无法从对等的男性那里得到支持,对城堡的抗争渐趋消沉。
  四、结语
  《城堡》给后人提供了巨大的解读空间,以女性人物为着眼点来解读《城堡》,绝对无法涵盖作品的全貌,只是希望这种分析能够做到;管中窥豹,略见其一斑。
  【参考文献】
  [1]叶廷芳.寻幽探秘窥《城堡》——卡夫卡的《城堡》试析[J].外国文学评论,198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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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残雪.《灵魂的城堡——理解卡夫卡》[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
  [4]曾艳兵.没有谜底的谜语——卡夫卡《城堡》解读[J]. 名作欣赏. 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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