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雾蒙蒙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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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雾蒙蒙的早晨
  两个背包的人朝着前方走去。
  他们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仿佛要
  进入一座迷雾的森林。许多年来,
  他们准备将劳动搬回森林里。
  许多年来——
  草叶上的露珠在等待他们
  陈旧的裤管。山坡上的草木
  已乱成了解不开的谜团,
  他们就是两件铮亮的农具,
  就是两支黄铜钥匙。
  在他们消失后,中巴车才带动
  城市运转起来。一阵雨
  在雾中落下来,让其余的人
  头顶蓦然沉重起来。
  过村庄记
  院子荒废于迁徙,仙人掌在细雨中
  明亮。植物的欢迎突然亲切。
  菊花伸出纯金之手,要带你
  回到一个领悟过烟云的清晨。
  陌生的沉静除却杂草,
  休整枇杷树,重现风水学
  关照过的布局。庭院、围墙
  和山坡的荫庇正召见一颗晨露之心。
  井水漫溢,像等待一刻钟前
  汲水的人返回。晾衣架上
  气息渐浓,也许是清香正回溯
  一次洗衣台上的劳作。
  虽然门窗几乎封死,暮色
  仍然温柔地降临。树下苔藓蔓延,
  突然一个老人目光询问着,
  以为是被草木放逐的人回来了——
  购书癖
  书架反抗着远方的仓库,
  反对着邮差和新增的订单。运抵的
  有别的年份,别地的黄昏和气息。
  日常把他嚼过头了,日子的快车
  落下这个词语的难民,他没有找到
  从动乱通往富足的路。
  繁华的景象吸引了他,如匈奴
  听说了洛阳。未读之书堆起城墙,
  障碍重重,正让征途成为逃匿。
  也让他的欲念在面对这一墙无限时,
  呈现为一串宁静的贝壳。开悟的方式,
  最好是在这时光之沙上迷失。
  嗜爱新增着一片片树林,尽管
  从未涉足,但不必怀疑其中的几朵小花
  和一小块琥珀,会锁住晚年那只失忆的蝴蝶。
  葬礼进行
  唢呐清空了仪式外围的街区,
  腮帮鼓起形成上午的果核。
  不多的陌生人和鼓号手
  正确立着悲伤的界限。
  死者的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
  血液和肉体向遗像诀别,其间的哀痛
  也许会一阵阵浮现黄昏的剪影。
  那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是死者曾经的仰慕者或闺蜜吗?)
  叩首时,或许会给光阴倒带,直到退出
  一抹稚气,一朵花容。短暂的一幕幕
  已暗中合成死者的一生。然而
  唢呐声凝固,一千片花瓣将会张开。
  看吧,死亡让记忆的碎片连成
  长长的队伍,穿过了公园,
  割断道路,抛下了错愕的店铺和红灯,
  直到抵达郊外的公墓。
  队伍才如沙画般散去,
  每个人回到散沙中的一粒。
  在油菜花田
  花瓣的天真飘浮在阳光中
  一只蜜蜂有着肥胖的忘我。
  穿過了烟云,仿佛
  重回那炼金的年代——
  岁月封存的无知
  在花田边缘启封
  倒出那些采下的酸果,依然
  那么酸,就像邻村女孩失踪多年
  而滞胀于孤寂中的刺。
  中年的这天,沿着田埂
  深入花田中央,一万次的摇晃
  出现在镜头中,它们真实么?
  纵深处,我们只是自取其辱。
  两只蝴蝶的苍白也同意
  它们是举向初春的两面小白旗。
  作者简介:沙之塔,本名王静新,生于1981年,浙江温州洞头人。出版有个人诗集《水上多烟》《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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