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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在文学作品中是指描写人物性格、事件发展、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的最小组成单位。它包括:动作、肖像、神情、物件、景色,服饰、语言等描写。
精彩的细节描写可以增强作品的真实性、生动性和生活气息,可以使人物性格鲜明、有血有肉、有灵魂,还能深刻地点化出事件、环境的特征。细节虽细微,却蕴含着无限的艺术魅力。难怪作家李准说:“没有细节就不可能有艺术作品,真实的细节描写是塑造人物,达到典型化的重要手段。”所以,细节虽小,但作用不小。下面我就结合作品,具体说说细节描写的作用。
一、细节描写可以揭示社会环境
在《红楼梦》第三回开篇不久,写林黛玉坐轿子进贾府。这个坐轿子的描写,作者写得很精细,用笔极具匠心。是这样写的:“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的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在进了贾府之后,特意点出抬轿子的换成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而当轿子停下时,是先让这些小厮退出,众婆子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这段细节描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贾府这个封建社会大家庭的礼仪规矩是极其严格的,就连抬轿子这样的小事也要按规矩来。同时,也反映了封建礼教中“男女大防”、绝不允许成年小厮这样的异性接触女主人,尤其是年轻的小姐,也反映了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就算仆人也是分等级的。他们的尊卑次序是:众婆子——十七八岁的小厮——轿夫。
再如:鲁迅小说《药》中有一段细节描写:“没有多久,又见几个兵,在那边走动;衣服前后一个大白圆圈,远地里也看得清楚,走过面前的,并且看出号衣上暗红色的镶边。”
清代士兵穿的军衣(又叫“号衣”:旧时兵士、差役等所穿的带记号的衣服),前后都缀着一块圆形的白布,上面有“兵”字或“勇”字,作者借助服饰这个细节,揭示故事发生的时代环境——清朝末期。所以,留心细节,可以窥探当时的社会环境,可以发现当时社会的某些特征。
二﹑细节描写可以刻画人物性格
读过《儒林外史》的人,对严监生临死前伸出的两个手指的细节,是永远难忘的。严监生“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却“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着两个指头”。大侄子、二侄子、奶妈皆猜不明白两个手指的含义,只有妻子赵氏“晓得”他的意思——“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根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挑掉一茎,严监生这才“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这个伸出两个手指头不肯断气的细节,使得严监生成了“吝啬鬼”的典型,也因此获得了永久的艺术魅力。和这个细节可以媲美的是俄国小说巨匠契诃夫对一个生命垂危的商人和一个被压断腿的马贩子的两个细节描写。他在《醋栗》中,是这样描写两个细节的:“从前我们城里有个垂危的商人。他临死时叫人给他端来一碟蜜,把他所有的钱钞和彩票就着蜜一股脑儿吃到肚子里,让谁也得不着。有一回,我正在一个火车站检查牲口,正巧有个马贩子摔到火车头底下,压断了一条腿。我们把他抬到候车室里,血汩汩地流,样子真是可怕,可是他老求大家找回他的腿,老是着急;原来那条压断的腿所穿的靴子里有二十卢布,他深怕那点钱丢了。”
契诃夫在这里写了两个吝啬鬼。这个商人临死时,竟会将“他所有的钱钞和彩票”,全部吃到肚子里,谁也不给。这个细节,把商人极端自私和丑恶灵魂凸现出来了。马贩子的情况与商人又稍有不同,作者通过对他腿被压断后不顾伤痛、流血,还求人找回那条断腿的细节描写,突出地表现了他爱财如命、爱财胜命的性格。
《红楼梦》里对龄官在地上画字的描写就很细致入微:“此时正是五月,那蔷薇花叶茂盛之际。宝玉悄悄的隔着药栏一看,只见一个女孩子蹲在花下,手里拿着根别头的簪子在抠土,一面悄悄的流泪。……只见她虽然用金簪画地,并不是掘土埋花,竟是向土上画字。宝玉拿眼睛随着簪子的起落,一直到底,一画、一点、一勾的看了去,数一数,十八笔。自己又在手心里拿指头按着她方才下笔的规矩写了,猜是个什么字。写成一想,原来就是个蔷薇花的‘蔷’字。”宝玉想到“必定她也要做诗填词,这会子见了这花,因有所感,或者偶成了两句,一时兴至,怕忘了,在地上画着推敲也未可知。且看她底下再写什么。”一面想,一面又看,只见那女孩还在那里画呢。画来画去,还是个“蔷”字。再看,还是个“蔷”字。
这个女孩是贾府里的戏子,叫龄官。在封建社会里,戏子的地位是很低微的,她爱上了贾蔷,但她是个戏子,而贾蔷是少爷。由于地位悬殊,她不可能向贾蔷吐露爱情,因此只得一个人悄悄地蹲在蔷薇花下一边流泪,一边用簪子在地上画“蔷”字,画完一个又一个,画了几十下还没停手。作者通过这一细节的描写,充分表现了龄官对贾蔷真挚而强烈的感情。在文学作品里,没有生动的细节描写,就写不出活生生的人物。
三﹑细节描写还可以推动情节发展
在鲁迅的小说《药》中,作者对华小栓这个人物的描写紧紧抓住“咳嗽”这个细节来写,全文共写了六处:第一处是华老栓刚起身时,“里边的小屋子里,也发出一阵咳嗽。”第二处是当老栓准备出去时:“那屋子里面,正在窸窸窣窣地响,接着便是一通咳嗽。”“一阵”、“一通”,表明小栓得的是“痨病”,华老栓后半夜起身出门,这跟儿子“咳嗽”是有关联的。文章设置了悬念,这是故事的发生。第三处是华老栓夫妇看儿子小栓“吃药”时,小栓“便禁不住心跳起来,按着胸膛,又是一阵咳嗽”、“咳着睡了”。“又是一阵”,这是对吃下“药”的最初反映:病情丝毫没有减轻,这是故事的发展。第四处是当康大叔进店大声嚷道:“包好,什么痨病都包好”时,“里面睡着的小栓也合伙咳嗽起来”。作者用“合伙咳嗽”这四个字,既揭示了康大叔的骗人鬼话,也交待了小栓吃“药”后的反映:病情继续恶化,故事继续发展。第五处是当康大叔大声说:“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时,小栓“两手按了胸口”,“不住的咳嗽”。“不住的”说明了病情更进一步恶化了,故事继续发展。第六处是在茶客们谈论夏瑜在狱中宣传革命道理时遭打,他们幸灾乐祸时,“小栓也趁着热闹,拼命咳嗽”。这“拼命咳嗽”正预示着小栓吃“药”的悲惨结局,这是故事的高潮,也预示着故事的结局。
总之,“咳嗽”从“一阵——一通——又一阵——合伙——不住的——拼命”,可以看出小栓的病情一次比一次严重,也推动了故事情节从发生、发展到高潮、结局。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文学作品中的细节描写,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正如高尔基说:“天堂就在细节中。”因此,鉴赏小说时,应通过巧妙地运用细节描写这把“钥匙”来认识和感知艺术形象,洞察和品味小说的内在精髓,以便更好地进行审美活动。
精彩的细节描写可以增强作品的真实性、生动性和生活气息,可以使人物性格鲜明、有血有肉、有灵魂,还能深刻地点化出事件、环境的特征。细节虽细微,却蕴含着无限的艺术魅力。难怪作家李准说:“没有细节就不可能有艺术作品,真实的细节描写是塑造人物,达到典型化的重要手段。”所以,细节虽小,但作用不小。下面我就结合作品,具体说说细节描写的作用。
一、细节描写可以揭示社会环境
在《红楼梦》第三回开篇不久,写林黛玉坐轿子进贾府。这个坐轿子的描写,作者写得很精细,用笔极具匠心。是这样写的:“却不进正门,只进了西边角门,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去了。后面的婆子们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另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的十七八岁的小厮上来,复抬起轿子。众婆子步下围随至一垂花门前落下。众小厮退出,众婆子上来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在进了贾府之后,特意点出抬轿子的换成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八岁的小厮”,而当轿子停下时,是先让这些小厮退出,众婆子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这段细节描写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贾府这个封建社会大家庭的礼仪规矩是极其严格的,就连抬轿子这样的小事也要按规矩来。同时,也反映了封建礼教中“男女大防”、绝不允许成年小厮这样的异性接触女主人,尤其是年轻的小姐,也反映了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就算仆人也是分等级的。他们的尊卑次序是:众婆子——十七八岁的小厮——轿夫。
再如:鲁迅小说《药》中有一段细节描写:“没有多久,又见几个兵,在那边走动;衣服前后一个大白圆圈,远地里也看得清楚,走过面前的,并且看出号衣上暗红色的镶边。”
清代士兵穿的军衣(又叫“号衣”:旧时兵士、差役等所穿的带记号的衣服),前后都缀着一块圆形的白布,上面有“兵”字或“勇”字,作者借助服饰这个细节,揭示故事发生的时代环境——清朝末期。所以,留心细节,可以窥探当时的社会环境,可以发现当时社会的某些特征。
二﹑细节描写可以刻画人物性格
读过《儒林外史》的人,对严监生临死前伸出的两个手指的细节,是永远难忘的。严监生“喉咙里痰响得一进一出”,却“总不得断气,还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伸着两个指头”。大侄子、二侄子、奶妈皆猜不明白两个手指的含义,只有妻子赵氏“晓得”他的意思——“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根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挑掉一茎,严监生这才“点一点头,把手垂下,登时就没了气”。这个伸出两个手指头不肯断气的细节,使得严监生成了“吝啬鬼”的典型,也因此获得了永久的艺术魅力。和这个细节可以媲美的是俄国小说巨匠契诃夫对一个生命垂危的商人和一个被压断腿的马贩子的两个细节描写。他在《醋栗》中,是这样描写两个细节的:“从前我们城里有个垂危的商人。他临死时叫人给他端来一碟蜜,把他所有的钱钞和彩票就着蜜一股脑儿吃到肚子里,让谁也得不着。有一回,我正在一个火车站检查牲口,正巧有个马贩子摔到火车头底下,压断了一条腿。我们把他抬到候车室里,血汩汩地流,样子真是可怕,可是他老求大家找回他的腿,老是着急;原来那条压断的腿所穿的靴子里有二十卢布,他深怕那点钱丢了。”
契诃夫在这里写了两个吝啬鬼。这个商人临死时,竟会将“他所有的钱钞和彩票”,全部吃到肚子里,谁也不给。这个细节,把商人极端自私和丑恶灵魂凸现出来了。马贩子的情况与商人又稍有不同,作者通过对他腿被压断后不顾伤痛、流血,还求人找回那条断腿的细节描写,突出地表现了他爱财如命、爱财胜命的性格。
《红楼梦》里对龄官在地上画字的描写就很细致入微:“此时正是五月,那蔷薇花叶茂盛之际。宝玉悄悄的隔着药栏一看,只见一个女孩子蹲在花下,手里拿着根别头的簪子在抠土,一面悄悄的流泪。……只见她虽然用金簪画地,并不是掘土埋花,竟是向土上画字。宝玉拿眼睛随着簪子的起落,一直到底,一画、一点、一勾的看了去,数一数,十八笔。自己又在手心里拿指头按着她方才下笔的规矩写了,猜是个什么字。写成一想,原来就是个蔷薇花的‘蔷’字。”宝玉想到“必定她也要做诗填词,这会子见了这花,因有所感,或者偶成了两句,一时兴至,怕忘了,在地上画着推敲也未可知。且看她底下再写什么。”一面想,一面又看,只见那女孩还在那里画呢。画来画去,还是个“蔷”字。再看,还是个“蔷”字。
这个女孩是贾府里的戏子,叫龄官。在封建社会里,戏子的地位是很低微的,她爱上了贾蔷,但她是个戏子,而贾蔷是少爷。由于地位悬殊,她不可能向贾蔷吐露爱情,因此只得一个人悄悄地蹲在蔷薇花下一边流泪,一边用簪子在地上画“蔷”字,画完一个又一个,画了几十下还没停手。作者通过这一细节的描写,充分表现了龄官对贾蔷真挚而强烈的感情。在文学作品里,没有生动的细节描写,就写不出活生生的人物。
三﹑细节描写还可以推动情节发展
在鲁迅的小说《药》中,作者对华小栓这个人物的描写紧紧抓住“咳嗽”这个细节来写,全文共写了六处:第一处是华老栓刚起身时,“里边的小屋子里,也发出一阵咳嗽。”第二处是当老栓准备出去时:“那屋子里面,正在窸窸窣窣地响,接着便是一通咳嗽。”“一阵”、“一通”,表明小栓得的是“痨病”,华老栓后半夜起身出门,这跟儿子“咳嗽”是有关联的。文章设置了悬念,这是故事的发生。第三处是华老栓夫妇看儿子小栓“吃药”时,小栓“便禁不住心跳起来,按着胸膛,又是一阵咳嗽”、“咳着睡了”。“又是一阵”,这是对吃下“药”的最初反映:病情丝毫没有减轻,这是故事的发展。第四处是当康大叔进店大声嚷道:“包好,什么痨病都包好”时,“里面睡着的小栓也合伙咳嗽起来”。作者用“合伙咳嗽”这四个字,既揭示了康大叔的骗人鬼话,也交待了小栓吃“药”后的反映:病情继续恶化,故事继续发展。第五处是当康大叔大声说:“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时,小栓“两手按了胸口”,“不住的咳嗽”。“不住的”说明了病情更进一步恶化了,故事继续发展。第六处是在茶客们谈论夏瑜在狱中宣传革命道理时遭打,他们幸灾乐祸时,“小栓也趁着热闹,拼命咳嗽”。这“拼命咳嗽”正预示着小栓吃“药”的悲惨结局,这是故事的高潮,也预示着故事的结局。
总之,“咳嗽”从“一阵——一通——又一阵——合伙——不住的——拼命”,可以看出小栓的病情一次比一次严重,也推动了故事情节从发生、发展到高潮、结局。
通过以上分析可知,文学作品中的细节描写,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正如高尔基说:“天堂就在细节中。”因此,鉴赏小说时,应通过巧妙地运用细节描写这把“钥匙”来认识和感知艺术形象,洞察和品味小说的内在精髓,以便更好地进行审美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