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风云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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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专家云:上海建党,开天辟地;南昌建军,惊天动地;瑞金建政,翻天覆地;北京建国,改天换地。
  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毛泽东、朱德等领导红军在以瑞金为中心的赣南闽西大地上创建了中央革命根据地,1931年11月7日在瑞金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宣告成立了临时中央政府。从1929年2月至1934年10月,中央苏区在这片红土地上存续五年零八个月,上演了一幕幕威武雄壮、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活剧。
  从瑞金到北京,瑞金是人民共和国摇篮,是人民共和国之根、之源、之魂。瑞金,从此永载史册!
  2009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为重温历史,缅怀先烈,谨以此文献给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献给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献给英雄的瑞金人民以及所有为新中国诞生作出巨大贡献和牺牲的苏区人民!
  
  第一回 下井冈五战失利进瑞金一战奠基
  
  1927年10月,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部队开进井冈山,创建了中国第一块农村革命根据地——井冈山革命根据地。
  1928年4月,朱德、陈毅率领湘南起义军和南昌“八一”起义军余部奔向井冈,同毛泽东率领的工农革命军胜利会师,成立了以朱德为军长、毛泽东为党代表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
  同年12年,彭德怀率领由平江起义军组成的红五军来到宁冈与红四军会合。至此,秋收暴动队伍、南昌起义队伍、广州起义队伍、湘南暴动队伍、平江起义队伍都已先后会师井冈山。小小井冈山成了蒋介石的心腹大患。12月下旬,蒋介石下令国民党江西省政府主席朱培德和湖南省主席鲁涤平,急速调集18个团3万余兵力,分五路向井冈山合围推进。
  一时间,井冈山战云密布,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围魏救赵”
  1929年元旦,湘赣“剿共”总指挥部在江西萍乡宣告成立。局势愈加紧张,“打上山去、活捉朱毛”的喊声侧耳可闻!
  1929年1月4日,在宁冈县柏露村的一座大房子里,红四军的领导们就如何应敌接连四天展开争论,毛泽东称它为“诸葛亮会”,史称“柏露会议”。
  与会者纷纷发表自己的设想和意见,表述着各自不同的理由。有的主张凭借井冈山的有利地势,全力据险死守;有的认为山上存在严重的吃穿困难,继续守山很难维持,主张全部转移下山。
  正当几种意见相持不下的时候,毛泽东陈述了自己的主张:井冈山要守,但不能死守,我们必须以一部分兵力守山,坚持内线防御,同时,集中其余兵力向外围出击,打到敌人后方去,以求在外线作战中牵制敌人,以调动和分散敌人围困井冈山的兵力,内外结合,“围魏救赵”,这样既可以缓解部队的经济困难,又可以打破敌人的“会剿”。
  毛泽东的主张得到与会者一致认可。
  会议最后决定:“四军大部出发赣南,五军(四军之三十团)守山,移动目标,移攻敌人之后,使敌人穷于应付,不能实现其两省‘会剿’之计划,‘围魏救赵’,影响边界,以解井冈之围。”
  1929年1月14日,黎明时分,天阴沉沉的。大团大团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整座山林一片漆黑。
  忽地,一阵响亮的集合号声,伴着刺骨的寒风,在山谷间急促回荡。片刻,一支3600余人组成的红军队伍,像游龙一般穿山越谷,悄悄下山,向南挺进。
  部队行走了一天,第二天傍晚行至国民党对井冈山布下包围圈的边缘地大汾村。红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歼守敌,尔后向缴械投降的俘虏宣告:“红军此次要打到金汉鼎的老巢去!”接着将他们放回去通风报信,红军继续向南疾进。
  敌军很快得知消息。会剿总指挥何键急忙从五路人马中抽出二路尾追“逃窜”的红军。这样,会剿井冈山的敌军主力并未撤离,红军“围魏救赵”的战略没有完全奏效。
  为摆脱强敌,红四军官兵顶着刺骨的寒风,以每日平均45公里以上的急行军速度前进,16日到达上犹营前,17日抵崇义长潭、杰坝,18日进占崇义,尔后经铅厂攻克大余县城。
  没有料到,尾追之敌也于当晚赶到大余,双方展开激战,红四军因仓猝应战而失利。大余一仗失败,“围魏救赵”的计划就被完全打乱了。回山之路已被敌人堵死,红四军主力只能向南。疲惫已极的红四军找不到向导,在信丰县崇仙圩、定南县月子岗和广东南雄县的平顶坳接连失利。2月1日,部队抵达寻邬县,红四军总部驻扎在吉潭圳下村。2月2日凌晨,尾追而来的敌人朝圳下村猛扑过来,红军措手不及,损伤惨重。
  从大余受挫到圳下之溃,红四军五战失利,损兵折将。前有堵截之敌,后有追兵不舍,红军既没有粮食,也找不到向导,寒冷彻骨,薄衣单衫,赤脚行军,鲜血淌地,到了最为困苦的境地。诚如毛泽东给中央的报告所言:“是为我军最困难的时候。”
  首进瑞金
  1929年2月7日下午,红四军翻过一座大山进入瑞金境内,恰在这时,远远看到右侧山坡上一个人挑着一担柴草正朝这边走来。毛泽东让侦察员上山把这个砍柴人请来问问。
  经交谈,原来这位砍柴人并非一般农夫,名叫谢仁鹏,乃瑞金早期的革命积极分子、共产党员谢仁鹤的弟弟,曾参加过国民党民军蓝玉田部,后来因看不惯蓝玉田民军的腐败,与老乡杨斗文等一起携枪跑了出来,因而遭到了蓝玉田民军的追杀。此时谢仁鹏正在武阳一带避险呢。
  “小谢,你对这一带的地形道路熟悉吗?”毛泽东问道。
  “那当然了,方圆百里的山我都爬过,大小道路我都熟悉。”谢仁鹏很自信地回答。
  “给我们带路,当向导好吗?”
  “好啊,我一眼就看得出你们这支队伍是好队伍,是为穷人的。”
  “小谢同志,谢谢你了。”毛泽东高兴地与谢仁鹏握手。
  谢仁鹏本就是军伍出身,自然知道怎么引导队伍。他带着队伍翻过一座山就到了云石山,接着沿山脚直插沙洲坝。这条道既直又安全,后面的国民党追兵可不认得这条路,照走大路。这样,红军渐渐地将追敌越甩越远。毛泽东为此由衷地说:“有了谢仁鹏这个向导,我们这支队伍就不再是睁眼瞎了。”
  当部队行至沙洲坝时,毛泽东问谢仁鹏:“小谢同志,这里离县城有多远呀?”
  “报告毛委员,这里距县城六公里。”
  “哦。”毛泽东回头征询朱德:“现在追敌一下子赶不上来,我们派一个团占领县城,一来搞点军饷,二来弄些报纸了解敌情。”
  “好哇!”朱德应声回答。站在一旁的贺子珍接话说:“润之,抢报纸的任务交给我吧。”
  驻守瑞金县城的是国民党福建省防军混成第二旅郭凤鸣的一个营,这个营本是土匪出身,后被国民党收编,平日里只会欺压百姓,真正打起仗来贪生怕死。听探子报告有大队红军朝县城开来,他们早吓得卷起细软一溜烟躲到城外去了。
  时近傍晚,红四军第三十一团未放一枪就占领了瑞金县城。贺子珍和特务连连长张宗逊带领一班人冲进县邮局,战士们按照贺子珍的叮嘱,从每一捆报纸中抽出几张,尔后迅速撤离。
  恰在这时,当三十一团刚刚离城向北开进,一股敌人即折回城并发现了贺子珍一班人马,敌人仗着人多势众,立马朝贺子珍等开枪。并叫喊:“抓住骑马的女首领!”
  贺子珍开枪还击,三发子弹射出,前面的三个敌人应声倒下。张宗逊见状,立即指挥部队就地散开,顽强抵抗,边打边退。贺子珍不顾身边飞过的子弹,在张宗逊的掩护下,怀中抱着报纸策马狂奔。
  正在焦急等待贺子珍他们回来的毛泽东、朱德、陈毅等,猛然听到县城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心立即悬了起来。陈毅登上土坡向远处一望,发现五六十个敌人正追赶着策马而来的贺子珍,情况十分危急。
  紧急时刻,陈毅拔出手枪大喊一声:“军直属队跟我上。”旋即带领30余人直扑敌军,张宗逊也带领战士杀入敌阵,一举将敌人击溃。
  贺子珍翻身下马,将一大捆报纸递到毛泽东怀里。毛泽东乐呵呵地翻着报纸,突然他眼睛一亮,说:“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呵,原来一路尾追我们的是国民党第十五旅刘士毅部,这是我们在井冈山就多次打败过的敌将,可我们竟一直蒙在鼓里,被他们追得好苦啊。”
  于是,毛泽东与朱德商量,找个机会治治这个紧咬不放的疯狗。
  大柏地鏖战
  红四军主力继续往北,经黄柏进入大柏地。毛泽东、朱德一边骑马,一边观看两边险峻的地形。在黄柏与大柏地交界处有一座山叫龙角山,山南是一马平川直达县城的黄柏,山北则是几十公里的高耸群山,沟底一条小溪,沿小溪只有一条狭谷小路弯弯曲曲通向大柏地,地形十分险要。
  “玉阶兄,这条沿溪小道是通往宁都的必经之路,小道两边都是山,是个天造地设的伏击战场,我们何不用此有利地形设伏歼敌?!”毛泽东经过细心观察和反复分析后向朱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啊,刘士毅还在后面紧追不放,战士们的肺都快气炸了。眼下快到年关,敌人求胜心切,我们利用有利的地形,借助部队的士气,可谓具备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跟他姓刘的干一仗。”
  朱、毛一拍即合。2月10日,正是农历大年初一。这天上午,在大柏地王家祠召开的排以上干部会上,毛泽东阐明了打好这场伏击战的意义,并对战斗作出了部署。中午,红军将士填饱肚子后即进入预定位置。
  下午两时左右,追敌先头部队在龙角山峡谷口与我军接上了火。红四军第二十八团三营营长萧克和营党代表胡克俭带领部队边打边退,想将敌人引入杏坑附近的麻子坳。在这里,红军已布下了口袋阵。可是,狡猾的敌人似乎觉察到什么,追了一阵又退缩了回去。难道我军设伏的机密被敌识破?
  毛泽东与朱德等商议后认为,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敌人一定是害怕跟我军打山地夜仗,故而退缩,明早一定会全线追来。
  大柏地的大年初一夜,显得宁静而安祥。红军除萧克部和山头的小部队外,全部在百姓房里睡觉。他们衣不解带,枪不离手。北风呼呼地吹过山沟,群山静静地躺在那里,山岭苍茫,夜色深沉,有谁会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沟里此时正睡着红军主力,又有谁知道明天将有一场罕见的恶战在这里展开。
  天不亮,红军将士好好地吃了一顿早饭,便各自进入预定位置。9时左右,敌人果然气势汹汹地全阵追来。当敌人大部进入我军的伏击圈时,朱德一声令下,大柏地10里狭谷枪声大作,杀声震天。红军将士们怀着近一个月憋着的满腔仇恨,向敌人猛烈冲击。三十一团及军部特务营在麻子坳东侧山头往山沟里打,二十八团三营在麻子坳西侧山头往山沟里打,二十八团一、二两营在敌人侧后迂回截断敌人的退路。
  子弹打得山上的毛竹根根开裂,手榴弹炸得敌人连同茅草燃烧。此时,缺少弹药的红军将预先准备好的爆竹点燃放进铁桶内,一阵阵“噼噼叭叭”的响声像一挺挺机关枪扫射似的,把敌人吓得晕头转向。战斗进入最后的决战阶段,我军吹响了冲锋号,埋伏在各个山头上的红军如猛虎下山冲向敌阵。
  这是一场绝处求生的殊死决战。
  战士们咬紧牙关,心里装着一种信念:“要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子弹打完了,手榴弹甩光了,战士们依然无所畏惧,冒着强烈的炮火继续往前冲。有的战士干脆脱掉了挂在身上的破衣服,端起刺刀冲向敌阵;有的战士拿起石块、树棒与敌人展开搏斗;有的从敌人手中夺过机枪向敌人猛扫过去。在紧要关头,朱德指挥军独立营和直属队投入战斗中,毛泽东拿起一根木棒也和警卫排一起冲上前去……
  陈毅后来谈起这次战斗说:“是役我军以屡败之余作最后一掷击破强敌,官兵在弹尽援绝之时,用树枝、石块、空枪与敌在血泊中挣扎,始获最后胜利,为红军成立以来最有荣誉之战争。”
  战斗至中午胜利结束。清点战果,敌刘士毅部第十五旅第二十九团和第三十团全部被歼。红军毙敌伤敌300多人,俘敌800多人,缴枪800多支。刘士毅残部狼狈逃往赣州。另一部追敌李文彬第二十一旅闻讯,龟缩在会昌、于都一线不敢再追。
  大柏地首战告捷,全军为之大振。此役彻底扭转了红四军自下山以来的失败情绪,重振了红四军雄风。这次战斗的壮烈情景更令毛泽东难以忘怀。四年后的1933年6月,毛泽东重过大柏地时,不禁感慨万千,诗兴大发,吟出《菩萨蛮·大柏地》词一首: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雨后复斜阳,
  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
  弹洞前村壁。
  装点此关山,
  今朝更好看。
  
  大柏地之战后,红军是重回井冈,还是另作他图?红军何去何从,且看下回分解。(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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