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京飞,贴地飞行

来源 :环球人物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xiaodixi00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郭京飞
  1979年生于北京,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凭借话剧《牛虻》《武林外传》《罗密欧与祝英台》获国内多项话剧大奖,出演《失恋33天》《龙门镖局》《琅琊榜之风起长林》等影视作品。在近日引起热议的电视剧《都挺好》中,饰演二哥苏明成。
  穿过酒店长长的走廊,《环球人物》记者刚到郭京飞房间的门口,就隐约听见里面哄笑声不断。这一拨采访结束,房间门打开,一个个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满脸带笑地往外走。郭京飞送他们出门,又领着《环球人物》采访团队进了屋。
  这是电视剧《都挺好》热播的第三周,郭京飞挤出另一部新剧的宣传空当,赴约了几场扎扎实实的专访。
  布景、架机器、试光,摄影记者开始忙活。一米八多的郭京飞往沙发里一坐,伸出一双大长腿,挟着北京大爷一般的语气,嘴碎个不停。“这光合适吗?(站起来拉窗帘)”“好像有点热,需要开空调吗?(拿起遥控器调温度)”“这位摄影记者一定是学美术的,灰白衣服的色彩搭配真用心”……记者坐下,随口嘀咕“椅子有点矮”,他又立马接过话茬:“要不我也坐低点儿,这样能突显出你的伟岸。”说完坏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抖包袱、搞怪、蔫坏,这样的郭京飞观众一点儿也不陌生。在组合“TF老boys”中,他和雷佳音、李光洁撂狠话互怼;上访谈节目《非常静距离》,他毒舌主持人李静,“像我家的猫,肥肥呆呆的老断片儿”;最近,他在《都挺好》中饰演的“妈宝男”被网友唾骂,郭京飞就不厌其烦地换着花样向网友撒娇,“我不是他啊”。
  采访开始,面对记者,郭京飞的第一句话是:“这是走心的深度访谈?还是短平快带娱乐感的聊天?”记者回答是前者,他立马收起了混不吝的表情,正襟危坐,“好的,开始吧”。不唠那些众所周知的笑谈、没头没脑的八卦,郭京飞一上来就剖析自己,分享心路历程。镜头前的他一脸真诚,又带着股拧巴劲儿。
  “你以前总打趣说自己的理想是成为二线演员,如今因为《都挺好》一夜爆红,感觉怎么样?”记者问。
  “不受关注的时候盼着有人关注,现在各种采访扑面而来,我又开始嫌弃自己的状态了。人真是奇怪啊。”

演员演的是对人的认识


  啃老、重男轻女、原生家庭的创伤、畸形的亲子关系,这些中国家庭难以启齿的问题,都被《都挺好》一一撬开。这部几乎囊括所有“家庭病症”的都市剧,收获了现象级的热度。引发网友讨论的,还有剧中3个男人:自私、习惯逃避的父亲苏大强,烂好人大哥苏明哲,不学无术的二哥苏明成,个个都有明显的性格缺陷,被戏称为“苏家作妖天团”。郭京飞演的就是其中的苏明成。
  在作者阿耐的原著里,苏明成是个完全不讨喜的人物,巨婴、啃老、没脑子,一无是处,人物形象非常扁平化。但郭京飞诠释的苏明成带着一点可爱,观众忍不住想暴打他一顿的时候,总能冒出一两个收手的理由。
  这个苏明成很真实:想起刚去世的母亲,他委屈到哽咽;被妹妹苏明玉逼着读道歉信,因为尊严扫地泣不成声;离婚后躲在餐厅,一边大口咽下食物,一边哭到发抖。因为《都挺好》,观众重新发现了郭京飞。有影评人评价:一个好演员的能力,体现在他能把人人喊打的角色塑造得丰满。
  郭京飞说,他没看过原著小说,从正午阳光团队接到的剧本,上面也只有大概的人物设定。他琢磨起苏明成这个角色,和主创团队讨论,最后在人物泼皮讨打的性格底色中,加入了不同维度。“小说里的人物可能代表一个符号,或一种态度,但演员不能只演符号,演员一定要把角色演成人。但凡是人,就一定有很多侧面。拿到剧本的时候,我也知道苏明成是个不受待见的人,我也想和大家一起骂他。但吐槽谁不会啊,我不能一味批判角色。演一个坏人,就一定要找到他坏的理由。其实演员演的是对人的认识。”
  苏明成另一个可爱的点,在于好笑。就连混不吝起来,他也带着喜剧的张力。对于提出无理买房要求的父亲,苏明成张口就怼:“一个人住三室两厅,您要在家里跑步吗?”“又要选地段又要看户型,您怎么不把白宫买下来?”这些角色身上的喜剧成分,也是郭京飞坚持加上的,“就想让观众接受起来舒服,觉得有趣。真真诚诚给大家带来点快乐,演戏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个角色贴近生活,但其实越落地的角色越不好表现,我一直怕演得太脸谱化。好的表演标准是什么?我想有一条就是先感动自己。”
  剧中有一场3分钟的独白戏被观众奉为经典。听到爸爸向大哥打小报告,苏明成冲进房间大吐苦水——他从生活中的不如意说起,激动地解释着爸爸口中自己的不孝顺,是因为两代人生活习惯不同发生的摩擦,但面对长辈,他又只能压着一股愤愤不平的劲儿。聊到自己“啃老”“废物”,是因为控制欲强烈的妈妈不让他喝酒、应酬,就想让他陪在身边,苏明成带着哭腔磕磕巴巴,委屈得抹起了眼泪。开拍前,郭京飞用一个小时准备这场戏,想清楚了人物的情绪变化,找到了人物能立住的点,拍的时候水到渠成,一条就过。“苏明成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也戳中了观众的心窝。”

话剧舞台上的最大收获是尊严


  3月25日,《都挺好》催泪收官,“苏家作妖天团”成功洗白。父亲说出对女儿的爱;大哥回归小家庭;苏明成开始脚踏实地工作。因为父亲患上阿尔茨海默病,一家人和解。
话剧《罗密欧与祝英台》剧照。
《琅琊榜之風起长林》中,郭京飞饰演妖艳歹毒的国师濮阳缨。
  轻易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很多观众并不喜欢这样的一团和气。但在郭京飞看来,人物的变化代表他们的成长。“苏明成从小在妈妈羽翼下长大,到了30岁还是巨婴,结果妈妈突然离开,他没了保护伞,就必须面对社会、适应社会。”他喜欢这个结局,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光明的一面和黑暗的一面,关键在于选择。选择相信好的一面,这是帮你化解不开心的一种方法。大家都挺好的,这不好吗?”
  “让自己舒服,让别人也舒服”,“都挺好”正是郭京飞现在的人生哲学和处事之道。不过多年前,他也是个拧巴的人。
  2000年,郭京飞顺利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表演专业,一进校门就被封神。上戏的校友陈赫、袁弘后来回忆,在学弟学妹的眼中,郭京飞是全校最有天赋、演技最好的那个。他演过一部叫《终局》的话剧,导演是作者塞缪尔·贝克特的铁哥们沃尔特·阿斯姆斯。阿斯姆斯跟着贝克特20多年,对他戏里所有的台词倒背如流。有一天,阿斯姆斯走进剧场,郭京飞说了一句剧中的台词,“糟糕的一天,没有了,什么都没了……”听不懂中文的阿斯姆斯,看懂了郭京飞的痛苦和绝望,激动地跟他说:“啊!你懂了!太好了孩子!”
  《终局》是一部与《等待戈多》齐名的荒谬剧,全场只有一幕,郭京飞坐在轮椅上,演一个不能走路,眼睛看不见的老头。他回忆那个时候的状态,“就觉得自己是艺术家,要有艺术家的活法。花时间捯饬自己很耻辱,应该怎么疯狂怎么来。于是家里面乱七八糟,我每天裹个军大衣,也不洗澡,一身邋里邋遢的就去排练了”。
  这股“膨胀感”,被郭京飞带到了排练的舞台上。他说自己当时是个“恶魔”,戏的走位、表演的细节必须按他的意思来,“因为我坚信自己是对的,觉得自己牛,能飞起来”。戏顺不下来的时候,他又把自己关起来一言不发。“其实现在想起来,那都是对自己不满意,和自己较劲儿,最后也没放过别人。”
  大学毕业后,郭京飞进入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用袁弘的话说,“那是专业最优秀的毕业生才能进的地方”。大多数新人还在跑龙套演一棵树的时候,郭京飞顺利拿下了男一号。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6年,他斩获了国内话剧界几乎所有的大奖——2006年主演《牛虻》获第十届佐临话剧艺术奖最佳新人;2008年主演话剧《武林外传》获得第十二届佐临话剧艺术奖最佳男主角;2009年因话剧《罗密欧与祝英台》获第十九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他被称为舞台上的“扛把子”,粉丝们叫他“话剧王子”。
  回忆话剧生涯,郭京飞总结:“它带给我最重要的东西,不是演技,而是尊严。”

嬉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

《都挺好》剧照,二儿子苏明成(郭京飞饰)在医院照顾父亲苏大强。
2018年12月“, TF老boys”参加国剧盛典。图中从左到右依次为雷佳音、郭京飞、李光洁。

  谁也没想到,活在阳春白雪话剧世界的郭京飞,在而立之年跳到了娱乐大众的影视圈。为什么选择离开?“老实说,话剧收入虽然低,也够吃够喝。但那个时候,话剧越来越商业化,逐渐沦为影视剧的衍生下游,开始被资本绑架。我当时就想,拿着话剧演员的钱,又没有尊严和自由,那我不如去拍电视剧和电影,最起码对自己在经济上有个交代。”
  “艺术家”变身“影视咖”,30岁转行的郭京飞并不顺利。因为在话剧界成绩斐然,不少圈中人向导演力荐他,但收效甚微。据说当时有个知名经纪人见到郭京飞,评价说:“演技过硬,但长得高不成低不就的,不够偶像也不文艺范儿,不好做。”
  郭京飞开始接小角色,在电影《微客帝国》《失恋33天》中打起了酱油。之后的几年,他又频繁出现在各种综艺节目中,后来干脆和好友组成“TF老boys”,靠成员间的互怼,吸引了不少眼球,获得了不少流量。
  准确地说,郭京飞在影视圈属于人比戏先红的演员。在大量的曝光下,他参与了古装喜剧《龙门镖局》,演商业奇才陆三金,第一次真正在观众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紧接着,他在爱情电影《21克拉》中演一个抠门儿到家的都市男,反响平平;2016年主演武侠剧《少林问道》,水花不大;加盟正午阳光IP大剧《琅琊榜之风起长林》,郭京飞终于等到了一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角色——谋士濮阳缨。这个人物城府极深,内心戏重,脸上表情不多,很不好演,而郭京飞“演出了观众最满意的妖艳国师”“像一条阴森森的毒蛇”,一时间成为焦点。
  想尽办法露脸的那段时间,好友周一围劝郭京飞,“你一个演员正在流失自己”,但他想得很明白:“必须让大家先看到你,你才会有更多选择,才能接到好戏。”反过来,他还劝不愿参加综艺节目的周一围放下执念,“你真不能这样了”。郭京飞说:“有个记者问我为什么不爱惜羽毛,我后来想想,羽毛好像真都被拔光了。不过我曾经飞过,这是我最大的幸运和自豪。现在换一种方法,跟走地鸡似的一路小跑不也挺好?正午阳光拿着《都挺好》剧本找我,我就特别开心,说明我在上一次的合作中证明了自己。”
  随节奏变化的,还有心态。前几年拍戏,演员张歆艺说郭京飞有一次跟自己着急摔剧本,摔完又立马地捡了回来。现在他剧本也不摔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喝两口茶就过去了”。
  他还会时不时地回忆起在舞台上演《终局》,“我以前每隔一段时间都想再排一次,后来忍住了。剧中的老头在那个圈圈里苦哈哈地出不来,这太残忍了。还是乐呵点好”。
  “彻底放弃话剧舞台了?”记者问。
  “不。前两年莎士比亚诞辰400周年,我就想着排《一报还一报》,一直在煽动自己,找燃点找激情。在市场化的娱乐体系中,我为大众服务;而回到话剧舞台,我想追求对艺术全然的自由。”
  采访结束,灯光熄灭,摄像机收了起来,郭京飞从沙发里站起来,哥们儿似的和记者闲聊,“千万别把我写成那种演技派艺术家,我就是运气好”。“实力之上的好運”,记者笑着夸了他一句。他愣了两秒,“嗯,你说的也对”。说着一歪头,又坏笑起来。
其他文献
网友热议  ①从此不敢再瞎编。  ②鲁迅:我不记得是否说过,要不你自己查吧。  ③防锅系统,高级!我也想来一套。  解词人 蔡蔡  鲁迅先生又双叒叕因为“说过的话”上热搜了。这回是官方的搜索系统受到网民集体关注,被迅速推上各个热搜榜单。在这个由北京鲁迅博物馆推出的资料查询在线检索系统中,可以直接输入一句话,如果是鲁迅先生著作中的或是曾提到过的,就会显示相关的书籍或资料;反之则会显示“文章内容没有符
抗疫追授个人(共33人)  王烁   男,汉族,1984年1月出生,中共党员,硕士研究生学历,生前为广东省职业病防治院职业卫生评价所主管医师。  王辉   男,汉族,1993年9月出生,共青团员,高中学历,生前为陕西省扶风恒盛科技生态农业农民专业合作社员工。  王春天  男,汉族,1988年1月出生,中共预备党员,本科学历,生前为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公安局铁锋分局新工地派出所代理副所长、四级
年轻人为何一定要冒着感染风险赴约?他们对夜店文化的独特依赖感,不仅出自其交友的功能,也是解压的出口。  本以为新冠肺炎疫情暂且得到控制的韩国,近日却再次迎来严峻形势,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源头是怎么也“关不掉”的夜店。夜店出现群聚性感染事件,将夜店文化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  在首尔著名的艺术院校弘益大学一带,我常常能看到在琳琅满目的夜店前,盛装打扮的年轻人三五攀谈,排着长队,等候入场。这样的光景经常延续
有两条狗,彼此相依为命。  小狗老是抱怨生活的穷困——吃的要自己去找、住的地方也很简陋,羡慕那些被人类豢养的宠物狗。  “幸福之神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降临,让我们衣食无虑,洗刷丧家之犬的羞辱呢?”小狗说。  老狗总是安慰小狗:“无家处处是家,生活只要温饱就足够了。如果被人类豢养,每天要被拴住脖子遛来遛去,一举一动要看主人的脸色,时不时被训斥甚至被打几下,成了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反而失去尊严和自由。” 
非裔演员包揽男女配 种族题材占半壁江山  今年的奥斯卡,被提及最多的人是谁?答案是美国总统特朗普。主持人吉米·坎摩尔直接在社交网络上讽刺他;获得最佳外语片的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因“禁穆令”不能来领奖,请人代读感谢信,也不忘抨击他一番;NAS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女英雄凯瑟琳·约翰逊的出场,更被视为对特朗普歧视女性言论的反击。于是,不少媒体称这届奥斯卡是“政治色彩最重的一次”。  政治正确并不只
3月里寻常的一天,天气不算暖和,我在伦敦家附近的公交车站等车,突然遇见一簇从篱笆缝隙中探身而出的小黄花:纤长的枝条缀满密密麻麻的黄色花朵,花瓣繁复浓密,宛如秋菊。这枝花似曾相识,哦,是棣棠!故乡大明湖畔也有一模一样的金黄花朵,它们从初春开到晚秋,就算遭遇风吹雨打也不轻易凋落,棣棠花开,满城尽带黄金甲。  棣棠,又称黄花榆叶梅、土黄条,它和迎春花有些相似,比如两者都在早春迎来盛开,花朵都呈金黄色。但
这不是好莱坞大片,却比任何一部好莱坞大片都来得更具戏剧性,且更真实。  当地时间5月3日,十来名半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被反绑着趴在委内瑞拉北部瓜伊拉州的海滩上,此地距委首都加拉加斯约40公里。这些走麦城的大汉有着一个突然火起来的称谓:雇佣兵。  20余年前,当我在非洲大陆尚处内战中的安哥拉等地奔波采访时,常窥见雇佣兵的踪影。这行业显然长盛不衰,这一次,从哥伦比亚乘船出发的雇佣兵瞄准的是委总统马杜罗,
龐中华 著名硬笔书法家,1945年生于四川达州,1965年毕业于西南科技大学地质勘探专业,于1993年创办中国硬笔书法协会,第八届全国政协委员。  这或许是庞中华75年来第一次主动上网。2月初,庞中华在家中哼着《我和我的祖国》,用硬笔写下“武汉加油”4个字,笔画运行和音乐旋律合拍、每笔停下时刚好对上歌曲节拍,然后发到微博、抖音上。庞中华觉得网上信息太杂,而练字需要绝对宁静,因此几乎从不上网,他的微
卢沟桥上,石狮子依然静默不语,就像80年前一样。但是,它们想必不会忘记80年前发生的一切,正如我们从未忘记。  1937年7月7日,日本士兵志村菊次郎因为缺乏经验而走失。这个“意外”给了日本人期待已久的借口。第二天凌晨,日军开始进攻宛平城。  “卢沟桥即尔等之坟墓,应与桥共存亡,不得后退!”这是中国在卢沟桥的守军——国民革命军第29军司令部给前线士兵的命令。寥寥数语,尽显将士们保家卫国的决心,以及
每逢岁末、年节接近时,各地的大街小巷无不弥漫着一股欢乐的气氛,正月初一一大早,就要到亲友家里互道恭喜。这个习俗,是有一个典故的。  据民间传说,“年”是一头天上的野兽,凶猛无比,专以“人”为食物。玉皇大帝只准许它每年除夕下来人间一回,要是有谁运气不好,就成了“年”的美味佳肴。  因此,每当年末,到了除夕这一夜,人人无不恐惧张皇,家家门户深锁,不敢外出。  直到有一年,人们发现凶猛的“年”总是远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