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中的科西嘉岛，曾被誉为“上帝的杰作”。岛上的风景、古迹以及海滩、美食，都让它成为度假者的天堂。但现在，科西嘉岛也是欧洲人均凶杀率最高的一个地区，而且破案相当难。2007年以来，岛上总计发生105起凶杀，其中只有10%的案件凶犯被定罪，当局对此好像也是束手无策。
　　科西嘉岛上的谋杀案，既胆大妄为、又势如迅雷。通常，杀手人不知、鬼不觉，快速消失在一片沉默当中。
　　有时候，仿佛每走几米，就能看到一个作案现场。不久前，有人刚在这个地点被谋杀。
　　去年，在“钻石广场”附近，一位生意人当着妻儿的面被人开枪打死。不远处，一位有两个孩子的父亲正在给商店打烊时被人枪杀；在往前数不久，一位小有名气的黑帮成员在村里的肉铺内被杀死。
　　法国人将其称为“一报还一报”：对立的帮派或者家族之间通过凶杀化解恩仇。
　　“不能说”
　　大多数凶杀案都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绝大多数都是在公共场所。让人给你指出凶杀地点没问题，但通常情况下，想让目击者叙述当时的情景、或者想请死者亲友公开描述他们的痛苦和悲伤，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我在科西嘉岛上的牵线人皮埃说：“你想让受害者的家属说话？这事不好办啊。”
　　从一个凶杀现场走到另一个凶杀现场，与目击者交流，问他们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从对方那里得到的答案通常是耸耸肩，很有礼貌但却很坚定地举起手，一个字：“不。”
　　或者，他们会抬头仰望上天，说：“我要知道就好了。”也许，他们的意思其实是，“我要是能开口告诉你就好了。”
　　有人说，沉默是出于黑手党的“荣誉准则”；也有人说，这是因为人们害怕报复，不敢开口。
　　有一点可以肯定，在人口刚刚超过30万的科西嘉岛上，许多人非常担心，说话最终会惹火烧身。
　　在山间小镇蓬特莱恰（Ponte Leccia），我的经历也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抵达蓬特莱恰时，仍然可以看到警察在便道上喷涂的记号，标志着几天前这里曾经发生的一起凶杀案中子弹或者弹夹掉落的地点。案发现场就在一家咖啡馆外，看上去，咖啡馆已经关门停业了。
　　在隔壁的酒吧中，人们祈求我们不要拍照。酒吧的老板说：“我的家人受到了太多牵连。”老板脸上满是遗憾，好像在无声地说，但愿自己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话。
　　附近一家烤面包店内的女人说，案发当天她就在现场。当时，她正在后面烤匹萨饼，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我接着追问下去，她脸上友好的笑容不见了。她端起装满面包棍的一个大金属盘子，把脸藏在后面，做出一副忙到无暇的样子。
　　怪异事
　　附近的另外一个小镇巴斯蒂亚（Bastia），神父对谋杀、枪击都非常清楚。奥立佛神父如同慈父一般温和。他说，他埋葬过许多受害者。
　　神父说，对立双方的家人，他都需要安慰：拉枪栓的那一家和吃枪子的那一家。
　　神父、面包师、酒吧老板也许不愿意提供详情，但是，和其他许多科西嘉人一样，他们也都在见证着这个问题重重的岛屿上发生的变化。
　　每一年，来自法国大陆和其他地区数以百万计的游客涌入科西嘉岛上的别墅来度假；每一年，岛上都平均修建起6000座新房。
　　凶杀，根本没有给房地产价格带来负面影响，事实正好相反。
　　有些个案中，凶杀的起因恰好是因为房地产市场的繁荣。据说，犯罪分子的资产也都投入了建筑业，人人希望抢占一段宝贵的海岸线。
　　虽然绝大多数科西嘉人都是清白的，但是，我们无法判断谁在说真话，也很难搞明白个中的许多诡异之处。
　　走在阿雅克肖的主要街道“拿破仑法院大道”上，我看到大街两旁的旅游商店都开门营业。但是，深冬季节，生意非常冷清。
　　皮埃眉毛一挑、转过脸来对我说：“洗钱呢。”他笑着说，“有些商店开张没几个星期就关门。拿了赃钱，然后宣告破产。”
　　看上去，生活中险恶的一面，也能帮忙诠释怪事。（编辑/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