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黑暗的年代,也有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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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禾:《世界的每一个早晨》,《山花》2018年第7期
  “普遍黑暗的年代/也有微光”,这是谷禾《普遍黑暗的年代》中的诗句。它让我想起谷禾以往的诗中关于黑暗的写作,比如《一盏灯从黑夜里递过来》《仰望星空的人》《在长途汽车上读扎加耶夫斯基突然停电》,特别是其长诗《少年史》;也让我想起谷禾同样酷爱的西姆斯·希尼的诗句——“我写诗/是为了认识自己,使黑暗发出回声”(希尼:《个人的诗泉》)。“使黑暗发出回声”,哪怕是用光,用也许显得些微的光,也足以洞穿黑暗,回应和抗击浩大无边的黑暗。
  《世界的每一个早晨》中的十来首诗,几乎每一首都写到光。《旁观者》中,光是烈火,它燃烧在冷冽的冬日和海潮退去、灯塔熄灭的时刻,旁观者的惊人的冷静,愈发彰显出光与火的热烈与伟力;《在深夜》中,诗人端坐于“漆黑”,观察与辨认灯的光、水的光,领悟尘世,感受命运白昼一般真切的痛楚。谷禾多次都写到雪。他写自己在“天色阴沉”中等待着雪,期待着或许还在途中的雪的光芒——“一个词的光芒”;而在《雪的消息》中,他欣喜于好友終于从新疆“捎来了关于雪的消息”。我总觉得谷禾诗中的雪与俄罗斯作家、诗人作品中的雪有着深刻的互文,这不仅是词语、修辞与意象的互文,而且更是精神的互文、命运的互文。因此他在《雪的消息》中,能联想到安娜和玛琳娜的命运;在《午后记》中,“命定的雪”不仅能“带来梵·高的星光夜”,更是让诗人在对雪的期待与想象中沉浸于某种凝重的氛围:拉拉、日瓦戈、托尔斯泰……这些俄罗斯文学史上光辉的名字,与诗人的自我发生了一种深切的关联,某种神启,如同“一个词的光擦亮了诗歌”,陡然照彻了整个诗境,使诗人的午后获得了非凡的意义,也使这一切迎面撞向现实,“遭逢了轰隆隆的北三环路”。当下中国的诗歌界,谷禾是一位非常难得的具有自觉与清醒的现实意识的诗人,他曾说过:“诗歌当然不是现实本身,但诗歌必须根植于现实,并且必是现实的回声。”他还说过:“诗人不是先知,不是上帝,更不是救世主,他最大的可能是让自己发光,照亮世界的一个微小角落”,诗人“要用你勇敢的诗去尝试撞击黑暗的世界,并倾听它发出怎样光明的回声”。谷禾的主张,不禁让我想起布罗茨基关于诗与现实的思考,他说“在历史发展的某些阶段,唯有诗歌可以应付现实,它将现实浓缩为可以触摸、心灵可以感受的某种东西”(布罗茨基《哀泣的缪斯》)。在这样的意义上,谷禾兄所突出、标举与想望的光,是否正是这样的“浓缩”?是的,在谷禾的诗中,我看见了许多光,我看见了“微光握紧的拳头”,在“普遍黑暗的年代”(《普遍黑暗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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