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倏忽而过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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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这个人生中出梅入夏的葱茏年代,爱,也许就始于那种妙不可言的心动的感觉吧。抽华吐萼的往事总会随风而逝,而花开的声音足以证明我们在人生最初确确实实爱过和被爱过的痕迹。哪怕心动的生命只有一个黄昏一个黎明,哪怕他不够资格接受加冕爱的名义,但万水千山走过,我们终究会发现,那再也不能企及的纯真是一首一生只能唱一次的歌曲。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爱你的人就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因此,许许多多的爱情都在人们的毫无知觉中夭折……”
  我很喜欢这句话。
  爱情在我们这个年纪只能算是一个奢侈品,它不能算在我们年轻生命中,它只能是在一些经历过后的回忆、纪念,可是我们在人生的这个不羁年代里却是的的确确爱和被爱过的。虽然心动的感觉只能深深地埋在我的心底,可是在这座感情像玻璃一样脆弱的玻璃之城,这也应该算是小小的坚持吧。
  直到我在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喜欢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反正,在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发生的这一切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陷进去了。
  他是在高二才来到我们班的。在我们这个视男生为“稀有动物”的文科班他长得应该算是可以的了,这当然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可是我觉得他除了鼻子有点大算是一个特点的话,其它的,似乎没有了,也许是我没有发现吧。
  他坐在我后面的后面,平时没有什么交往,只是偶尔他来问我历史政治题或者找我借东西。我觉得他好像比较喜欢和男生呆在一起,对女生不太感兴趣,真有点难得呢。
  他每天都要在学校训练,因为他擅长体育。
  每天晚自习开始了他才进教室,一脸的倦意,慢慢地走向他的座位。这似乎看起来很平常,可是就在那天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倏忽而过,但这转瞬即逝的香气却萦绕在了我心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此,在每天快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就会条件反射般盯着门口,期待那倏忽而过的幽香从我身边慢慢流过。我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他——身上那幽香,感觉就像清晨吸入肺腑的第一口清新的空气。
  于是,我开始注意他。
  这,仅仅是开始。
  他身上的香气并没有让盼望着的我失望。
  每每当他走过我身边,我都会闭上眼,轻轻地享受着这小小的快乐,我的心被涨得满满的,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呀,美好得有些难以想象。
  每天的生活就这样子过着。
  没有大的波澜,享受小小的雀跃。
  3月的天气是阳光灿烂的,我开始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还是在我后面的后面。
  由于阳光的关系,我习惯在吃完晚饭后买一杯冰淇淋坐在夕阳下的操场边,他要训练呢,我对自己说。
  下午5、6点的阳光还残留着浅浅的温度,学校的广播破响破响的,却放出一首首好听的歌。我拿着冰淇淋坐在操场边边,看着他一圈一圈地沿着操场跑呀跑,绕呀绕。我举起舀冰淇淋的勺子,见他跑过来了,大声地叫了一句:
  “爸爸!”(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我的爸爸耶!)
  他转过头,朝我这个方向浅浅地笑了一下,汗珠儿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的小光辉,我的心莫名地震了一下,有种很异样的感觉涟漪般点点扩散,扩散……
  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的开始呢?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这算是开始,那么结束也就在不远处了。
  位子又调了。
  我坐到了最后一排,他坐在第二排。中间隔了三排人。
  我开始喜欢这最后一排了,因为可以歪着头倒在自己的手臂上睡觉,可以打开教室的后门享受阳光带给我的快乐,还可以穿过三排人——看到他的背影。
  他总是穿深色的T-shirt或是外套,是棉质的,看上去软软的,很舒服的那种质感,然后他还有一个“MIZUNO”的包,很运动,总之,我很喜欢他那些很运动的衣服,包包,因为我看到它们我就直觉地联想到阳光。
  他还在训练。
  我还是天天坐在操场边的阳光下看他训练。他常常穿着一件纯白的T-shirt和一件很深很深的蓝色的紧身裤,据说穿紧身裤是为了方便跑步,他穿紧身裤看上去好好笑,腿部的肌肉好像很发达耶,呵呵!
  我坐在阳光下,看着他跑步的样子,他匀速地沿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没有戴眼镜,脸上满是专注的表情。我很用力才看得到远处的他的脸上的汗水顺着额头、脸颊流下,阳光一点一点地撒在他的脸上、身上,还有我的心上。他就这么跑着,一圈接着一圈,好像没有尽头,好像和周围的一切毫不相干,好像这世界只剩下了跑。
  当我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个跑步的男孩的时候,阳光是那样子的明媚,连空气都鲜活起来,连每一个细胞都闻得到阳光的味道。
  如果说是他身上倏忽而过的幽香引起了我对他注意,那么我喜欢上他就是阳光惹的祸了。
  我开始想念他。就像想念美好阳光那样的想念。
  每天夜阑人静时,我的PC屏幕上就会打出点点滴滴关于他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句子,一段话,全都是关于他的。可是愚蠢的我在这种时候竟忽略了那倏忽而过的他的身上的浅浅幽香,似乎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真的,我完全忽略了这让他引起我注意的幽香。
  我后来常常在想,我做出那个决定的原因之一就是那幽香吧。
  我依旧喜欢在操场的角落看他训练的样子。可是每次看的时候我的心底就隐隐地感到一阵堵。
  我和他一同走过回家的路。
  在路上,我们谈得很开心,像熟识已久的朋友,可是平时见了如果不是有事相求,那绝对是不会讲一句话的。而且我还知道我的好朋友也很喜欢他,于是我终于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胆小和怯懦,决定让自己放弃这无谓的感情挣扎,让自己不去想他,不去看他,不去接触有关他的一切。
  而且,我很久没有闻到从他身上飘出来的倏忽而过的——幽香。
  我在课桌上贴了一张黄色的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我要放弃一些让我难以割舍的东西。”
  真的,我要放弃了,在我还未陷得太深的时候。
  每天的生活还是这样子过着。
  前几天下过一场很大的雨。
  我在家看电视剧的片尾曲时,哭了。
  我一直都认为那首歌好好听,虽然歌不太和现实相联,但那种歌中特有的三十年代旧上海的忧伤情结让我有种莫名的感觉,于是泪水便成了这种感觉的释放。
  走到阳台上,外面下着好大的雨,看上去就像挂了一帘好大好大的帘子。
  不知道谁说过,天上的神仙哭了就有雨落下来。我搞不懂为什么天上的人会哭,天上的世界不好吗?难道天上也有人像我一样做了闪着泪光的决定?不会吧?那如果不是的话那天上的神仙的泪水为什么会落在人间变成雨呢?
  新的一周开始了。
  阳光重新灿烂起来,照在身上温暖得就像童年。
  位子又调了。他坐在我后面的后面的后面。
  阳光射过来刚好有一股投在我的桌子上贴的那张纸面上,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还是在阳光下训练,旁若无人地沿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跑呀跑,而我,不会再坐在阳光下的操场的角落,那些倏忽而过的心事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在阳光下蒸发,扩散,然后消失。
  这应该意味着放弃和忘记吧?
  真的,我再也没有闻到过那倏忽而过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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