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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小毛驴
居住地:深圳
深入地:四川贡嘎
深入度: 五年N次
2001年,第一次去了贡嘎山。数次到达之后,2004年我们的房子就开始在这儿张罗起来了。于是,我在贡嘎下有了一个藏式的家。
后感受:虽然我是一个汉族人,但我喜欢康巴藏区的巍峨贡嘎,日乌且、燕子沟、小贡嘎等等这些名字听上去是那么动听。在山区里的登山或者旅行,是一种身心愉悦的事情,心灵在自然中沐浴。这是一种修身静心,静得太多就会发现自己仍旧一无所有,就像去阿里、去帕米尔、珠峰,每个热爱西藏旅行的人,难道在安歇地方不孤独吗?孤独得只剩下感受自己。
修身不如助人,何况这里有我的女儿,这里是我的藏家。如今,我们的房子平地而起,从两层变成三层,白塔总是经幡飞扬,佛的味道无处不在。就像陕北信天游的高亢,在这里我把黄土高原的悲伤的山丹丹唱成杜鹃。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佛,佛的光华或深或浅地掩藏在你的躯壳,当你看到今年六月的杜鹃又盛开满山的时候,那种光华似乎就要脱体而出。
就在这里,我的藏家。
第一次,2001年秋,登山之后路过
我和几个朋友从雪宝顶登山完以后,第一次去了贡嘎山,但我们并非是到老榆林村,而是去著名的旅游景点海螺沟。那时正逢自己轻快无忧的阶段,我在沟里无人烟处,听着流水,穿过遍布青苔、蘑菇的竹林树林,吼着自己瞎编的所谓陕北信天游,高处变得尖利有趣,幸亏没有他人。
第一次到老榆林村是五一之前的那个春节,我和朋友去田海子尝试冬季攀登,我们从海螺沟那边包车过来,结果半夜走雪门槛垭口翻到了多吉家,当时马上就是大年初一了,环河沟下了一场雪,显得很安静。我还记得我们在山坡上回头看黑白颜色的老榆林村,乡政府的大喇叭放着悠扬不断的活佛念经声。如此光景,最适合在陕北的土炕上睡觉了!也许老榆林村并没有土炕,而贡嘎山系的雪山美景对我诱惑太大了,所以我们就上山了,在田海子度过了2004年的除夕之夜。
第二次,2004年5月,徒步转山
在这次5月的旅行,后来我们完成了贡嘎的转山徒步。同行的有六个月大的伊西巴姆,旅行结束后,我成了她的干爹。
2004年的5月,杜鹃花开,多吉请了康定的活佛、喇嘛过来念经,这时在我们贡嘎小屋的地方,已经起了一个白塔。这里到村子还有近两公里,旁边的环河水声响亮,南边的雪山巍峨;我带了一群人从田海子的大本营下来,在这里碰到多吉、活佛和很多村里的藏人,作祈祷仪式。桑烟生起,白塔旁边搭了个藏式帐篷,人们铺了垫子,按照这里的习惯说话、喝青稞酒,还有一些饼干、果点一类,这是给佛敬奉的。我们这群人都是来自深圳的汉族青年,一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子和村人喜欢搭话,但话总是不能延续……后来谁说我们唱歌吧,然后藏人唱了歌,一个深圳姑娘也唱了,我也唱了我的一首歌:“山杜鹃花开那个,红艳艳,红艳艳,山沟沟里那个找哥哥,找哥哥呦;哥哥出去为个妹妹把牛赶,汗滴子那个摔八瓣……妹妹爱死冽哥哥,亲口口,那个没个完……”
2004年的5月徒步,我们从老榆林出发,多吉干爹要去贡嘎寺接两个英国登山者,把他们从贡嘎卫峰6114米的大本营送到贡嘎西南端的草科乡。这时,投缘的多吉对于我和贺姐来说,还只是一个藏族向导。第一天下日乌且的草场扎营,此时正是虫草季节,村里大多人都到这里了。喜欢孩子的我,在帐篷里逗伊西巴姆玩,此地海拔4000米,而藏族带孩子的习惯完全不能跟城市汉人相比—她脸蛋冻得红扑扑,有鼻涕,单眼皮,黑黑的,穿了开裆棉衣棉裤,再一个很薄的毯子。当时晚上温度有零下四五度了。那几天的徒步都是她妈妈抱着或她舅舅抱着,我们第二天晚上到了她玉龙西的外婆家……第二天的路很长,她有时哭,但大多时候都是一付拧巴、坚强和憨厚的样子。盘盘山口海拔4600米,风很大,我们的马和驴子走得很辛苦,她在舅舅怀里很安静。
我总是想起《喜马拉雅》那电影,以前到藏区多次,但这样和藏人走路,老的老、小的小、马和驴子以及垭口和风雪、寂寞的草滩和山地,我的感觉总是很恍惚。他们是一家人,我喜欢孩子,我不知道她长大以后记忆中能有这样的场景吗?她舅舅看我如此喜欢逗她、抱她,就说你干爹多爱你啊。
这样,我就有了一个女儿。和多吉家的感情越来越深了,而多吉也是村里最善良淳朴的藏人,在旺季的时候,向导和租马都还是保持自己的规则,便宜、讲信用,刻板得就像1980年那些来登嘉子峰的英国绅士。
……,
我喜欢这个地方,我喜欢多吉一家,我仰慕伟岸的贡嘎山,后来不知道怎么说起来了,我和几个朋友就和多吉干爹家合盖了这个贡嘎小屋,既然喜欢既然有爱,所以就要做点什么事情。我们想着看能不能把小屋做成客栈,多吉家拿走自己劳动收入,而我们基于现金投入所获的赢利,帮老榆林、玉龙西这片地方作点环保、扶贫和教育的什么事儿。而我也成为多吉家的一员,这里俨然成了我的第二个家,也就是我的藏家。这次的5月之后,我们的房子就张罗起来了—地是多吉家向乡上申请批示的,我们这些人投入资金来建设。
从此以后,在田海子ABC或山脊高处所看见的贡嘎群峰,总是出现在我梦里。
我爱雪山的洁白,以及那连绵不绝,还有嵯峨的形状,我看见的贡嘎、艾德嘉、嘉子等在一片茫茫中做出一个巨大的布局,如此壮丽的感觉,令人意会或想象到时间和空间的停滞、梦境,类似一种通感。自此,我对贡嘎地理的热衷一发不可收拾,自此,我不断地来到贡嘎,我的朋友们也是。
贡嘎这里,就有了我一个家。我们后来又做了一个网站,来希望把贡嘎的生态、雪山、文化等一些资源通过文本来整合一下,希望更多人去关心这里—我毕竟是个大人了,我有个藏族女儿,所以我们要做点事情。我们要把我们org网站做下去,我们要把客栈做下去,我和朋友们每年都不断有人来此,这里也是我们共同的心愿。
这里是我的藏家。
编者语● 深入传达的是一种状态。而他的深入则是一种心理。在持续的探访中,他不再在乎状态,更不再在乎形式。人最终能在乎的只有心里的安慰,精神的寄托。总有一个地方,那是你的精神家园。而这,需要你反复地探问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