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的豪华轿车“自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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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刚买的崭新小轿车行驶在大街上,突然“嘭”地一声爆响,一只轮胎从车底下飞出,车子也失控撞上了前面的车辆,驾车者因此双腿伤残。交警在现场勘查中,觉得这场车祸蹊跷,之后警方作为刑事案立案侦查,经过一年多的明查暗访,终于揭开了车祸背后的阴谋。原来这是一起罕见的为报复而制造的遥控爆炸案!
  2005年11月底,广西壮族自治区区高级法院作出终审判决,维持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参与制造这起汽车爆炸案的5人的判决,即判处蒋万成、黄永前、蒙志强死刑,缓期2年执行;判处钱俊伯有期徒刑11年,判决覃杰有期徒刑4年。
  
  轿车自爆 令人生疑
  
  2003年3月11日下午5时多,在南宁市开公司的涂老板、陈老板约了一位来自法国的生意伙伴吃晚饭,3人乘坐一辆越野车,驶向高档饭店较多的琅东。驶入双拥路时,因正值下班高峰,车辆较多,他们偏向了中间的超车道。快到订座的饭店时,突然“轰”一声巨响,越野车车尾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坏了,车子出事了!”3人以为自己的车出了问题,急忙要刹车,可是车子还未来得及停下,车尾再次受到猛烈地撞击,以更快地速度向前冲去,最后撞在了路中间的隔离墩上,翻倒了。
  3人忍着剧痛爬出来,才发现出事的车不是他们这辆,而是他们后面的一辆本田商务车,这辆车也撞在了隔离墩上,车头已严重变形,正冒着浓烟。“不好,会爆炸的!”他们跑过去,只见驾车者蓬头垢面,侧身倒在车门外,3人赶紧将受伤者往车外拖。
  很快赶到的交警发现,事故车左前轮轮胎脱离车身,飞到了几米开外的路边;车头盖被撞翻起来,车头里的线路和配件也撞得乱七八糟。初步看起来,这是一起爆胎引起的事故。
  晚上,办案交警来到医院,向伤者了解有关情况。伤者是广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董某,他双腿开放性粉碎性骨折,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他回忆说,他驾驶的这辆广州本田商务车2003年是1月份才买的新车,10多天前还作过检修,应该没什么问题。当时正是下班时间车辆较多,他开得很慢,轮胎怎么会爆呢?
  办案交警也觉得这起车祸发生得有些蹊跷,一般来说爆胎多发生在高速公路快速行驶的车辆上,可是这辆车当时的车速不到40公里/小时,又是新车,爆胎的可能性极小。交警回过头再对事发现场进行勘察,然而现场车已被拖走,路面也被环卫工人作了清扫,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躺在病床上的董某也一直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操作失误的地方。
  一年之后,南宁警方给了他答案:是他的下属,广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总务科科长蒋万成一手策划了爆炸案!得知这个结果,董某既惊讶又恍然大悟。
  
  失意引发的罪恶
  
  仅比董某小一岁的蒋万成曾经也是广西疾控系统权力颇大的人物,作为财务科长,他掌管着全区疾控业务经费的计划和调拨。地市县防疫站的领导上来,除了拜访疾控中心的主任,也常常要拜访他。计财部门的负责人升迁的机会很大,因此蒋万成也很有一番抱负,他一边工作一边读研究生,成为中心不多的硕士。同时他也注意和领导搞好关系,这方面他也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主任董某是桂林灵川县人,他是桂林兴安县人,两县毗邻,可以说是半个老乡,平时两人犹如好兄弟一般,经常在一起玩,一点也看不出上下级的那种隔阂。
  可是就在他做着升官梦的时候,2002年4月,上任主任不久的董某在一次全体职工会议上宣布一批中层干部换岗,其中蒋万成由财务科长换为总务科长。在蒋万成看来,总务科是做什么的?给人打杂而已,以往多是没有了前途的老同志干的,他才不到40岁啊。这不是把他晾到一边去了吗?
  心理失衡的蒋万成找到董某,质问他为什么连兄弟也不关照一下,董某告诉他,这是领导班子的安排,他虽为一把手,也不能一个人说了算。“哪个一把手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蒋万成认为董某跟他耍官腔、找托词,跟董某大吵了一架,拂袖而去。回到家他仍怒气难消,又打电话给董某:“别以为你当了一把手就可以为所欲为,咱们走着瞧!”
  两个老乡的情谊就这样断了。
  去了总务科,蒋万成有说不出的失落,他把所有的愤懑都算在了董某头上,心头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最终他决定报复董某。
  2002年8月的一天,与蒋万成关系不错的一家私营公司老总钱俊伯约他出去吃饭。闷闷不乐的蒋万成喝了很多酒,钱俊伯早听说蒋万成不当财务科长的事,蒋以前利用职权帮他揽了很多生意,现在随着蒋换岗,他自然也少了很多生意,他也跟着骂起董某来。突然蒋万成把酒杯一甩,说:“钱俊伯,你帮我找人把董某做了!”
  “好,我帮你搞定这事。”看到铁哥们一直闷闷不乐,钱俊伯也有意为他出这口气。两人议定,找人将董某狠揍一顿。
  几天后,钱俊伯找到好友、上林县大明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管理科科长黄永前,要他帮忙找打手,黄永前很“义气”地答应了。他找到他的表弟蒙志强。蒙志强在1996年曾因故意伤害罪被上林县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是个胆大横蛮的角色。蒙志强提出要2万元酬金,蒋万成答应了,并传话说:“不要玩大了,把人打残就行。”
  蒙志强又拉上了他的死党黄耀积(在逃),几天后,两人由黄永前带着来到南宁领“任务”。蒋万成没有出面,由钱俊伯“全权代理”。钱俊伯把蒋万成从单位宣传栏上撕下的董某的大幅照片交给蒙志强,并告知董某的车牌号,之后他又给了蒙1万元作活动经费。
  回到上林安排了自己的一些事后,蒙志强便和黄耀积直奔位于南宁市桃源路的广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盯住停放在停车场的董某的车。不久,董某出来了,上了车,驶出了单位。两人这才发现没有跟踪的工具,情急之中,叫上了在街边候客的“摩的佬”覃杰。
  然而董某一直没有下车,直开进某单位消失了。此后十几天,他们都在不停地跟踪董某,无奈董某出门就是坐车,下车就是进机关大院等办公场所,他们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覃杰得知他们在跟踪人,认为他们在做大单“生意”,不满足于一天20多块钱的租车费。于是蒙志强干脆扔给他6000元,叫他全天候服务,覃杰乐意地接受了。
  跟踪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机会下手,两人悻悻地回了上林。
  
  阴谋在繁华大街“炸响”
  
  行动屡屡受挫,黄永前也感到对不起朋友,他觉得这样跟踪打人很难凑效,且不说机会难找,就是找到机会,把人打了,也容易被发现。得找其他办法,他想来想去,想到了自己的“绝活”。
  42岁的黄永前喜欢研究些机械原理,在朋友圈中有“炸弹专家”之称,他星期天常带着自己做的小遥控炸弹到大山深处炸野物。他提出使用遥控炸弹制造车祸,蒋万成和钱俊伯商议,觉得这办法好,一是不会把人搞死,否则收不了场;二是做成车祸假象,不会让董某知道有人要整他。
  2003年春节过后,蒙志强、黄耀积再次回到了南宁。为了确保成功,钱俊伯又给了两人1万元活动费。黄永前则买回一个BP机,将它改制成遥控小炸弹交给蒙。
  2月28日晚,两人跟踪董某到星湖路某饭庄,趁董某进去吃饭,蒙志强偷偷将遥控炸弹放到董某小车的底盘下,之后守候在公用电话旁。两小时后,董某出来了。看到车子开出了饭庄,蒙志强便用公用电话呼叫了BP机,但药力太小,炸弹只响了一声,未起到任何效果。
  蒋万成心有不甘,传话给蒙,叫他继续干,不把人放倒决不收兵。3月9日,黄永前制造了第2颗爆炸力更强的BP机炸弹交给蒙。
  3月11日下午,蒙志强扮成机关工作人员溜进了广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他在停车场找到了董某那辆新买的广州本田商务车后,趁人不注意,悄悄将BP机粘到左前轮的挡泥板上,之后躲在广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对面的树底下观察。下午5时30分,董某下班驾车出来了,蒙志强和覃杰悄悄跟在后面,看到董某驶入了宽敞的双拥路,车速不断加快,蒙志强认为下手的时机到了,他用手机呼叫了BP机。
  当看到董某的车翻倒在路中间、车头冒起滚滚浓烟时,蒙志强兴奋地告诉了黄永前这个“好消息”。黄永前要他出去避一下风头,并告诫他嘴巴封紧点。
  终于出了口恶气,蒋万成心里说不出地舒坦。之后一段时间,这几个狐朋狗友几乎断了来往,静观其变,看到警方侦查了几个月仍一无所获时,他们惊恐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又像以往一般时常聚会了。
  
  真凶原来在身边
  
  办案交警本就觉得这起事故蹊跷,汇报时提出了种种可疑之处。南宁市公安局分析研究后,认为这起事故人为制造的可能性很大,决定作为刑事案立案侦查。刑警通过刑侦技术对车辆的轮胎及车轮进行了鉴定,发现存在爆炸形成的痕迹,可以初步断定,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爆炸案。
  遥控爆炸!这样的案件在南宁还是第一次出现,而且炸的还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全国知名医学专家。广西自治区领导对案件高度关注。南宁警方成立了一个专案组长期在街头巷尾寻找线索。
  虽说心里有所怀疑,但得知警方确认真是一起爆炸案时,董某还是惊慌不已。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呢?他只不过是一家事业单位的领导、医学专家,并没有与人在生意上、政治上、生活上结下生死仇恨。尽管侦查人员不断提示,他想了很久仍想不出来,“在外面,我是没有得罪过谁的;在单位里,作为一把手,当然会有些人对我有意见,但也不到要害死我的程度。”
  警方对此案多次分析研究,认为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从种种迹象看,作案人对董某的活动规律比较了解。可是广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有200多人,要锁定嫌疑人又谈何容易。警方决定与这200多人逐个谈话,从中分析确定与董某有矛盾的那些人。
  这项工作花去了几个月时间,警方初步形成了一个名单,其中就有总务科科长蒋万成。但在警方找蒋万成谈话时,蒋却否认自己与董某有矛盾,他说:“当时免去我财务科长职务是有点想不通,但也是一时的,一年来,我不是在总务科长这个位置干得好好的嘛。一年都过去了,谁还记这个仇啊。”
  蒋万成说得有他的道理,而且有多人证明案发时蒋万成正在单位加班,没有作案时间,但警方分析后仍觉得他不能排除嫌疑,因为从同事们反映的情况看,他一年来其实一直对董某有成见,有时甚至对着干;况且实施遥控爆炸,不一定要自己作案。
  与此同时,警方也在暗查那些懂得摆弄遥控技能的人。经过大量的调查,一个人进入警方的视野,他就是上林县大明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管理科科长黄永前。在长达半年的秘密监控中,警方发现他与南宁市松谷公司经理钱俊伯是好朋友,而钱俊伯与蒋万成又是好朋友。案情渐渐明了,这个蒋万成涉嫌指使钱、黄等人实施了这场遥控爆炸案!
  发现黄永前可疑后,警方接着调查他曾与哪些社会上的“混混”有过来往,因为黄作为国家公务员,不可能冒险自己去实施爆炸,他只能请那些亡命之徒。警方很快了解到他在案发前与蒙志强有过频繁接触,而蒙在2003年年底多次去南宁,行踪诡秘,在爆炸案发后,蒙某又消失了一段时间。警方决定重点调查蒙志强,最终得知,蒙曾对人提起,他在南宁整了一个人,得了2万元。
  时机渐渐成熟了,警方决定采取行动。2004年4月21日,专案刑警直奔上林县,将蒙志强秘密拘捕。突击审讯,蒙承认炸了董某,并供出了覃、黄、钱等人。当晚10时,刑警转回南宁市,在一出租屋将覃杰抓获。第二天,警方悄悄打听钱俊伯的下落,得知他去了大明山。这天钱俊伯和黄永前在大明山上兴高采烈地打了一天猎,夜幕降临后,两人意犹未尽地回到家,迎接他们的是两副锃亮的手铐。
  2005年4月24日晚,蒋万成在自己家中落网。
  2005年3月,广西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参与制造这起汽车爆炸案的5人作出判决,判处蒋万成、黄永前、蒙志强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判处钱俊伯有期徒刑11年,判决覃杰有期徒刑4年。一审判决后,蒋万成、黄永前、蒙志强、覃杰不服,向广西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二审法院审理后,依法维持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对4被告的一审判决,驳回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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