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张鸣:谩骂没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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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粉笔灰之余,喜欢写点不伦不类的文字,有的被视为学术著作。”除了在课堂之上,说话放纵、洒脱惯了的张鸣,似乎已很难用正儿八经的逻辑去思考和表达,包括他的自我介绍。“不伦不类”是一种放大了的特点概括,张鸣的文字活泼抓人、大开大合,思维风起云涌、独辟蹊径。
  以此为底色,他写下了《武夫治国梦》、《乡土心路八十年》、《乡村社会权力和文化结构的变迁》等学术著作,以及《直截了当的独白》、《关于两脚羊的故事》、《历史的坏脾气》、《历史的底稿》等历史文化随笔。2011年出版《辛亥:摇晃的中国》,2012年又写成《重说中国近代史》。除了以公知的身份出现于公众视野,他从不忘记用成果告诉别人,他仍是一个学者,也是一个作家。
  《南风窗》:作为一名公共知识分子,会否影响你的学术研究?
  张鸣:其实对公共事务的参与用的都是散碎时间,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在书斋里用功。我求学的路很艰辛,无法详述。大学本科读的是农业机械,是我极端厌恶的专业,本科是混过去的,幸好当时还是利用时间读完了《资治通鉴》。
  毕业后当老师,别人看不起我,我又去考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上了文科。没日没夜地泡图书馆,不停看,不停抄,我现在还保存着一大麻袋当时抄的卡片。
  1987年毕业,论文是《武夫治国梦》,算是我的第一部历史著作。毕业后,北京风气十分浮躁,大家都乱侃、瞎扯,我觉得没意思,回到北大荒农村去用功读书六七年,打下更扎实的学术根基。这一回去,与一场风波擦肩而过,同时也出不来了,一直到1994年考上人大博士生才回到北京。
  《南风窗》:你写过不少畅销的史学著作,思维逻辑、语言风格都一扫严肃史学著作普遍的沉闷艰涩,你是有意识地去迎合社会需要吗?
  张鸣:我一直都是这风格,写论文也是这么写。
  文史不分家,文章首先要好看,史学文章当然也要好看。但我跟通俗史家有区别,我不是为讲故事而讲故事,里面还是有严肃史学的探索诉求。
  《南风窗》: “文革”的经历对你的人生影响很大,你现在执著于一些价值争论,是否与此有关?
  张鸣:是的,不要以为历史已成过去,它有可能反复。
  韩德强因意识形态问题当街扇老人耳光就是一个表现。高校不像话,大学没底线,还用意识形态的外衣去掩盖。对韩德强我一定揪住不放,天天在微博喊,一年不回应,我喊它两三年。学校可以有左右立场,但是非观应该是一样的。
  现在的学生还有个毛病,喜欢打老师的小报告。课堂上我说个观点,就有学生告到校领导那里。我在课堂上说,有事摆到门面上来说,不要搞鬼蜮手段,这种情形让人想起过去。
  《南风窗》:你的性格会不会让你不断树立新的敌人?
  张鸣:我用微博的时间越长,树敌就越多,但朋友也越多。微博上总有人喊着要对我动武,要来杀了我。有一次演讲前就有人扬言要来砸场子,来到之后还算斯文,只是抢走了话筒,没动手。讨论问题,各自自圆其说就是,大批判式的谩骂毫无力量。
  《南风窗》: “公知”这个名称,现在逐渐被污名化了,你是否介意被称为“公知”?
  张鸣:我其实从来没想过要做公知,现实使然。2003年之后大学行政化越来越严重,我的性格让我很难保持沉默。后来有了微博,批判也就逐步延伸到更多社会领域,成为了一种习惯。
  这里头有好多人往里掺和,他们根本不是公知,造成泥沙俱下,公知自然就被污名化了。我认为“公知”不应该为此担责。以前一直觉得,其实我还够不上一个“公知”,“公知”是高要求的。现在“公知”似乎不好听,但我也不反感,我就是。
  《南风窗》:成为公知,难免会有一些不理性、不冷静的争端,你以前也骂人,还跟人约架,有没有考虑社会观感的问题?
  张鸣:微博这东西,你说话方便,别人骂你也方便。一开始很愤怒,没考虑什么知识分子的仪态。我也是个人,不吐不快,所以也骂了人,还约过架,但没真打过。现在慢慢好了,不骂人不约架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做过的事情后悔,我不后悔。
  骂人、约架看上去有点乱,但我从不昧良心,我要是愿意昧良心我早就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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