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像花儿一样绽放万种风情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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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玲珑单薄得就像一张纸,我不敢大声说话,尽量憋着呼吸,怕轻轻的一股风,会吹跑她。
   我说,邻居张奶奶让我来的,领养小猫。
   她的眉头淡淡地拧着,忽然温婉地舒展开,笑的时候,露出细碎的牙齿。
   我一直没有见过她,虽然我搬进这栋楼里很久了。我的邻居,张奶奶,她的头发是粟色的,腿上的裤子宽大得没边没沿,还喜欢穿那种晃眼的红。她让你不会惧怕什么,甚至死亡。
   她跟我说起楼上的女孩子,说她叫玲珑,我的心里很明显地一颤,对一个名字想入非非,这是第一次。
   张奶奶告诉我玲珑的老猫生了几只小猫,照顾不过来。老太太的眼神随意地在我屋子里转了几圈,还好,我的屋子收拾得比较整洁,她探询地说:要不,小库,你去要一只?
   我没法不去,因为信任,因为期待。十八级台阶,我怀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走了很久。
   但是她的样子,不在我的想象中。我以为她会咧着嘴,笑得毫无顾忌,像太阳照耀着的向日葵,灼人。
   她太瘦了。真的,我听见心底的一声叹息。怜悯的气息,弥漫在她花花绿绿的房间里。
   她的卧室里摆着一张吊椅,在阳光最热烈的角落,还在晃晃悠悠地摇动,大概我敲门之前,她就坐在上面,沉溺在安静的梦境里。床挨着吊椅,一只皮毛缺乏光泽的猫躺在床脚那儿的大藤筐里,地上滚动着一团一团绒球样的小猫。
   我仔细地数了数,一共有六只小猫。玲珑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等着我决定某只小猫的命运。两只纯白的,三只也是白色,却在鼻尖、耳朵、脚掌上有点黑色。剩下的那只,身上一抹白,一抹黄,一抹黑,我说我想要这只,它跟花儿似的。
   玲珑的眉头轻轻一皱,舍不得一闪而过。她笑着抱起花花,说它就叫花花,然后她把脸颊贴紧小猫的鼻孔,蹭了几下,喃喃地说,他会待你很好的,你要乖乖的。
   把小猫放进我的怀里,她拿出食碟,倒了半袋纯牛奶,搁在老猫面前,嘴里喊着:老大,老大,来,吃饭吧!
   我说,老大是谁?
   她说,我的猫呀!笑里掩饰不住的调皮,我的意外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觉得那一刻她透明得像阳光,水面,晶莹剔透。
   她说,本来不愿意老大生小猫的,你看它瘦成这样,心疼坏了。可是,老大一定很想做妈妈吧!
   落寞轻易就泄露了。那一刻的她,又仿佛历尽沧桑,望着不远处的老大。
   我抱着花花回家,张奶奶等在门口,跟着我进来,看我如何安置小猫。我临时找来一只纸箱,垫一些棉絮,是从坐垫里扯的。张奶奶没说什么。
   我说,张奶奶你喝杯水吧!老太太已经起身,说要回去做饭。走到门口,又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那孩子一直一个人,总不出去,我有时候上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她有心脏病的。
   我愣了一下,问张奶奶说,我像个好人吧?老太太笑了。
   黄昏沉甸甸的,倏然就是夜了。
  
   (二)
  
   虽然我悉心照料,花花还是病了,上吐下泄,不肯喝牛奶。我把它抱回玲珑那里。老大无精打彩地趴在窗根儿晒太阳,它的小猫都被人带走了。花花来了,一大一小两只猫柔情地偎在一起。
   我说,玲珑,只是请你照看两天。
   她没皱眉头,说花花太小,免不了麻烦,会好的。
   我坐在她的客厅里,喝着她沏的新茶。她的沙发是那种充气的垫子,矮矮的贴着地,一个个散放在各处,覆着厚厚的手织的小毯,黄色嵌蓝色,红色套黑色,绚丽的搭配。玲珑说,我织的,怎么样?
   我说真美。她咧着嘴,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笑了。
   下午的一段时间,阳光暖暖地照进房间,我们并排坐着,漫无边际地说话。窗户开着,风撩起淡黄色的纱帘,露出外面的蓝天,似乎是画框里有一汪清水。玲珑吃着那种敷着一层芝麻的薄饼,碎屑渐渐堆积在她裙子的褶皱里。
   以后我就常去她那里,买牛奶、薄饼、新鲜的水果送给她,偶尔会蹭到一顿饭。玲珑的饭是这样做的,一次把土豆煮熟压成泥,捏成圆饼,里面填进枣泥的馅,把它们放进冒烟的油锅,哧啦哧啦听着舒服,等捞出锅它们已碎得不像样了。她傻笑,说忘记放淀粉了。
  另一次她端来一盘绿色的莱,咸不咸淡不淡,我吃了一大半,怕她难过。她眯着眼,跟我说那是她吃剩下的西瓜皮,剔去角质层,刮干净瓤儿,用盐泡了一会儿。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生活充满未知,她要做的就是努力去尝试。看她在厨房里慌张又忙碌,我莫名地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开始带玲珑出去逛街,过马路揽一下她的肩。她随时会停下来,我走出一截,她又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我说,玲珑你慢点儿,你知道我会在前面等你的。
  热气蒸腾的火锅店,玲珑的鼻尖沁着小汗珠,她不能吃辣的东西,然而我和周围的人都在大快朵颐,辣窜到了胃里,烧到了心。
  玲珑隔着一股一股的水汽,说:小库,给我爱,别怜悯我。
  像是一个人,一直藏身在秘密的洞穴,突然传来喊叫:我已经看见你了,早就看见你了,出来吧,出来。我出来了,和她面对面,她眼睛里燃着的,是纯洁的欲望。在融化她自己,也在融化我。
  我怀疑是时间改变了我,还有心。一开始我是揣着怜悯去的。张奶奶的叹息,我看见玲珑那一刹的叹息,让我以为应该做些事情。那么现在,是爱吧?也许更像是依恋,温情的依恋。
  
   (三)
  
  屋外哗哗地下着雨,暧昧的天气。
  我和玲珑在回家的路上淋了雨,头发湿漉漉的。怕她着凉,我搂着她送她回家。打开房门,我说,快去换衣服,把头发弄干,躲进被窝里会很舒服的。
  说完了,我转身要走。玲珑用柔弱的手抓住我的胳膊,微微地使劲儿,指甲陷进我的肉里,她在央求我,风情万种地撒娇,说:别走,小库,陪陪我,好吗?尾音拖着媚惑的长度,我的心,像听到她的名字时,很狂乱地一颤。
  我留下来陪她。玲珑没有开灯,在暗暗的夜色里摸索着,找到卧室,一步一步,接近她的床。那张床铺着开满了玫瑰花的床罩。她钻进被子里,一件一件把淋湿的衣服丢在地上。她向我招手。
  但是夜过得很平静,即使有哗哗的雨声,即使有喃喃的低语。我只是搂住她,紧紧地搂住,用手抚她的长发,擦她的眼泪。她瘦弱的身体在我的怀里,两个人的身体磨擦着,挨着是暖的,偶而触碰是另一种凉,裹挟着欲望。火花一样,闪得耀眼。
  我想做个完整的女人。
  你不爱我,是吗?
  他们说爱一个人,就会渴望得到她。你不爱我。
  我说不出话,好像说一个字就会让我不顾一切。胸口堵着什么,汹涌地要冲破堤岸。沉默,我咬着牙。
  为什么?
  玲珑在我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狠狠地咬下去。我的身体感觉不到疼,奇怪的是,心在疼。
  玲珑把我推出她的家。她说,你别再伤害我,我会活不下去的。
  我不知道该到哪儿去。但是我不能回家。我觉得心里有一丛一丛的杂草,一寸一寸地疯长着。雨已经停了,城市亮晶晶的,预备着明天的光彩。转一个弯,过桥,转一个弯,直走,我没有方向地走着。心里的感觉毫无防备地清晰了。到后来我奔跑起来,淌过积水的街道,溅出的水啪啦啪啦地落下。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怜惜,我的心疼,是因为爱情,难道你还不懂得吗?
  停下来,停下来,轻轻地敲门。恍惚的,叫玲珑的女孩,穿着灯笼裤,泡泡纱的衣服,抿着嘴笑,细碎的牙齿。
  没有人。她像一阵风,从我的生活中锐利地断开。留下两只猫,老大和花花。她等着在爱情里绽放,像花儿一样,风情万种。
  然而她没等到我说爱就逃远了。她只肯等一季,她不能受伤,也受不起。
   玲珑到哪儿去了谁也不知道,张奶奶说她也不知道。听说她父母离婚了,不过都很爱她,她回到他们那里去了吧,去治疗创伤。
  我们的爱情,不曾开始就已经结束,没有明朗没有热度。它仍然是白纸一张,还没有完全盛开就素净地凋落了。
  两个月后,老大消失了。花花在它的小窝里睡觉。地上有张小纸条,玲珑说——
  那个雨夜,我就在你身后,盼着你会回头。你没看到吗?我们没有缘,但是有过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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