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美的离去,英雄爸爸为女儿上最后一堂做人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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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总把好食物留给我们尝/你心里有困难总不对我们讲/你辛苦了一辈子从不说声累/你期望着下一代个个都有出息……
  ——摘自《我的老父亲》歌词
  
  戴俊,是一家拥有上千万元资产的装饰工程公司董事长,为了救一个被歹徒袭击的陌生女孩,他挺身而出,大义相助,女孩得救了,他却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壮美地去了,他用他的一腔热血谱写了“为富而仁”的生命乐章!女儿戴婷,一遍遍唱着父亲最爱听的《我的老父亲》,她曾甜美的歌喉因悲痛而沙哑,她一遍遍地唱着,但山河呜咽,日月无声,如今父亲的笑容永远只能定格在她的心间……
  
  路见不平一声吼,为救
  过路女孩,爸爸一去不回
  
  2007年6月26日黄昏,租住在西安市莲湖区一幢简易宿舍楼里的戴俊一家刚刚吃完晚餐,女主人卞正琴忙着收拾餐桌,女儿戴婷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做作业,戴俊习惯地哼着小曲要到小区附近的一个公园去散步,临走前,戴婷跟爸爸开玩笑:“爸,就你那五音不全的嗓子,狼都会吓跑的。”
  夜深了,外出散步的戴俊依然没有回来,卞正琴有些担心,戴婷安慰妈妈说:“爸爸不会有事的!” 然而她自己心里也是翻江倒海:爸爸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由于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学,心绪不宁的戴婷就先睡下了,到了凌晨两时许,睡意蒙胧的她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哭泣声,还有不少人走进走出的声音,戴婷一骨碌爬起身,看到客厅里挤满了人,母亲正伏在沙发上痛哭。戴婷心里一沉,这时,二叔走过来,轻轻抚了抚戴婷额上的秀发,用悲痛的声音说:“婷婷,你可千万挺住,你爸爸……他为了救人,被坏人刺死了。”言毕,他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
  戴婷两腿一软,眼前一黑,昏倒在二叔的怀里……
  原来,当天晚上10时许,戴俊刚走到环城西路水司段时,突然看到三名持刀歹徒对一名背包的女孩实施抢劫。女孩发出了凄凉的呼救声,戴俊环顾左右,整条街上行人稀少,有几名行人或许没有听到女孩的呼救声,或许听到了而不敢多管闲事,他们都匆匆而过。
  “干啥呢?”戴俊突然一声大吼,吓得几个拿刀的歹徒一哆嗦,其中一个歹徒厉声对戴俊说:“别管闲事,否则老子不客气了!”戴俊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一边喝问一边用身体护住那个女孩。三个劫匪立即分开,成包抄状把戴俊围在中间,他们握着刀朝他身上一阵乱捅,赤手空拳势单力孤的戴俊哪是他们的对手,片刻工夫,他已经全身是血,他拼尽力气对惊魂未定的女孩说:“我顶不住了,快跑……”
  女孩立即狂奔,跑了一段路后,她听身后没动静了,心里一慌,急忙掉头一看,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那个救人的叔叔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3名歹徒已四散逃窜。女孩好不容易才颤抖着手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赶到时,戴俊因被歹徒刺中肝部和心脏,已经奄奄一息……
  天色渐亮,戴婷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看到许多市民送来了花圈,几百个花圈沿着楼道口一直排到了小院子里,他们有的泪流满面;有的低头不语,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戴婷愣愣地看着条桌上爸爸的遗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突然扑过去,把爸爸的遗像紧紧地抱在怀里,“爸爸,爸爸,你回来啊!”戴婷声嘶力竭地号啕大哭,天地为之动容…
  
  远去的背影不回头,
  千万富翁的老爸啊,为何对我的爱那么“吝啬”
  
  戴婷是戴俊与卞正琴夫妇的独生女儿,然而长期以来,戴婷却感觉父亲对自己的爱是那么吝啬。1988年,戴俊辞别新婚妻子来陕西谋生。创业之初,他异常忙碌,经常亲自蹬着三轮车购货、送货,甚至连戴婷出生时,他也未能守在妻子身边。戴婷自幼对父亲的印象就很模糊,常常是爸爸回家没待上两天就又急匆匆地走了。有一次,小戴婷和母亲把戴俊送到村口,戴婷突然抱住爸爸哭道:“爸爸不要走,爸爸要陪着婷婷玩。”戴俊却把女儿往妻子怀里一送,板着脸孔说:“爸爸要出门办大事,你在家多听妈妈的话。”说完,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征途。戴婷的两只小眼睛都哭得红肿起来,她多么期盼远去的爸爸能突然回头啊,但他却愈走愈远,直至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外……
  有一次,戴婷问妈妈:“爸爸老是不回家,是不是爸爸不喜欢婷婷了?”卞正琴抱起女儿亲了亲说:“怎么会呢,爸爸最喜欢婷婷了,他现在的事业刚起步,等他干成了事业,一定会好好疼你的。”事业?小戴婷对这个陌生的词充满好奇:它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能把爸爸的魂都勾走了?
  直到上小学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戴婷才懂得了事业的真正含义。1996年,卞正琴接到戴俊从西安打来的报喜电话:“我已经把我的加工厂搬到西安了,并且注册了宝马装饰工程有限公司!”放下电话后,卞正琴欣喜地对戴婷说:“你爸爸的事业又有大起色了,我们很快就会搬到西安和你爸爸团聚了!”
  2003年,上小学五年级的戴俊终于与母亲一道来到了西安。她本以为事业有成的爸爸已经在西安购置了高档的房产,然而她们到达后,却被七拐八弯地领到了西安莲湖区的一幢旧楼里,而且这间旧套房还是爸爸租来的。看到戴婷满脸失望的样子,戴俊对她说:“爸爸的公司才刚刚起步,赚的钱都要投入公司扩大再生产,现在远未到享受的时候。”就在这一年,爸爸的公司大宗业务纷至沓来,公司年产值首次突破了千万元大关。次年更上一层楼,年产值达到了2000多万元。2005年,戴俊在位于西安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商务写字楼,买下了700多平方米的一个楼层,将公司总部搬了过去,公司的注册资本增加到1000万元,员工达到了200人,经营范围也扩展至建筑、装潢、物业管理等方面。
  有一次,戴俊在家里看公司账务,他高兴地一拍大腿道:“咱们公司的净资产已超过千万元了。”戴婷听后却不以为然:“还千万富翁呢,咱家连个空调也没装!”戴俊并没有气恼,他笑着说:“公司是一条大河,咱家就是一道小沟,大河有水小沟里才不会干,如果光往小沟里引水,大河岂不干了?”“爸爸,我向你郑重提个建议,”戴婷认真地说,“你是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可在家里你别给我上思想政治课,行不行?!”戴俊看着满脸不悦的女儿,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些道理以后你会懂的。”
  最让戴婷可气的是父亲用钱十分吝啬,有一次,戴婷与父亲约好一道去吃肯德基,父亲却只给她点了一包薯条和一个汉堡,自己一样也没点,坐在一旁看着她吃,戴婷想吃鸡腿,父亲却说:“这些足够了,肉食少吃一些,吃胖了,咱们的小天使可就不好看了。”一席话,说得戴婷哭笑不得。
  戴婷上初中时,班上的女同学都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戴婷央求父亲也给她买一条时装裙,戴俊却脸色一板道:“你现在不适宜在穿着打扮上花心思,要把全部心思都用到学习上。”
  父亲冰冷的拒绝让戴婷很不服气。那几天她与“无情”的父亲打起了“冷战”,吃饭时,她故意挑肥拣瘦,吃上几口就把剩饭一丢。开始几次,都是戴俊不声不响地接过女儿的剩饭碗吃掉。戴婷见父亲还不肯向她举“白旗”,就变本加厉,当桌上有鱼时,她故意嚷着要吃肉,当桌上有肉时,她又嚷着要吃鱼,戴俊终于被激怒了,那一天,戴婷还是吃了一半饭剩下一半饭,戴俊脸色严峻地说:“婷婷,你怎么老是这样浪费粮食?这种习惯可不好!”戴婷把嘴一撇道:“你不是说怕我吃胖了吗!我现在正在节食呢!”“节食有你这么节的吗?”戴俊火了,他把桌子一拍道:“每一颗粮食都是无数颗汗水换来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尊重。”戴婷委屈地说:“别人都说你是千万富翁,我一直以你为荣,可是没想到你却是个小气鬼!”说完,她生气地跑进自己的小房间,反锁起房门痛哭失声。
  2005年9月,戴俊兴奋地回到家中,一进门,他就吩咐卞正琴:“准备两个小菜,我今天晚上想喝上几盅。”戴婷猜想着爸爸遇上了什么好事,她问:“又签了一笔大工程?”戴俊摇头。戴婷接着猜:“公司做的工程获奖了?”戴俊还是摇头。戴婷猜了几次都没猜着,她撒娇地要求爸爸赶快公布谜底,戴俊这才从包中取出了一张汇票说:“我给老家的阜宁中学汇去了10万块钱,建立了助学基金会!”
  没想到一向花钱很小气的戴俊竟然一捐就是10万,这让戴婷很吃惊:一向小气的父亲捐了钱咋就会这么高兴?她联想到父亲对自己花钱的“控制”,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有好几次,她看到父亲把几张纸条锁进一个抽屉里,她问他时,父亲总是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问!”
  这更激起了戴婷的好奇心,为了探个究竟,她找了个借口骗来了爸爸的钥匙,打开抽屉后,她发现了更令人吃惊的事:她从爸爸的抽屉里竟然翻出了他给别人汇钱的回执单据。细细一数,竟有上百张,其中光给阜宁的一个名叫朱丽君的女孩汇款的回执单就有20多张。
  朱丽君是谁?戴婷倍感委屈,难怪爸爸不关心自己,原来他把关爱给了别人!气恼之下,戴婷要向父亲讨“说法”。父亲告诉她:“朱丽君是老家的一个孤儿,她小时候爸爸得病死了,妈妈丢下她跑了,她跟年迈的外婆一起生活,你想一想,她是不是很可怜?”
  戴婷想起了班上有个同学跟朱丽君的经历相似,她曾经去过那个同学的家中,亲眼目睹过贫困生活的艰辛,她红着脸点了点头。戴俊说:“爸爸从她上小学一年级时就开始给她捐助,几年下来,我也没见过她,估计她也和你长得一样可爱。以后要是有机会,你们相识了,你一定要认下她这个苦命的妹妹啊!”
  这些年来,戴俊已经给戴婷认下了不少“妹妹”,还有一些“弟弟”,他们都是贫困的孩子。爸爸资助的学生太多了,戴婷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弟妹”。就在爸爸去世的前几天,他还与西北工业大学的一位好友商量着筹建一所希望小学,他拿着规划高兴地对戴婷说:“希望小学办成后,就会有更多的穷孩子有学上了。”谁知他的这一心愿还未来得及实现,就匆匆地去了……
  
  英雄老爸安息吧,
  您壮美的离去为女儿上了最后一堂做人课
  
  戴俊英勇献身后,戴婷整日以泪洗面。她在整理爸爸的遗物时,翻出了一盒磁带,打开录音机,她听到了那首《我的老父亲》的悠扬旋律:“你总把好食物留给我们尝/你心里有困难总不对我们讲/你辛苦了一辈子从不说声累/你期望着下一代个个都有出息。”泪光蒙胧中,戴婷眼前又浮现出父亲给爷爷、奶奶洗脚的情景,她又看到了父亲在赚了第一笔钱后,背着年老体迈的爷爷登长城游玩的情景,他用至孝无言,让戴婷沉浸于浓浓的亲情之中。每一次回老家过春节,她都看到爸爸把钱装进很多信封,爸爸说,这是给老家那些贫困的老人的,他教导女儿要以一颗感恩的心对待每一个人。
  戴俊的去世在西安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成千上万的市民以各种方式沉痛悼念着戴俊,陕西省委、省政府,西安市委、市政府极力安抚戴俊亲属的同时,要求公安机关全力投入案件的侦破工作。
  戴俊牺牲的消息传到江苏,江苏大地上顿时悲泪成河,阜宁的百万家乡父老深切缅怀着戴俊,江苏省委书记李源潮亲自作出批示:“戴俊见义勇为、光荣献身的事迹可敬可叹,其精神应大力弘扬。”江苏省省长梁保华也作出了重要批示:“要大力弘扬戴俊同志见义勇为的精神!”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新华社、人民日报社均发出了长篇报道,将戴俊的事迹传遍神州大地。
  2007年7月3日,戴俊的遗体运回了江苏阜宁,阜宁县万人空巷争相来送戴俊。60岁的曹梅珍老太赶来为戴俊送行。曹老太丈夫很早就去世了,两个儿子有智力障碍,自己拉扯着17岁的孙女过日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她看到过度伤心的戴婷,动情地说:“孩子,你父亲是好样的,每次他回家,都要到我家来坐坐,每次来都要给我钱,一次两三百地给,连续给了十多年了。他是一个大老板,但到我家从来不嫌脏,搬来小板凳就坐下,把俺穷邻居的事当成了大事,让我有困难就随时打电话给他。我每次说要还钱给他,他都把手一挥,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发财了再给我吧!”在条岗村,戴婷被浓浓的乡情所包围。乡亲们指着一条红砖铺成的道路,热泪盈眶地说:“这是你爸爸捐了5万块钱给我们铺的富民路。”还有人指着村里的一座浴室说:“这是你爸爸为家乡父老捐建的浴室。”……
  戴俊的骨灰被安葬在阜宁烈士陵园。下葬那一天,戴婷久久地跪在墓前,她捧起了一把黄土,洒落在父亲的墓上,她声音低沉地说:“爸爸,您用您壮美的离别,为我上了最后一堂做人课,您好好安息吧,女儿一夜间已经长大成人,当您寂寞的时候,女儿一定会经常来这儿给您唱那首《我的老父亲》。”尘土无言,寄托着戴婷的无限思念,而她的话却被传向了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叫天堂的地方!
  编辑陈霖
  E-mail:chenlin71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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