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总统纯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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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茨瓦纳是幸运的,独立后的30年间,钻石资源的发现和持续稳定的政局使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迈进了中等发达国家之列。博茨瓦纳又是不幸的,近几年来,艾滋病的恣意蔓延使这个仅有一百七十多万人口的国家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险。身为一个反差如此强烈的国家的总统,莫哈埃自然比其他许多非洲国家领导人更为引人注目。
  2004年10月底,记者因采访大选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钻石生产国。大选投票前两天,正是竞选最紧张的时候,谋求连任的莫哈埃总统在他位于哈博罗内市中心的简朴的办公室内接受了记者的专访。也许是胜券在握,65岁的莫哈埃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神态轻松,侃侃而谈,原定一个小时的采访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计划中的一场竞选活动也因此而推迟。
  
  “欢迎中国企业家来投资”
  
  在交谈中,莫哈埃总统提及最多的是吸引外国尤其是中国投资。他说,这对经济单一同时又饱受艾滋病滋扰的博茨瓦纳能否实现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
  莫哈埃是牛津大学经济学专业的高才生,1968年学业结束以后,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在财政与发展计划部工作,1998年接替退休的马西雷任总统,1999年连任总统,因此对本国的经济状况了如指掌,谈到各种经济数据时如数家珍。
  1966年独立时,博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约为25美元,是世界上25个最贫穷的国家之一。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博成为世界上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达到3600美元,被誉为“非洲小康国家”。莫哈埃对此颇为自豪。
  不过,他表示,近几年来博经济颓势渐显,主要在于博经济是建立在采矿业特别是钻石开采的基础上,比较单一。目前博政府正努力吸引外资,千方百计实现经济多元化,这为外国投资者提供了巨大商机。
  “博茨瓦纳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投资者,特别是中国投资者。”莫哈埃说。
  博茨瓦纳目前约有五千多名华人华侨。莫哈埃说,他们帮助博茨瓦纳修建了道路、学校、医院等,为博茨瓦纳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建议中国投资者适应博茨瓦纳经济转型的需要,今后更多地在贸易、旅游及工业等行业寻找投资机会。
  博政局稳定、政府办公透明,他认为,这是博茨瓦纳能为中国投资者提供的最好便利。
  独立以来,博从未发生军事政变,政权交接平稳有序,2003年被相关国际组织评为非洲“最不腐败”的国家。
  “这里一些税率也是世界上最低的,而且我们很久以前就取消了外汇管制。我们有着开放的经济,是个开放的社会,投资者大可放心前来。”莫哈埃说。
  当然,博茨瓦纳的投资环境并不尽如人意。莫哈埃认为,对投资者来说,最大的不利在于博茨瓦纳是内陆国家,距离最近的出海口至少有一千公里。而且人口较少,国内市场小。
  他说:“这就是我们一直大力推进地区一体化进程的原因,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将整个南部非洲发展成为一个统一的大市场,让投资者有利可图。”
  
  “下次访问中国时,我想到三峡大坝去看看”
  
  莫哈埃对中国情有独钟,1976年以来先后5次访华,北京、上海、南京、广州、深圳等地均留下了他的足迹。他还阅读了大量关于中国的书籍,对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表示叹服,对中国各地日新月异的变化感到吃惊。他向记者谈起古代的孔子、当代的毛泽东和邓小平等。
  他钦佩邓小平。“毛泽东解放了全中国,邓小平则使中国走向了现代化。”他说,中国曾经是一个沉睡的巨人,自我封闭,是邓小平开启了中国的大门,让中国成为世界其他地方的大市场,也让世界其他地方成了中国的大市场。
  “瞧,就连我现在穿的衬衣都是‘中国制造’。”他指着自己的白色衬衣说。
  2005年是中博建交30周年。莫哈埃对两国长达30年的友好关系十分满意。他说:“30年来,两国关系不断加强。中国的技术和资金援助使我们获益匪浅。与此同时,在台湾、人权等原则问题上,我们始终站在中国一边。”
  莫哈埃希望连任后,2005年能够再次访华。他说,他期待着与中国的新领导人会晤,期待着看到中国经济社会领域发生新变化。
  他还说:“三峡大坝是我一直向往的许多奇迹之一,下次访问中国时,我想到三峡大坝去看看。”
  得知记者常驻肯尼亚,以肯尼亚为基地报道非洲,他试图说服记者搬到博茨瓦纳去。他说,博茨瓦纳的基础设施仅次于南非,目前正着力进一步改善通信条件,要跟南部和西部非洲的通信网络结为一体,“我要你们常驻博茨瓦纳,你们可以从这里报道非洲嘛。”
  
  “头等大事是防治艾滋病”
  
  在博茨瓦纳,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和艾滋病患者的人数已占总人口的37.4%,在世界各国中居第二位,仅次于斯威士兰。采访这样一个国家的领导人,艾滋病自然是不容回避的话题。
  事实上,记者甫抵哈博罗内,即发现宣传艾滋病防治知识的海报随处可见,许多公共场所摆放着政府免费提供的安全套,即便在总统府的会客室内,关注艾滋病患者的象征——“红丝带”也赫然悬挂在墙上醒目位置,由此对博政府防治艾滋病的良苦用心留下了深刻印象。
  提起这一切,谈吐幽默的莫哈埃顿时收起了笑容。
  “艾滋病使我们的国家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险,”他神情凝重地说,“博茨瓦纳政府的头等大事是防治艾滋病。”
  博茨瓦纳本不该成为艾滋病高发区,因为该国缺乏艾滋病病毒繁殖的典型温床——内战、贫穷、吸毒等。然而,在艾滋病魔潜入这个国家初期,因政府不甚重视,缺乏相应的防治措施,民众也大多不愿吐露自己的艾滋病感染情况,疫情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1985年博茨瓦纳发现首例艾滋病患者以来,全国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和艾滋病患者人数已超过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平均每小时就新增5个艾滋病感染者,每天有75人死于艾滋病,人均预期寿命已由65岁降至40岁。
  莫哈埃说,艾滋病的肆虐给博茨瓦纳带来了巨大伤痛,政府痛下决心将防治艾滋病作为一场人民战争来打。2001年,博茨瓦纳成为首个免费向民众提供抗艾滋病药物的非洲国家。政府拿出钻石工业的相当一部分收入用于艾滋病防治工作:在公共场所免费提供安全套,在全国兴建艾滋病防治中心,在全国普及艾滋病教育,鼓励民众主动进行病毒检测。政府还花大力气阻断艾滋病母婴传播,成功率达到了60%。
  2002年6月,莫哈埃以身作则,接受了艾滋病病毒检测,并将结果公之于众,成为全球首个接受艾滋病病毒检测的总统。
  “我们所做的一切已经开始产生作用,虽然这种作用不如我们期望的那样快。”他说。
  莫哈埃表示,蝉联总统后,防治艾滋病仍将是他的第一要务。由于目前尚无治疗艾滋病的特效药,因此,博茨瓦纳将防治艾滋病工作的重点放在延长患者生存期和阻止新增病例上,目标是到2016年独立50周年时,全国不再出现艾滋病新增病例。
  近年来,相关国际组织、企业也向博政府提供了大量帮助,来自各界的资金、药品与科研设备等进一步增强了博茨瓦纳人民战胜艾滋病的信心。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目标变成现实,”莫哈埃说,“我对实现这一目标相当乐观。”
  
  “当总统纯属偶然”
  
  多年来,莫哈埃带领博茨瓦纳人民在经济发展中取得了卓著成就,近年来又在抗击艾滋病的斗争中表现出坚定的决心和诚意,这一切为他带来了崇高的威望和信任,为他第二次以绝对多数赢得大选、蝉联总统奠定了基础。
  然而,回首人生,莫哈埃不无遗憾。他说,他早年的志向是做一名商人,从未想过要当总统。
  “我的人生目标是周游世界,探访尽可能多的国家,当总统纯属偶然。”他说。
  莫哈埃爱好广泛,喜欢读书,听音乐,看电视,尤其青睐纪录片。他还喜欢广交朋友。然而,总统的职责和重压使他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充分享受这些乐趣。“当你身居高位时,休闲根本不可能,几乎成了奢侈。”莫哈埃说。他用4个词来形容当总统的感受:孤独、压力、挑战、刺激。
  “所幸的是,作为总统,在我所作的决策中,迄今还没有一个让我感到痛苦或后悔。”他说。
  他心目中的英雄是前总统卡马和马西雷,在他眼中,前者是严格自律的楷模,后者是有志者事竟成的典范。
  莫哈埃与夫人是高中同学,在伦敦留学时结为伉俪。两人志同道合,婚姻和谐美满。他们有3个女儿,其中两个已工作,老三在高中就读。自立、宽容和诚信是他们家的行为规范。他说,他平时与小女儿交流较多,这既是他沟通两代人关系的途径,也是他了解民情的重要渠道。
  展望新的任期,他有一种特别的紧迫感。除努力早日制服艾滋病、使他的国家免遭灭顶之灾外,作为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副主席,他还希望促成南部非洲实现自由贸易、地区一体化进程取得突破性进展、非洲大陆彻底摆脱战乱……
  “我已经老了,时不我待,所以,我希望快马加鞭,使这一切都能在我的有生之年得以实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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