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从里的那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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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是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没有灯,四周一片死寂,所管员靠着在房间外的椅子上打盹。十七岁的少女南生,呆呆地望着墙壁,深深浅浅的指甲印,带着血迹,布满了墙壁。这必然是毒犯在毒瘾发作时抠出来的,南生心想。
  周围黑漆漆的,孤独寂寞席卷而来。突然,天际升腾出一股雾霭,如同绛紫色的激流,将南生轻柔地托起,摇晃着,摇晃着,仿佛窥到了天堂的窗口。刹那间,那股激流退去,雾霭变成千万头猛兽,撕咬着她的皮肉,争先恐后,生拉硬拽,将她带到地狱门口。她大口地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似被接上电流,不受控制。她知道,毒瘾发作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带着一丝凄凉、一腔悲愤,她的头撞向铁门,一阵玻璃的碎裂声之后,她瘫在地上,灵魂飞进了过往的时光。
  南生出生于湘西的大山深处,母亲生她难产,死在了产婆赶来的路上。她与父亲相依为命。她记得屋后的山上朝阳的地方,有一片猩红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妖艳的光芒。她此时不知道,这些看似婀娜艳丽的花朵,其实是收割掉她父亲生命的凶手——罂粟。父亲总拿着那杆金丝楠木制的老烟枪在床榻上吞云吐雾,身躯日渐颓废,眼神涣散,仿佛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终于,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她出奇地发现父亲没有起床。他死了。
  乡亲闻讯来奔丧,葬礼上,妇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这姑娘真是个煞星,克死她妈还不够,又克死她爸,以后谁敢娶她啊!”私语很刺耳。那时,南生十五岁。
  但南生知道村里女人的命运:一生都围绕灶台和水田展开,再延伸到男人,之后再是孩子,最后被装入一口薄棺,然后变成堂屋墙壁上的一张黑白照片。
  南生离开了那个流言沸扬的故乡,来到一座城市,灯红酒绿,无尽繁华,是她记忆中宛如天堂的地方,却也让她迷失。夜深了,她进了一家梦幻酒吧,在刺激与疯狂中,她体会着从未有过的快感。她记得那种快感:她在潮水中漫无目的地漂荡着,回到了童年,阳光和煦,罂粟花一片片地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铺展开来,映红了半边天;她看见了亡故的母亲,虽面容模糊,却十分慈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南生疯狂地迷恋上这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一而再,再而三。
  缉毒警察抓住南生的时候,她镇定自若,但嘴角却露出一丝别人无法理解的灿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一点一点地消磨着如花的生命,以换得一丝虚幻的爱之温存。所管员被南生剧烈的响声惊醒,霎时间,灯光煞白,照亮了四周。他隔着铁门喊了一句:“三十九号,忍住!”南生却微微地笑,她看见:澄澈的天宇下,罂粟花盛开在阳光灿烂的地方,“亲情、生命、温暖、毒品……”在她的眼前飘舞着。一滴泪,流落在了她的腮边。
  指导教师 陈治勇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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