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大师,从贩卖学术到贩卖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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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6月10日之前,中国社科院哲学所中国哲学研究室主任郑家栋颇有名气,博士生导师、中国哲学专家、儒学大师等光环萦绕在他的头际,风光无限;而6月10日之后,郑家栋的名气更大,他因伪造结婚文书、涉嫌走私七名女子进美国,成了人人唾弃的贩卖人口的“蛇头”。
  
  贩卖学术的哲学博士
  
  今年49岁的郑家栋出生于山东省日照市。家境贫寒的他,自小就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郑家栋于1982年7月毕业于黑龙江大学哲学系,并于1989年8月考入南开大学哲学系攻读博士学位,师从著名哲学大师、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院长方克立先生。
  不久,郑家栋经人介绍,开始与在北京一家附属医院工作的女博士黄亚莉谈起了恋爱,他每周都要往返于北京天津。方克立见学生有了自己的私事,出于爱护的心理,尽量不给郑家栋增加额外的课题。有一次,他没有让郑家栋参与他的一个重大课题研究。没想到,郑家栋却误解了方克立的意思,以为方克立不再器重他了,于是,他和黄亚莉商量,写下了“绝交信”。然后,郑家栋来到方克立面前,拿出“绝交信”信誓旦旦地说:“学术是我的生命,儿女私情不要也罢,但希望先生不要遗弃我!”
  在方克立的极力推荐下,郑家栋在读博士期间,获得了南开大学首届光华奖学金一等奖,从此他在南开大学声名鹊起。方克立又为他争取到一个国家青年社科基金项目,在现代新儒学课题经费使用上也给了他不少特殊优惠,并让他有比别的学生更多的机会出席各种学术会议,鉴于郑家栋在读博期间的刻苦表现,方克立又批准了郑家栋提前一年毕业,并把他留在了南开大学哲学系工作。
  因为有了方克立的扶植,郑家栋在南开大学开始变得目中无人。而方克立认为,只要郑家栋能把学术做好,其他方面提醒提醒就行了。但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的纵容却滋长了郑家栋的恃才自傲直至学术上的腐败。
  郑家栋是1991年7月留在南开大学工作的,由方克立推荐,郑家栋被破格评上副教授职称。按说,刚开始参加工作就能获得学校如此关照,郑家栋应该知足了。但是,到1992年评职称时,郑家栋又瞄上正教授的职称。
  由于哲学系晋升教授的名额有限,而且许多资深副教授还未能晋升教授,学校没有同意郑家栋的申请。郑家栋只好去找方克立帮忙推荐,方克立没有同意。没想到,郑家栋却突然失态,大喊大叫:“我是你的大弟子,你为什么不帮我?”后来,尽管郑家栋连声道歉,但却在方克立心中埋下了阴影。
  1992年,南开大学新一轮的分房方案出台了。第一批分房名单发榜后,新婚的郑家栋分得了一套二室一厅的住房。由于分房涉及到其他层次老师的利益,第一批分房方案遭到了大家的争论。这时,哲学系一位已晋升副教授四年却仍住单间的老师向学校反映了郑家栋在分房申报材料中有弄虚作假的情况。学校房管科经过核实后,在第二榜分房方案上把郑家栋的名字去掉了。
  郑家栋为此大怒,在发榜的当天下午,他跑到哲学系办公室,当着许多领导的面大叫大骂,并声称要和举报他的老师拼刀子。为了示威,郑家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砍刀,一面叫骂一面在办公桌上戳了几个大窟窿。
  学校党委对郑家栋“亮刀子事件”极为重视,指示哲学系要严肃教育处理。系领导给予郑家栋党内纪律处分。
  不久,郑家栋由南开大学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
  
  心生邪念的博士生导师
  
  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工作后,郑家栋曾潜心研究了几年学术,并于1997年晋升为研究员,1998年应美国哈佛大学邀请,做了一年的访问学者,随后,郑家栋获得了更多的机会到国外进行学术交流活动。他的头衔越来越多,先后担任过中国哲学研究室主任,国际儒学联合会理事,亚欧比较哲学会主席;同时,他还获得了美国绿卡。
  应该说,此时在事业上已颇有建树的郑家栋应该感到满足了,但他恰恰相反,一路顺畅的郑家栋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更觉得不满。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痛苦不堪。与高校的一片繁荣相比,社科院长期处境尴尬,我最多的时候一年经费只有5000元。”郑家栋虽然是研究员和研究室主任,但每月的工资和岗位津贴加起来只有3000元左右。郑家栋曾想过到待遇好的大学里找份工作,但由于他有在南开大学的“劣迹”,没有一所大学愿意接纳他。
  而郑家栋的妻子也对他的收入十分不满,内外夹击之下,郑家栋开始寻找捞钱的机会。因为经常接到国际上一些知名大学的邀请,出国访问成了郑家栋的家常便饭。这个时候,郑家栋看到了关于蛇头的报道,自己辛苦十年还不如卖一条“人蛇”来钱。于是,他开玩笑对妻子黄亚莉说:“我干脆下海当蛇头,给你和在波士顿读中学的儿子弄点钱花花。”
  郑家栋本是无心插柳,但他的话却在黄亚莉心底发了芽,她认为郑家栋拥有美国绿卡,每次国外大学向他发出邀请时,都要他带妻子共同出席,黄亚莉曾和郑家栋出过国,手续并不复杂。媳建议郑家栋:“现在很多人想到美国打工挣钱,但因为签证很难不能如愿,你何不利用手头的权力和身份,通过假结婚的形式像带我出国一样,带她们出国呢?这样,你就可以收取一笔可观的费用了。”
  黄亚莉的话,激发了郑家栋内心的贪婪。他决定从亲戚中找个希望出国的人做试验,经过打听,郑家栋获悉妹妹郑良此时下岗在家,正希望能去美国打工。
  于是,郑家栋将自己和妹妹的照片,放在电脑里合成了一副“结婚照”。然后又到街头找人花了1000多元,做了一份假“结婚证”和一系列假证明。
  2002年1月,郑家栋应邀去美国一所著名大学讲学,他借此机会,忐忑不安地把需要办理签证的手续呈送到美国驻华大使馆,一切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这次冒险,让郑家栋验证了带“老婆”出国赚钱途径的可行性。
  3月中旬,郑家栋和郑良装出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坐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郑良到达美国后,在餐馆找了一份工作,活不累,每月有1500美金的工资。
  郑良成功融入美国,极大地刺激了郑家栋的妻子黄亚莉。当看到中专毕业的郑良都能在美国站稳脚,她也萌生了出国的念头。于是,在2002年7月,她也以陪夫讲学的身份去了美国。
  异国他乡旖旎的风景,留住了黄亚莉的脚步。她不愿意再回到国内,但由于美国并不承认她在国内的从业资质,就业依然困难,加上这个时候,他们在波士顿读中学的儿子心脏病犯了,需要治疗。波士顿是美国有名的费用高昂的地区之一,黄亚莉和儿子两人一年最低的开销要三万美元。提供经济支撑的重任就落在了郑家栋一个人身上。
  随着美国的账单像雪片一样飞来,郑家栋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此时更不知道找何人求援。就在这时,黄亚莉提醒郑家栋:“实践已经证明带人出国是很安全的,我们现在急需钱用,你何不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美国绿 卡,找那些急于出国的女人,带一个出来收取10——20万元!”
  郑家栋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点子,只好同意了。
  
  贩卖人口的儒学大师
  
  于是,在郑家栋的授意下,在美国的黄亚莉在网络上发出了可以携带人出国的匿名帖子,一时间,跟贴的女人络绎不绝。
  第一个和郑家栋洽谈偷渡的女孩名叫李华倩,24岁。看到妩媚动人的李华倩,独居国内的郑家栋有些飘飘然了。在两人谈好收取15万元的费用后,郑家栋告诉李华倩,要想通过签证,两个人就必须装出有多年亲密爱人的感觉,需要在平时培养一下感情。于是两人天天流连在什刹海的旖旎里面,如醉如痴。
  在郑家栋渐渐陷入情网时,李华倩突然提出能不能少交给他一点钱,只用5万元偷渡,她可以用陪他10个夜晚的代价谢谢他。郑家栋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他把李华倩推开说:“我是一个治学严谨的学者,带你出国我是用名誉担保的,你居然还和我砍价!”
  因为有求于郑家栋,李华倩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好乖乖交给郑家栋15万元,让郑家栋将她带到了纽约。有了李华倩的教训,郑家栋尽量避免和年轻的女人接触,生怕自己经不住诱惑而在金钱方面吃亏,他接下来带到美国的第二第三个女人都是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
  然而,一个人在国内呆的时间长了,独守空房的郑家栋免不了寂寞,他不由怀恋起李华倩的娇媚来,有些后悔当初拒绝了李华倩的要求。于是,郑家栋想在有求于她的女人中间找一个情人。第六个“妻子”,郑家栋选择了30岁的离异少妇林嫒。
  林嫒家境优越,因为婚姻失败想到国外晃荡几年,却屡屡被拒签,于是想出偷渡下策。面对婀娜多姿的林媛,郑家栋真的很想与她发生点什么,可是林媛却对郑家栋不甚感冒。一次,郑家栋欲火攻心几次暗示林嫒只要从了他,就可以减免她的偷渡费用。但林嫒并不领他的情,声言如果郑家栋继续骚扰她,那么她就不出国了,并要到公安局举报他。郑家栋吓得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动林媛的念头了。
  2005年6月,就在郑家栋筹划带第七个女人出国的时候,生活开始惩罚他。6月8日这天,郑家栋把申请签证的资料呈送到美国大使馆。谁知第三天,工作人员告诉他,材料有问题,让他去一趟美国驻华大使馆。然而,当郑家栋在下午拿着被退回来的材料走出大使馆一段距离后,被公安局的干警逮捕了。
  原来,早在去年,出入境管理处就发现有几个女人的签证到期,但她们没有续签,也没有回国,于是他们委托美国移民局查找这几个女人,但没有找到。经过中美双方的调查,他们发现这几个女人的出境都和郑家栋有关,而且都是以他“妻子”的名义去美国后滞留不归。于是有6个“妻子”的郑家栋迅速成为重大嫌疑人,当他再次故伎重演时,将他抓了个现行,人赃俱获。
  郑家栋因涉嫌贩卖人口罪、重婚罪、伪造文书罪被拘留。本文发稿前夕,此案已经审理结束即将移交到检察院。获知自己曾经的得意弟子堕落到如此地步,郑家栋的博士生导师方克立先生极为痛心,在《致友人书》公开信中写道:“培养人才首先是教他如何做人,其次才是做学问,人做不好,‘学问’越大越是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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