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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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舍建在院子一隅,土坯墙,竹子顶棚,门口对着屋子。羊儿“咩咩”叫了几声,它们知道每天上午10点左右,牧人会把它们赶往山坡吃草。
  阿依说:“妈妈快点儿煮饭,爸爸和我要赶着羊儿放牧。”
  父亲穿着羊毛披毡,抽着旱烟,烟雾升腾,说:“今天我要赶羊去洗澡。”
  阿依问:“要剪羊毛了吗?”
  父亲望了望蓝蓝的天空,说:“是的,趁着天气晴朗。”
  阿依疑惑道:“别人家的羊儿还没有洗澡呢!”
  “这两天大家都会忙起来的。夏天热,给羊儿洗澡,剪掉羊毛,羊儿会舒坦些。”
  羊毛是一年剪两次,一次是春天,一次是夏天。剪羊毛之前,要给羊儿洗澡,通常是男人去做,但是,小阿依却叫嚷着父亲带她去。
  “你就待在家里吧,给羊儿洗澡是男人的活儿,你不能去。”
  母亲也在旁边说:“阿依,你就不要去了。那是男人的活儿,别人会笑话你。”
  “这有什么关系?我虽然不能给羊儿洗澡,但可以帮爸爸牧羊呀!”阿依望着父亲,说,“爸爸,你说是不是?”
  “要是你哥哥放假回来就好了。他能帮我看羊儿。”
  “就是哥在城里读书,你才需要帮忙。”她嘟哝着,“你不带我去,我以后就不放牧了。”
  其實,赶着羊儿洗澡,小阿依是可以帮上忙的。把羊儿赶下水,牵着羊儿冲水,羊儿洗净后上岸,都需要人照看。
  “好吧,你想去就带你。”父亲答应了。
  阿依高兴地“嗯”了一声。
  羊群走在村里蜿蜒小径上,腾起细细的尘土。羊粪蛋黑黑的,掉在泥土上,随之飘来羊粪新鲜的气息。
  阳光暖暖地照在山冈,照在坡地。土地里的洋芋盛开着紫色、粉色的花儿,燕麦抽出了穗子,苦荞结了鲜绿的颗粒。
  云雀在空中啼啭,此起彼伏。三道眉草鹀在沟壑灌木林里鸣叫,声音如泉水般清脆。
  杜鹃已经沉寂了,不过,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柳莺、“嘎点”鸟在灌木林里穿梭低吟。“其啊哦”鸟在青冈树林里鸣叫。
  山里到处散发着清新的空气,混合着草木的芳香气息。
  阿依想:“这个时节,要是谁来到了咱家乡都会流连忘返。”
  黑狗拉洛摇着尾巴跟在父亲后面。父亲和阿依停歇,它也停歇下来,时而望望他们,好像说:“累了,就休息一下。”
  山冈,一群群白羊如白云。
  阿依说:“从远处看去,这些白羊真像白云。”
  父亲说:“是啊。”
  阿依说:“我们在大地上放牧云朵,多么好玩。”她抬眼望了望蓝天,那里的白云多像白羊。
  阿依家的羊儿只有二十多只,父亲给有些羊儿取了名,有些羊儿没有取名。取了名的,让阿依觉着更亲切。然而,她又想,这些羊儿都是她家的,都一样亲切。
  “黄脸母羊,你去哪里?”阿依吆喝着。那只母羊脸上有一点点黄毛,每年都会产下新的羊羔。
  黄脸母羊从燕麦地边立即转身,跟着羊群队伍上山。
  “嗡嘎嘎……”牧人的吆喝声和阳光一样响亮。
  蜿蜒的羊道,腾起一阵阵细浪般的尘灰。只要这个村子存在,羊道就会存在。牧人晚归,背着白天砍伐的柴禾,或是编织的竹篾、竹席和竹筐。
  那条溪流,从山崖下喷涌出来,潺潺流淌着。山崖上,生长了火棘、杜鹃灌木。火棘、杜鹃灌木的花儿早已开过了。白顶溪鸲栖息在岩石上,啼鸣着,声音清脆。它为溪流欢唱,为来到溪畔的羊群欢唱着。
  羊群朝着溪边的那根长长的木槽奔去,仿佛闻到了盐水的味道。它们知道,那根木槽里有盐水,不过,现在不是喂盐水的时候,里面只有一点点水。
  父亲赶着羊,推搡着落后的几只。羊群望着溪流在流淌,在泛着粼粼波光,胆怯得不敢下水,“咩咩”叫着。那声音分明是有点儿惊恐的。
  “嗡嘎嘎……”父亲赶着羊儿,推搡着,慢慢把羊群赶进了水深处。羊儿刚下水,一只只抖动着身上的水。
  阿依望着那里喊:“嗡嘎嘎……”有几只羊儿下了水,又靠上岸,想跑去。她走去吆喝。
  在父女俩的下方,另外一家人的羊儿已经下水了。一只羊儿“咩咩”叫了,随即感染了另外一只羊儿。
  父亲卷起裤脚,走到了溪流里。溪流刚没过他的腰。由于羊群的走动,溪流水洼里的水浑浊了。父亲左手抱着一只羊儿的脖颈,右手给羊儿洗澡。那只羊儿惊恐地叫了几声,其他羊的眼眸露出惊恐的神情。
  父亲笑着,他为羊群感到高兴,一会儿望望天空,一会儿望望羊群。水溅湿了他的衣裤。那只羊儿浑身湿淋淋了。一次次,父亲把它推下水,来回游泳,然后推到从上游流下来的溪水中冲洗干净。那只羊儿走出溪流,来到草坡,抖动了身子,水沫四溅。
  父亲让阿依看着那些洗了澡的羊儿,不要它们磨蹭泥土,脏了羊毛。到处是青草,只要羊儿不靠近土埂,不用担心此事的。
  溪流潺潺流淌着,一只白顶溪鸲清脆地鸣啭,从羊群上空飞过,仿佛在说:“这些羊儿脏了我的溪水。”
  羊群不明白它的意思,根本不理会。
  上了岸的羊儿,一只只抖动着身上的水,等暖和的太阳把身上的毛烤干了。它们浑身舒坦了。
  白顶溪鸲又从下游飞到了上游。一会儿,另外一只飞来了。它们落在溪流岸边的石头上,忽而鸣啭,忽而翘起尾巴,一会儿飞到了那块巨大的山崖上。它们的歌声同阳光一样响亮,同溪流一样干净。
  天上的白云仿佛凝固了,又仿佛飘浮着。
  蕨草绿油油,蒿草开放了纤细的白花,猪奶子开着紫色的花朵。熊蜂“嗡嗡”地从一朵花飞到另外一朵花,忙着采蜜。它们的细腿上粘着金色花粉。
  剪羊毛是多么美好!
  阿依想:“我们穿着的披毡和擦尔瓦,是用羊毛编织成的。没有披毡和擦尔瓦,山里的日子是无法过的,尤其是冬天里。它们帮我们抵御了寒冷。”
  每年剩下的羊毛,母亲就装在竹筐或是袋子里,背到县城去卖,换来的钱用来买衣服和鞋子。
  于是,阿依觉得这些羊儿相当重要。没有了羊儿,山里是无法生活的。她尤其感谢那只黄脸母羊,它产下的羊羔已经有六七只了。如果它有一天离她而去,她会多么伤心啊!
  黄脸母羊正在老去……阿依想到此,泪水浸湿了眼眶。她想,她要好好对待它。
  羊群洗完澡,太阳在山里投下了阴影。
  现在,羊群真像白云在大地飘浮。那么,天上的白云又是真的白羊吗?
  阿依放牧着她家的“云朵”。晚上,“云朵”会飘到她家的羊圈里。为了让羊毛干净,母亲早已割下了蕨草、蒿草,给羊儿垫着睡。羊舍里飘着蕨草、蒿草浓浓的清香味,还有羊粪蛋味道。
  父亲趁着晴日,剪下羊毛。
  阿依想:“身上穿着的披毡就是羊儿脱下的毛衣。”
  她忽然想到山里人传说的神羊。从前,应该是很久远了,天上的神羊驾云而来,落在村子背靠的山冈,落在那边的干海子边,落在溪流岸边,“咩咩”叫唤着饮水,夜宿山洞里,又驾云而去。
  听说,运气好的人家,神羊就会降临羊舍里。如果用妇女穿过的衣服在它们上面挥动,必定有一只会留下来。
  阿依想:“如果神羊降临她家,那是多么幸福!”
  晚上,星空灿烂,月亮爬上柳树。
  羊舍里的羊儿安然躺卧着,反刍着。黑狗拉洛在院子里,不时吠叫几声,好像那轮皎洁的月亮惊动了它。
  阿依问:“爸爸,神羊会不会降临到我家羊舍里呢?”
  母亲嘟哝着:“这孩子,怎么会想到神羊?”
  人们都睡着了,寂静的夜晚,月光已经爬上了羊舍的上空。
  阿依梦见,一群羊从遥远的星星里驾云而来,落在了她家的羊舍里。于是,那间羊舍里充满了“咩咩”的叫唤声。她高兴又惊讶地想去抓住一只,可是那些洁白的神羊化成朵朵白云消失了。
  她怅然,抿着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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