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不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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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有集邮的嗜好,集邮册里总藏有几页色彩鲜艳、主题多样化的不丹邮票。我当时没有国家的概念,却不禁心里思忖,这个国家是否和它所印刷的邮票一样美丽?多年以后到不丹旅行,在巴罗国家博物馆遇见那一排排精美的邮票,如邂逅熟悉而陌生的故人。
  
  云端下的不丹
  
  
  冲出迷云,这个国家才清晰可见,神秘感一点一点消失。早晨刚下过一场大雨,把山谷洗出满眼盎然的绿意,机师熟练地转了一个大弯,绕开了两岸群山,有惊无险地降落在这个群山围绕的机场。这个国家连开场也是极富戏剧性的,我们满心期待着,这个国家还要为我们安排怎样的高潮?
  降落在不丹,我还是觉得不真实。神秘是这个喜玛拉雅山脉中的小国专属的形容词。过去不丹一直和外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到了1974年,首次有外国媒体受邀前来参加现任国王旺楚克的登基;次年不丹才迎来了首个游客。在这里,传统被置于崇高的地位,甚至神圣不可侵犯,国民根据当地法令必须穿着传统服装;2004年底,不丹政府突然宣布全国禁烟令,让不丹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全面禁烟的国家。一切令人匪夷所思,才有容许神秘的空间。
  
  不丹人的慢调
  
  由机场前往酒店,天出奇的蓝,周围的山林如山谷的肺部,连呼吸一口空气都觉得自己会延年益寿。巴罗河哗啦啦地流,岸边的小桥也是木制的,有了一定年月的重量,造型简单,没有花哨多余的装饰,却足够应付当地人渡河的需求。三两个不丹人背着装满了木柴的箩筐轻步而过,往山里走去。真想问他们是否要去一个“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之地。河两岸植满柏树,细细长长的树干撑起蓝天白云。不丹人特别喜欢柏树,就算在贫瘠的土壤,柏树也能长得欣欣向荣,毫无怨言,这似乎就是不丹人的天性,安分知足。不丹人和大自然相处愉快,不但有国花、国树,还有国鸟和国家动物等。一群牛羊迎面而来,司机也不烦躁,也不按车笛,等待它们自行回避。我们嫉慢如仇的城市生活方式,在这里完全自然瓦解。司机感受到我的不耐烦,开始安慰说:来不丹旅行,就是要感受这个国家慢慢的步伐。全球兴起所谓的慢活运动,提醒现代人要慢慢过活,享受生活的乐趣,而似乎不丹人早就领会了这运动的深意,自中世纪开始就用这种节奏过日子,一直没有觉得不妥。
  
  不丹人习惯称自己为雷龙之国。龙是这个国家的图腾,国旗上一条飞舞的白龙,爪子上擒着明珠,连国营的航空公司也称为飞龙航空公司。各城镇山野可见佛塔、经幡等,寺庙是其中心,就算不是节庆,也永远不缺虔诚的信徒,信徒去寺庙往往也会盛妆打扮,男女都得披上围巾。这条一直在喜玛拉雅南坡脚下沉睡着的龙,在纷纷扰扰的人世间也开始好奇地睁开眼睛。1961年以前,这个国家没有电话、学校、邮政局、电影院等,到了1962年,不丹才有了第一条柏油铺设的道路,6年前电视和互联网才合法化,这个神秘的国家才迫降到21世纪,停止了将近500年的时间,开始慢慢行走。
  
  不丹说,我爱传统
  
  不丹在历史上频频受到他族入侵,也因此不丹人用一种超于寻常的毅力来保护其传统文化。燕蒂是不丹少数的女性登山导游,在山区内闲走时告诉我们:她最向往的国家是日本和瑞士,觉得这两个国家保留自身文化和传统都有一套方法,所以好想去这些国家看看他们怎样在现代和传统及大自然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25岁的燕蒂,身着当地女子传统服饰Kira,腰间系了一个诺基亚的手机,周末的时候喜欢到首都廷布玩,她正如任何一座城市的女生一样,有想法也有梦想。改变是无法避免的,但改变不意味着破坏,而是在寻找一个平衡。我们的车子经过一处山林,刚刚种下新树,如一列列排队整齐的中学生。导游说:巴罗山谷开发了不少地区,政府也有意识地复原了一些绿地。不丹全国森林覆盖率约占72%,国民议会规定绝对不会为了发展而牺牲它们。不丹人相信这些山林就是神灵的住所,破坏它们只是自取灭亡。为表彰不丹国王和人民在环保领域的杰出表现,联合国将首届的地球卫士奖授予了旺楚克和不丹人民。
  坚持是一种力量,虽然在现代社会太过坚持原则往往成了发展的绊脚石。“我们人口才只有70万,很少,如果不制定严格的法规,那么我们就会更容易丧失传统。”虎穴庙的喇嘛告诉我。但是他也坦白说,自己很喜欢看电视,今年的世界杯还熬了夜。在不丹,电视的影响比旅游业还要大,不丹导演钦哲诺布就曾经拍摄过一部以喇嘛追看世界杯为题材的电影,引起轰动。
  似乎,“世外桃源”、“香格里拉”这样的地方惟有不丹才当之无愧。当世界各地积极发展旅游业以赚取外汇,不丹却对游客的进出人次与停留时间实行严格的限制,据了解每年才有约1万名观光客,而且针对高端市场。因此资深旅人们封她为“最后的香格里拉”。
  到不丹旅行价格不菲。先不说不丹政府对游客征收每天200美金的税,境内超五星级的国际水准度假村也轻易高到1000美元一晚,林林总总的费用加起来十分可观。然而对一些人来说,钱不是问题,能买到一些独家的体验才至关重要,他们不是说这是一个体验年代吗?一趟不丹之旅后,绅士名媛们有了餐桌上的谈资,正如名牌包包的waiting list一样,我们等待只是拥有后的快感。难怪这几年不丹成了富豪名流时尚人士流连的后花园。不少国际权威旅人杂志有大篇幅的不丹专题故事,上海滩服饰品牌的创办者邓永锵就选择在不丹的顶级酒店庆祝50岁生日,受邀出席的嘉宾包括国际名模Kate Moss、Frankie Ryder 及约克公爵夫人等。
  不丹面积和瑞士一样大,人口却只有70万,其中90%是农民,过着安分和自给自足的日子。富饶的巴罗山谷,正值旅游的淡季,却是农民最忙碌的季节,嫩绿的稻田蔓延到天边,和蓝天白云相接,在这座山头的背后,也应该是大片的绿意。
  由于经常接近土地,不丹人显得分外的朴实,脸上是日月星辰留下的沟壑,早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安置欲望,我甚至在他们表情中找不到一点点的渴望。然而把生活简单化等同于快乐,那是一种自欺欺人,还是看透了生命的大彻大悟?
  如果国家的快乐是用所谓的储备金或人民全年所得来计算的话,不丹肯定不是一个快乐的国家。这个群山锁国的世外桃源甚至“发明”了一种名为快乐指数的方法,来计算人民的幸福感(National Gross Happiness)。快乐指数是由不丹国王旺楚克提出的概念,他认为传统的社会发展模式太重视经济发展,而经济发展的目标是为了建造一个快乐和谐的社会,然而一些国家虽然取得经济成就,国民却未必快乐。于是不丹政府在制定国家政策时都会参照快乐指数的中心思想,如建设一个可持续性发展的社会;保留传统文化和大自然等。
  不露声色的华丽
  我们入住的Uma Paro酒店位于半山腰,一个刚刚好的距离,山脚下的村庄清楚可见,容许矜贵的旅人能想象村人们田园牧歌式的生活。酒店巧妙地隐藏在一片松林里,不轻易让人看见却享受着注视别人的优越感,那才是矜贵旅人的权力。园林环境设计师特卫西拉尔保留了酒店周围大量的原始松林,并大量培植野花林地,适当栽种了冷杉木、枫树等,以吸引更多的雀鸟到酒店周围安家。我们在山林里漫步,云淡风轻,鸟雀啁啾,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就应该如此完好。
  Uma Paro酒店本身就是一处目的地。大堂设计简约,颇符合COMO集团一贯的作风,正如同集团的曼谷Metropolitan酒店,侍应生都穿着山本耀司设计的制服一样,不张扬的喧哗有种低调的华丽。
  酒店共有20个房间和9栋别墅,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区间,每个门和窗都能借到山中风景。Uma是印尼文,意为有生命的大屋,Paro则是其所属地名。度假村的建材多为传统不丹民居使用的石头、木材和瓦片等,设计师巧妙地将不丹传统风格时尚化,形成一种旅人可亲的异国情调。房子内用烟熏黑实木以制造出一种“人住久了”的时间质感,不丹的艺术家则在白墙上绘上传统的花朵、雀鸟等。顶级印度棉床单绣上不丹传统的间条图案,细密的地毯则来自尼泊尔,它们似乎也只能在这里为你相遇。别墅里都会安置一个Bukhari,这是不丹人家庭中不可或缺的火炉,提供原始的温暖。房间的更衣室空间阔绰,放水洗澡,潜入浴缸,拉开窗帘,天上的云朵比我还要匆忙路过。
  单体式别墅都配有管家服务,大多是说得一口流利英语的帅气小伙子,待客主动,但不会让游客不自在。在酒店工作的澳洲人Sean说:不丹一直实行世袭君主制,当地人有明显的阶级之分,对待贵族更是侍奉周到,由古至今都有服务贵宾的传统。
  记得一天出去闲逛时,买了一些当地盛产的桃子,一路让管家拿着,回到了酒店,也忘记了桃子一事。晚餐时,总及时出现在面前的管家说:桃子已经放入房间的冰箱里。宾至如归已经让酒店记者用滥了,但这是我第一次真心诚意忍不住要用上这个形容词。
  酒店附属的Como Shambhala水疗馆,为住客提供按摩、水疗等服务。瑜伽是水疗馆的主打项目,除了每天为客人提供两次免费的瑜伽课程,还会不定期邀请国际知名瑜伽大师到不丹开班授课。我们每天早上7点在开放式的教室做瑜伽,对着朝阳,面向群山,一边呼吸着纯净的空气。不丹的早晨就是应该这样开始的。
  
  巴罗,只有一条街
  
  巴罗小镇则只有一条街,古装扮相的不丹人闲逛着,几乎所有人都认识所有人,所以外来者总会惹来注视的目光。我在小商店随便看看,大部分的货品都是进口自印度,小店老板是个年轻的尼泊尔人,欢迎来到不丹,语气中带有自豪。
  街上倒是有很多的流浪狗,也是懒懒的,正如小镇一样,不愿意醒过来,我们也不想打扰它。在不丹佛教的轮回信仰中,人死后就会投胎成狗,在往生的路上,也是依靠这些最忠实的朋友指路,所以狗在不丹是一种神圣的动物。我们在野餐的时候,就引来一群野狗,静静地围坐在我们周围,等待我们施舍。或许也是受到了佛教的熏陶,他们的性情也十分温顺,我喂一条老狗三文治里的吞拿鱼吃,它竟然悄悄地跟随着我,一起浏览了一座荒废了几百年的寺庙。
  巴罗山谷周围有不少独特的寺庙,躲在深山里的虎穴庙最受游客欢迎,徒步来回要4个小时。相传8世纪不丹的第二个活佛曾经骑着一只飞虎,降落此穴并在此修行。在这个充满神话和传说的国度,其历史也交织着一些传奇,在这样的地方,你无法回避它们,你甚至得相信它们,或许也只有美丽的传说适合用来解释眼前超现实的一切。我们走在山中,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沿途经幡飘扬,把蓝天抹上了更为华丽的色彩。
  1996年一场酥油灯引发的大火,烧毁了大部分的寺庙,但是信仰还是坚韧不摧的,不丹的信徒马上就重新建造了这座已经有1000年历史的古老寺庙。远远的就看见虎穴庙,悬于落差800米的峭壁上,和周围山林融为一体,真难想象当初的修行者是凭怎这样的毅力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建设一座信仰的坐标。我在庙中闲逛,喇嘛为我系上一条黄丝带,在我头上洒上圣水,说会带来祝福,风一吹,喇嘛身上藏红色的袈裟飘扬,似乎把祝福也送往了天际。山脚下的风景如画,苍松翠柏间点点艳红,那是不丹菜肴中最喜欢的辣椒。我想起昨天导游让我尝试一口当地菜肴,辣得我眼泪直流,这样温和的民族也喜欢那么强烈刺激的味道?浓烈的酥油味、紧迫而平静的诵经声在鼻尖耳边流转,这不是梦吗?那应该是梦吧!
  
  旅游资讯:
  签证:不丹签证只有公务(official)签证和旅游(tourist)签证。因私去不丹访问或旅行的中国公民须通过不丹政府授权的不丹国内的旅行社及其海外合作旅行社代为办理签证。
  交通:国营的飞龙航空公司,每周有几次班机由曼谷、尼泊尔加德满都、印度加尔各答等前往不丹,由曼谷前往不丹飞行时间约三个小时,往返票价为800美元。飞龙航空公司的网址为http://www.drukair.com.bt/
  住宿:不丹境内目前约有三家顶级度假村,其中最受欢迎的包括Uma Paro。
  地址:Uma Paro
  PO Box 222
  ParoBhutan
  电话: 975 8 271597
  传真: 975 8 271513
  电邮:info.paro@uma.como.bz
  http://www.uma.como.bz/paro/default.asp
  行程安排:基本上,签证、机票和行程安排都由不丹指定的旅游社和度假村安排,所以基本上到不丹旅行都是参加团队,自由行几乎是不可能。不丹国内的消费不高,然而由于旅游基础设施不完善,所以一般城镇的餐馆卫生条件不高。
  旅游季节:不丹的旅游旺季为11月至4月,特别是春天,野花到处开,天气也比较暖和,7月至9月为不丹高原的雨季,游客少,但更能感受到不丹应有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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