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现代书画真伪鉴别·张大千卷》拈伪补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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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读曹公度先生《大台高风——对<中国近现代书画真伪鉴别·张大千卷>之质疑》(见《收藏界》2006年第5期),获益良多。尤其是对曹先生所说“斯书刊有太老师真伪鉴别对比彩图及介绍,赝品者俗不入目,姑且不论。然所刊‘真迹’者中却是赝品满目,让人不觉凉气直冒,心惊胆战”颇感兴趣,为此特去书店购得《中国近现代书画真伪鉴别·张大千卷》反复解读,该卷中指赝为真的图例倒真是有点让人应接不暇。笔者拈出以下三图加以辨析,聊作曹文拈伪之补遗。
  
  《龙女礼佛图》(图1)
  
  见该卷85页,是图有如下注明:
  《龙女礼佛图》(张大千 1944年作 纸本设色,北京画院藏)真迹 1944年 95厘米×59厘米。
  此图以李公麟笔法为主,龙女的虔诚,佛的安详得到生动的再现。画中古雅流畅的线条,丝丝入扣的人物服饰及扎实的功力不可多得。而其学自敦煌,善用青绿、朱砂、重彩的技法,使画面艳丽却又沉着,又是一绝。

  如果以艺术的眼光来大致评判一下这件《龙女礼佛图》的勾勒和敷色,充其量也就是时下刚刚学习工笔画不久的爱好者的水平,整个格调介乎庸俗工笔画和年画之间,若是以一个字来定位的话,那就是:俗!
  就画论画,不管是从风格、气息还是从线质、色感来衡量,抑或是从人物结构来剖析,非但没有李公麟的笔法,而且也同样没有张大千自敦煌归来后笔下的那种渊穆、高华、精到的气象。此其一。
  再,该图佛的造型是菩提达摩(图1局部1),仅这一点就不合《法华经》中的记述。我们从张大千作于“戊子”1948年的两件“仿莫高窟唐人笔画”《龙女礼佛图》(图2、3)的一则题跋中便可了解龙女礼佛的故事,现抄录于下:
  尔时龙女,有一宝珠,价直三千大千世界。持以上佛,佛即受之。龙女谓智积菩萨尊者,舍利弗言,我献宝珠,世尊纳受,此(一作“是”)事疾不(一作“否”)答言:甚疾。女言:以汝神力,观我成佛,复速于此。……节法华经·提婆品。
  按,《法华经》,全称《妙法莲华经》,在大乘佛教中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与《华严经》、《楞严经》并称“经中之王”,是天台宗立说的主要依据,对于中国佛教的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法华经》共二十八品,大都是由一个个生动的故事组成,并且运用了大量的譬喻,而弘深邃远的佛法妙义,也在其中展现。这部经情节生动,文字活泼,譬喻微妙,逻辑清晰,不仅在佛教典籍中居于首位,而且对哲学、文学、艺术等其他学科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由此,当知龙女所礼之佛是古印度佛祖释迦牟尼(Sakyamuni),而非达摩禅师。
  作为对敦煌莫高窟壁画研究殊深的佛弟子大千居士,断断不会去混淆谁是佛祖和谁是高僧这一常识性问题的,相信他也一定清楚《法华经》中那位弘扬佛法的是佛祖释迦牟尼,这一点,我们在张大千先生笔下的多幅《龙女礼佛图》中便可得到验证。

  此外,图11的龙女造型(图1局部2)也属荒唐,从其造型、装束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龙女,而似张大千笔下固有特征的“敦煌莫高窟观世音菩萨”(图4)。
  由是,作伪者佛学常识之贫乏可见一斑。
  作伪者非但佛学常识贫乏,且对最起码的人物造型结构也把握不准。图中达摩不仅面部神态寒酸,且整体结构也使人感觉特别别扭,盘曲的右腿如同充足气体的布袋,鼓鼓囊囊的;而右臂上的衣服也是衣不附体,详见图1局部1上;更为碍眼的地方是达摩的右手造型如同残疾(图1局部3)。凡此这些,莫不证明此等蹩脚的造型绝非出自张大千的手笔,此可参看张大千作于乙酉(1945年)的《无量寿佛图》(图5)。如果仅以图5来比照纪年为“甲申”(1944年)的图1,图1在造型、线质、色感和气息上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至于图1的款识,也是极其蹩脚的,其“龙女礼佛图”五个字似以图6白描本《龙女礼佛图》(某拍卖有限公司2006春季艺术品拍卖会拍品,曾收录在《现代书画投资·张大千卷》第46页。)款识(图6款识)为母本仿摹而成。

  其实,图6原本就不是张大千的手笔。这是因为:
  一、画与款识之间了无照应,此乃中国画署款之大忌。我们看图2、3《龙女礼佛图》上的款识就会发现画与款识互为映照、相得益彰。
  二、佛祖、龙女以及道具的线条勾勒,虽细谨周到,惜意趣索然,无恢宏潇洒之气象;其淡墨渲染,平薄板结而乏生动鲜活的风神。

  三、该图的款识,疑是“克隆”于图2、3的款识,然只仅得张大千的大致风格,因过于刻意效仿,一若其人物的线条勾勒,非但单薄且也扭捏造作,神采全无。
  四、再就是该图上的“张爰之印”(白文)、“大千”(朱文)、“大千居士”(朱文),仿造得也只是得其形貌而已。“张爰之印”、“大千”(图7)两枚真印系我的太老师方介堪先生所镌,“大千居士”(图8)真印为陈巨来先生刻制。二位先生治印分别以善刻谨严规整的汉玉印和元朱文印而名印坛,后之来者,功夫气候皆差一点,断难得其精微神采。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者是也。

  
  《倾国倾城图》(图9)
  
  见该卷88页,是图有如下注明:
  《倾国倾城图》真迹1948年
  100厘米×68厘米
  画中的人物,运用白描工笔画法,女子脸部的用笔轻细柔和,形象娟秀端美,衣纹的线描流畅,吸收了北宋李公麟行云流水描的长处,融合元代张渥潇洒飘逸的笔法,情调凝静,自具特色。
  应该说,该卷对图1、9的文字注明是两段根本不懂李公麟和张渥,不懂张大千且不着边际的胡编乱造。
  图9这件《倾国倾城图》,线条的勾勒是一种典型的初级“农民画”方法,了无力度和意趣;且与其敷色渲染一样,既无色感亦无质感。如果我们以其母本图10《贵妃沉醉图》来衡之图9,贵妃那种醉亦雍容妩媚的神态是荡然无存的。更为蹩脚的是,贵妃及侍从的五官特征刻画几类儿童剧的化妆,哪里有一点点倾国倾城的风骚?
  再,图9的母本图10的画笔明明是“拟莫高窟唐人法”的,怎么经过作伪者一模仿就成了“吸收了北宋李公麟行云流水描的长处,融合元代张渥潇洒飘逸的笔法,情调凝静,自具特色”?

  该图非但画笔低劣,其款识(图9款识)也同样拙劣,可参看图11张大千的“戊子”年款识真迹。
  
  《夏禹王图》(图12)
  
  见该卷91页,是图有如下注明:
  《夏禹王图》真迹 1963年
  146厘米×91厘米
  张大千62岁时所作,此时张大千的人物画创作进入了晚期,多作写意人物。画中张大千的衣纹较中期的中锋用笔更为劲健,起笔和收笔处可见明显的圭角,具有明代陈洪绶用笔的特色。
  稍具美术史知识的人似乎都知道图12的母本是中国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品(宋)马麟作的《夏禹王像》(图13,立轴绢本设色,纵249厘米、横113厘米)。即便图12是张大千的仿作,也应该是不折不扣的马麟用笔特色,又如何成了“具有明代陈洪绶用笔的特色”?更何况图12的勾勒、敷色,就其水平而言,实在是不得工笔画最基本的要领,更不要说有丝毫张大千工笔人物画的气息了。画艺之低劣与作伪《倾国倾城图》者堪称“一对活宝”。
  该图的款识亦然,拙劣致极。为便于读者比较,笔者选了一条张大千的“癸卯”(1963年)的真迹款识(图14)。

  (摄影:吴木喜)(责编:石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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