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很多人都把它形容得无比美好,甚至在余华的小说中,18岁就可以出门远行了。可是我的17岁却充满了无言、尴尬以及流言蜚语。当很多人用手指着我的脊背嘻嘻哈哈时,我背起行囊,一个人悄悄地离家出走……
　　是的,我家中有两个爸爸,还有一个妈妈。这也是我离家出走的主要原因,我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所有的人都用冷眼来看我、嘲笑我、挖苦我。
　　爸爸是在我16岁那年突然得了痴呆症的,此后家里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妈妈一个人的身上。有好几次爸爸都走丢了,我与妈妈彻夜未眠才找到了他。看着他一个人躺在水沟边睡觉,我内心无比复杂。
　　妈妈还年轻,所以村里好多人都悄悄告诉她“逃跑”吧,再找个人过一辈子算了,妈妈没有。但是那个雨天,意想不到的是当我放学回家时看到一个瘦弱的男人在劈木柴。我一脸不高兴,妈妈说:“谢晖,叫叔叔。”我有些生气地看着那个男人,然后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隔壁村的一个男人,已经跟妈妈来往半个多月了。他的名声很差,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的老婆就是因为他赌博输了一大笔钱才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的。知道了这些,我跟妈妈沟通了一次,但妈妈却说:“你叔叔挺好的,不能总拿一个眼色看人,那是过去……”那一刻我觉得妈妈很自私,而且完全被那个男人欺骗了,我的内心觉得很耻辱。于是没几天,我毫不客气地让那个男人滚蛋。他没有立刻走,而是坐在地上一个人抽起了烟。就在这时,妈妈却对我说:“谢晖,你不该这样说你叔叔……”
　　妈妈的话严重刺伤了我的自尊,我已经决定再也不回这个家了……
　　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离家后我在一个城市的一家饭店里做服务员。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打听着妈妈的事情。妈妈带着爸爸一起去男人的村里生活了,然后在村口搭建了一个养鸡场,而家里的爷爷奶奶叔叔们都没阻挡,他们都不愿意养活有痴呆症的爸爸。我越想越难过,泪水一次又一次与尊严抗争着。
　　妈妈很执著,不管怎么样一直照顾着爸爸。让我欣慰的是,那个男人对爸爸还不错,爸爸走丢了,他也会及时地去找。
　　可是,两个爸爸与一个妈妈的家庭让我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我想回去看看他们,但一想到村里人讥讽的脸庞,泪水便又一次打湿了我的自尊……
　　后来的日子里,我的心态渐渐的平和了。爸爸过得很好,妈妈的养鸡场经营得不错,附近村民竟然争相去买他们的鸡与鸡蛋,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那个男人竟然从此再也不赌博了,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终于,临近春节时,我回到了这个特殊的家。爸爸笑了,他拉着我的手。妈妈也走了上来,那个男人给了我一个拥抱……除夕夜,养鸡场的上空炸开了礼花,让我在咬着嘴唇的时候感到了一种多年未曾有过的幸福感。我希望那不是一闪而过,而是永驻人间。
　　(文中主人公谢晖系化名,本文根据CCTV-12《道德观察》节目改编而成)
　　本刊原创编辑/韩牧
　　
　　幸福像礼花一样开得如此简单,可是,多少幸福都被黑夜遮盖。拥有两个爸爸,也可以是拥有两份令人羡慕的亲情;当心在黑夜里找到方向,幸福便不再易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