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好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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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那本病历,或许我跟邹剑锋已如期举行婚礼,此刻,我们正如当初说好的那样,他做饭,我刷碗,每晚相拥着入眠;也或许,他忍受不了我的洁癖,我忍受不了他的懒惰,此刻,正吵得不可开交。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结局出乎预料。一本小小的病历,让我们两年多的爱情“雨打风吹去”。
  我家在辽宁一个小县城,他家在河北,2009年年底相识一年的我们决定在一起。他不高不帅,但对我很包容。从第一天决定在一起,我们就一起谋划未来,跟着看房团看房子,从南京的江宁到江北,跑遍大大小小的售楼处。两个人的积蓄外加两家父母资助,我们在江宁按揭了一套88平米的房子。拿到新房后,我们又跑遍了南京市各大建材市场,照着心目中的样子,打造新家。即使因为装修和婚礼意见不同,而吵得不可开交,我们也从未怀疑过彼此的感情。我一直觉得,奔着结婚和幸福而在一起的两个人,关系也会无坚不摧。
  2011年十一是我们的婚礼日期,8月初,邹剑锋帮我搬家。整理物件的时候,他发现了我的病历。病历里夹着一张“人流手术后注意事项”的卡片,文字最后是主治医师的签名和手机号码。他把病历放在我面前,看着他阴冷的脸,我半天也没说出话。
  事实摆在面前,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我不想辩解什么,也无法否定过去。邹剑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之后的半个月,我小心翼翼地跟他联系,他要么在加班,要么跟朋友吃饭。面对即将到来的婚期,我不知所措。
  9月初,邹剑锋当着我的面给他父母打电话,取消了婚宴。他说,尽管他不想分手,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再接受我。“如果没有看到那本病历,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依然是恩爱的情侣。但现在,看到你,我脑子里就会浮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情景,我无法接受。”他把我们的婚纱照摔在地上,蹲在那些破碎的照片里嚎啕大哭。
  我反而很冷静,看着他哭,看着他摔门离开,一滴眼泪也没有,一如当年从手术台上下来。那时大学刚毕业,我跟前男友以及另外两个同学合租在一栋老房子的顶楼,没有空调,夏天像蒸笼,冬天早晨醒来,放在桌子上的水都会结一层薄薄的冰。他在一个电脑公司上班,我在一个培训机构任职。那时,年少轻狂的我们不知道平和安稳就是最大的幸福,使劲地折腾彼此,以证明对方对自己深爱不已。我们俩工资都不高,可情人节、七夕节、圣诞节、生日,他必须为我庆祝,要有礼物,有惊喜。否则我就生气,大吵着他不爱我,然后用两人半个月的生活费买回大束玫瑰满足我卑微的自尊心。看到他为我喝醉,为我难过,我反而觉得很幸福,觉得他爱我。
  怀孕是意料之外的事,看着试纸上的两道红杠,我吓得半天没缓过神来。他比我还紧张。
  不敢告诉家人,连自己也养不活的现状也不允许生下孩子。我们拿着报纸夹缝里的人流广告,紧张得手心冒汗。在医院门口,我们俩坐在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谁都没有勇气踏进医院的大门。前男友低着头不说话,对他来说,这是22年来遇到的最大的事情。最后,我们俩一步三退地走进医院大厅,在护士的引导下缴费、做检查、做手术。
  为了让他更爱我,我一遍遍地诉说自己的委屈、难过和伤痛。随着我身体的康复,我们的爱情也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消耗殆尽,最终分手。
  好友问我是否后悔当初轻率地交付了自己,导致因此而与邹剑锋分手。我觉得其实谈不上后悔。当初爱得热烈而纯粹,即使是不成功的恋爱,也是种成长。通过那次恋爱,让我更清楚地看清了自己,更认识到爱不是控制,不是索取,更不是抱着玫瑰花赤裸裸地炫耀。而与邹剑锋分开,虽然心痛,但也没什么好后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做事的原则,他接受不了我的曾经,现在分开,总比以后等他发现再反悔要好。
  尽管没有举办婚礼仪式,但我和邹剑锋已经领证,已是法律上的夫妻。分开就要办理离婚手续,分割相应的财产。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因财产分割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他想要房子,我也想要;买房、装修、家具等等各种费用,根本就算不清。为了各自的利益,我们曾一度恶语相向。那些恩爱的时光,那些相互安慰的拥抱和犹在耳边的动听诺言,在金钱和利益面前,成了攻击对方的凭证。
  我受不了那种残忍的过程,当初植入骨血的亲密,成为了相互指责的冷漠。最后,我选择让步,把房子留给了他,只收回了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首付款和装修款。纠缠了近一年,我们于2012年7月份办理了离婚手续。
  有两个月时间,我对生活极度厌倦,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除了工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抽烟、看碟,吃很少的东西,瘦到嶙峋,甚至想过自杀。2012年11月份,我回老家给爸爸过生日,妈妈在车站看到瘦得几乎要被风吹倒的我,转过脸去就哭了。在家呆了一周,参加了邻居王奶奶的金婚典礼,看着两个满头银发、搀扶着站在台上的老人,想想自己所经历的那些爱与纠缠、伤害与疼痛,忽然就明白了何为爱:不是你死我活,而是习惯,一个女人习惯一个男人的鼾声、邋遢、甚至粗鲁;一个男人习惯一个女人的任性、撒娇、甚至无理取闹。无论发生什么,两个人一起面对。你下班累了,我给你泡杯咖啡;晚上打雷下雨,你抱着我。这就是最深的爱。
  现在,我养了一只博美犬,每晚带它散步,给它洗澡,甚至读书给它听。在照顾它的过程中,我学会了付出,学会用它舒服的方式为它挠痒。一如爱人。若你不介意我的过去,喜欢宠物,可以与我联系。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那么,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
  我准备好了自己,只为等待一个这样的你。
  (编辑 张秀格 gegepretty@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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