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有的清宫医案记录中,光绪的病案记录最多最全,光绪在位33年,其中还有10年被慈禧太后囚禁。这期间的病案记录有一千多个,在光绪变法前的20年,病案记录并不多,仅有76次,但是变法失败后被囚禁在灜台的10年中,记录竟然达到了九百多次左右。这样算一下,每年要让御医看病90多次,差不多每月都得看病。尤其在光绪三十四年,他死前的一年中,仅从3月到7月,210天的时间,记录就有260次,给他诊治过的御医就有30多人,其中陈秉钧是诊疗最多的一个,给光绪看过100多次病。
　　光绪的病,从病案上看,御医们多强调脉沉弦数者,主要的症候是肝脏郁热、肝旺脾弱、心肾两亏等,光绪自感饮食没有胃口,经常有耳鸣现象。御医们认为是他天生体质较弱造成的,治疗上都按照这些症状处方,不过并没有见到明显效果。
　　参与光绪治疗中有几个特别关注的人物和事情。一个是法国驻京使馆的医官多德福,他在光绪被囚禁27天后,进宫给光绪诊治,他根据光绪自述的病情,还给光绪做了一个化验,最后认为光绪得的病西医叫做腰火长症,即肾炎。多德福认为应避免肾功能过度劳累,并建议服食人乳或牛乳,并在牛乳中加乳糖,如果用药的话,多德福建议用洋地黄末,或者用拔火罐,这些方法多德福认为都会有一定疗效。不过当时光绪身边的御医并没有采纳多德福的意见,还是用传统的中医办法来治疗。
　　光绪病经一年多时间的治疗,病情似乎有了起色,在光绪27年~33年7月前,竟然没有医案记录,不过这时到底是病愈?还是资料丢失?现在很难下判断。
　　从光绪33年(公元1907年)7月开始,我们又看到一名新御医出现在给光绪治病的行列中,他就是力钧,从7月到8月力钧成为唯一一个给光绪看病的人,其他御医都没有参与。他为光绪看了23次。这个力钧是个中西医结合的医家,他在论述病理时运用了西医解剖学的知识,不过也只是些肤浅的西医理论,不过光绪能让一人诊治一个多月,恐怕也是看重了他能中西医结合的特长,不过这一个月下来,仍然是不见起效。因此,又改由力钧与陈秉钧、曹元恒等传统中医共同进行诊疗,但却逐渐加重,御医们也是毫无办法。
　　光绪生病久了,对御医们开出的那些方子却也了然,他训斥御医们道:“我的头晕症状一直都不能完全治好,经常复发,所以你们一直给我吃药,各种温热补泻的丸散汤膏等方剂七七八八地开了这么多,可也都什么效果,现在还生出许多其他病症。我看都是因为乱服药造成的”。看得出光绪十分懊恼御医们下药,他还直接指责为他看病最多的御医陈秉钧说,每次用的药都不是很对症,诊脉的时候也是例行公事的样子,这样怎么能仔细推敲病情,不过是敷衍了事而已。还号称是名医,怎么能这么草率呢?陈秉钧被点名斥责之后,光绪半个月都不让他给自己看病,其实御医给皇上看病哪敢有半点不精心,只是光绪的病情总是不见好转,对御医十分生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在光绪临终前的4个月中,各地举荐的名医也进入宫中参加诊治,其中包括杜钟骏、张彭年、周景涛等,他们与其他御医一起给光绪治疗,但是光绪的病症实在是太多太杂,在最后的一个多月,光绪的腰疼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他自认为是服药过多,越服药就越感觉病重,并且告诉御医,应该在开方时明确告知是否能有疗效,不能以药试病。其实御医们心理也十分明白,光绪已经病入膏肓,但是他们不敢说出来,甚至在病案中还加以隐瞒。当时杜钟骏曾在他的《德宗请脉记》中记述了他参与抢救光绪的事情,他曾经在记述每日诊疗病簿时写了一句“予于案中有实实虚虚,恐有猝脱之语。”预示光绪的病危在旦夕,并告知大臣此病不出四日,必出危险。但是内务大臣们不允许他这么写,认为这样做会吓到皇上,后来杜钟骏只好在当天的医案中删去了“此病不出四日,必出危险”的字样。
　　杜钟骏的预测果然正确,没过两天,光绪忽然昏厥,召来杜钟骏及周景涛、施焕三位来诊脉,他们诊过之后,实告内务大臣说,今晚必不能过,不用再开方了。可是大臣还要他们照开方,说怎么写都行,于是几位御医只好写皇上危在眉睫,拟生脉散,不过药还没进上,光绪已经驾崩了。
　　光绪死后第三天,御医们的灾难就开始了,朝廷下了两道诏书,第一道先处罚各省所荐进宫的御医陈秉钧、周景涛、杜钟骏、曹元恒等都在名单之中,均被降级留任。第二道就是处罚太医院院使张仲元、御医全顺、医士忠勋等人,也是革职带罪效力。御医们虽然没有避免受罚的结局,但是总算保全了性命。
　　编辑/何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