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涛 希望我的真挚茂盛得平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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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本刊记者 梁辰

  乖顺一度是演员刘敏涛人生的关键词。从小家教森严,7岁开始学跳舞。认真读书,成绩名列前茅。在家人建议下读幼师、考中戏。大二开始接戏,片约不断。事业上升期遇到爱情,回归家庭,相夫教女。与父母对话,回答从来是“好”“可以”“知道了”,发消息多是句号与省略号。她的生活轨迹传统而标准。
  刘敏涛性格中的隐忍让她得以与这份乖顺共处。言听计从无需过脑,什么事情都“来了就接着”,“到来都有原因,你给了我选择,我会认认真真去做。我当时没有觉得好或不好,就是到这儿了,就去好好做就行了。”
年轻时的刘敏涛

  要强的个性将她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事情本身。她童年外号“小辣椒”,谁都不服,骨子里一股倔勁,“再差也要做到我的最好。”跳舞一开始全班倒数第二,练到跟上大部队去迎接外宾。上中央戏剧学院(以下简称“中戏”)念书,没有表演基础,课程一样不差。演戏拿到角色,每天一有空就琢磨,直到有了大概的轮廓……“不是我非要赢,只是我不想让自己输。我就是这个性格,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只在有限的几件事上,叛逆与她打了照面。
  为了完成迎宾任务,舞蹈班要学习非洲舞,刘敏涛老学不会。舞蹈老师中指戴个银色大戒指,穿着钉了掌的锃亮黑皮鞋,看到谁动作跟不上就用手指敲谁的脑袋,有时还用脚踢。刘敏涛害怕,听到皮鞋划过水磨石的嘎嘎声就害怕。她翘了一次课,去做“好人好事”——帮岗亭擦玻璃。回家后,同学上门找她,进门第一句就是:“刘敏涛今天没去排练,老师让我告诉她星期一要交五块钱学杂费,让她别忘了带。”爸爸用两根手指有力地戳着她的头说,“你撒谎,你撒谎。”从此刘敏涛再也没有逃课的念头。
  大学毕业不久,去海南拍戏,杀青前一晚,制片人让她拍完陪着资方吃饭。她不肯,没谈妥。她叫好车,收拾好行李,第二天杀青后,戏的尾款还没有结,她拖着行李就走了。“我当时就想好了,你不给我拉倒,本小姐不要了,什么都不要,走!我就走了。我从不干这种事儿,陪酒是不可能的,这是我的原则,而且不是我的工作范畴之内的事情。”制片主任找到她,教导一番,她想明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地去处理这件事。我应该跟制片人好好地聊,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他理解我,而不是用这种硬碰硬的形式,不打招呼就走了,也不礼貌。”
《大人物》剧照
《 琅琊榜》剧照
《伪装者》剧照
《黑蝴蝶》剧照

  婚姻进入第七年,前夫工作常年在外,两人聚少离多。精神交流与情感沟通的缺失让她开始怀疑这份婚姻,婚外情的出现也触及了她的原则。在一个夏天的晚上,刘敏涛躺在床上,想着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先生了。“恍惚间,好像有另一个自我,她在俯视着这个彻夜未眠、眼睛瞪着天花板的女士,她让我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孤寂,还有不值得。”
  “压制到一定程度,直接反击。一开始都没事儿,没关系,但是原则底线一旦触碰,我一下子就从零度到一百度。我不会想后果,当我这样做的时候,人就容易冲动嘛,就自己爆发出来了,出来以后就拜拜,跟一切说再见。”
  天亮的时候,她决定结束这段婚姻。决定的当下是懵的,缓和情绪花了几年时间。工作成为最好的排解方式,她接连出演《伪装者》《琅琊榜》等电视剧,历经人生大事的丰沛情绪融到角色里,她再次吸引了观众的注意。综艺成为新的舞台,她参加多档节目,为的是“我想听观众们说,你看,刘敏涛,她真的挺棒的!”2019年,她出现在《声临其境》舞台上,用三段配音拿下当期冠军。她剪了短发,甚至在最近的活动中尝试露背装——从前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与父母的对话中出现了感叹号和问号,“独立”成为一个可触摸的词汇进入生命……这都是她此前未曾预料的事情。
  这次与传统思想彻底背离的变故被她形容为“中年叛逆”,和此前几次叛逆一样,成了她成长中的养分。在这样的滋养中,刘敏涛的乖顺变成了自我,隐忍转为自持,要强指向自立,跨过困惑兵荒马乱的四十大关,它们终于相安无事,野蛮生长。

“滚蛋吧,刘敏涛,滚蛋吧”


  刘敏涛心重,遇事少表达,一股劲只想往最好做。参加《声临其境》,她选了一段偶像梅丽尔·斯特里普在《穿PRADA的女魔头》中的片段,对白内容丰富,词句繁杂,还是译制片念白。张国立评价,她说出了人物关系,对人物的把控很强。但她配完失落极了,“我心里说,滚蛋吧刘敏涛,滚蛋吧。没发挥好,人物感差一些,我可以做得更好。”随后配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片段,追光灯打下来,全场鸦雀无声,她声泪俱下,评委和观众也跟着流泪:这是她认为达到标准的呈现。   高要求与刘敏涛从小的优秀有关。父母对她的成绩从来不提要求,但她家的孩子学业都挺好,她和姐姐一年级就开始拿三好学生。考试必须前五名,考到六七名她会非常难过,觉得自己不行了。拿奖了,奖状奖杯拿回家,跟妈妈说“我搁这儿啦”就自己忙活去了。她好動,有个外号叫“小蚂蚱”,老是在蹦跶。她的兴趣并不广泛,也不算外向,完成分内的事是主要的生活任务。同学们在铅笔盒上贴明星贴画,她从来不买,也不关心。
  父母查了查山东高考分数线,觉得女孩考大学压力太大,怕她太累,建议她当一名幼儿园老师。她喜欢孩子,听从建议上了烟台当地中专的幼师班。1992年,临近高考,姑姑拿来一份中戏的招生简章,让她去试试。告诉她考试不过声台形表,声音指唱歌,台词就朗诵,形体考跳舞,表演是即兴,人家要做什么照做就行。她想想觉得不错,跟着姑姑去了北京。拎着行李到了东棉花胡同,门卫大爷说考试第一站在济南,不在北京,她俩赶回济南,刚好赶上一试。
  三试结束后,刘敏涛走出考场,在楼道遇到声乐老师张永前,他抓着她的胳膊说:“一定有你,好好复习文化课。”临近填志愿,家里人心里没底,爸爸买了张站票到北京,找到班主任高景文咨询,对方回:希望她报中戏。回家后,爸爸又给高景文写了封信,高老师回信说刘敏涛是巩俐型,清秀大方,考试也是前三名。“我们有了定心丸,见字如面,是一个承诺。”刘敏涛因此报了中戏,那封信现在被爸妈裱起来,挂在家里。
  刘敏涛原本以为大学生活纯粹、美好、浪漫、干净,但现实告诉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在纯粹环境成长起来的她,性格有些格格不入。她为了一个作业去做作业,而别的同学会有别的想法。她因此与同学有过争执,“那个时候自己不太成熟,总觉得那是一个大染缸。也没有特别清晰的事儿,就觉得(大学生活)不是我想象的。我做不到完全的我行我素、特立独行,什么事情都要想旁边的感受。大大咧咧不管不顾,我做不到这么洒脱。我很矛盾,痛苦挣扎。”那时候的感受都被她写进了日记里,不过日记本被锁住,钥匙掉了,她全扔了。这像是一种暗示,“我现在也没有适应,但不去纠结这些事情了,你在长大,发生的事都可以理解,但不是都可以苟同。”
  表演迅速成为她倾注热情的事情。大二暑假她接了第一部戏《凤阳小子朱元璋》,从此戏没断过。跟北漂的同学们比,她少有孤独感,也没为温饱发过愁,彷徨和徘徊更是在她的生活中绝迹。
  她没有经纪团队,没有签公司,也不挑剔,剧本找上来,角色有意思就接。她接连演了《冬至》《前门楼子九丈九》《大宋提刑官2》《福贵》等剧集,跨度大、类型多,她的生活扎进了不同角色的故事里,一直演到2007年。
  “什么样的角色我都不拒绝,只要写得有意思,有得可演,好玩儿,我都觉得好,可以演啊。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能让我心动嘛,我觉得我越琢磨越爱她。条件反射去饰演她。我很开心很愉悦,认真去做。我干了这个让我那么喜欢的职业,鱼儿得到水,像鸟儿飞上天,自由享受,没有觉得哪个戏最好,哪个角色喜欢。”

“我希望拥有杨绛和钱锺书那种爱情”


  刘敏涛喜欢自己在《黑蝴蝶》中饰演的角色齐琳,她出狱重获自由,却发现婚姻陷入困局。她遇到小男生周鲲鹏,两人相互影响,互生情愫,但年龄差异让这份爱似乎不为世人理解。刘敏涛欣赏齐琳面对爱情时的炽烈和极端,像极了二十多岁的自己。
  爱情是刘敏涛的软肋。她眼里的爱情一定是一辈子的,干净纯粹。2007年,她与一名商人走入婚姻,生了女儿。为了照顾家庭,她减少产出,事业几乎停滞,成了一名全职太太。“我愿意把自己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这是可以一辈子去做的快乐的事,不会觉得牺牲了什么,不会觉得背上了枷锁。我有了另一半一定会100%毫无保留地投入,去给予对方。”
  爱情发生变数,前夫出轨,婚姻摇摇欲坠,刘敏涛遭到生活与精神的双重打击,她一度左支右绌,努力保全。“潜意识中,我觉得爱情是往那个方向走的。现实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很痛苦。我一直稀里糊涂活到现在,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一句:我很阳光,我的内心充满了阳光和温暖。金钱、名誉、地位都没法打垮我,除了真挚的情感,那段婚姻打败了我。”
  2013年,她做出离婚的决定。此前,她已纠结数年:这是对她固有认知的一次挑战,也将她的婚姻与失败划上了等号。父母知道一些她婚姻中的细节,当出现原则性的问题时,他们支持刘敏涛结束婚姻。“爸妈虽然传统,但并不是顽固和不开化。他们说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去做。家庭这么支持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打离婚官司期间,她在拍《守婚》,饰演茶园老板王桂英:原本风生水起的茶园生意和和睦安康的家庭生活,在丈夫与会计携款私奔后支离破碎,她不得不一个人面对婆婆和儿子的鸡毛蒜皮、生意场上的负债倒闭。刘敏涛的痛苦迅速转化成了王桂英的痛苦,负能量跟着角色一同释放。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看着天花板哭一下,剧组放假了,她逛街买东西。那段时间,她常找朋友倾诉。工作和生活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演员这个职业为什么让你越来越爱呢?它会让你在角色当中释放很多,这个太帮助我了。”
  王桂英最后在青梅竹马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迎接美好的新生活。这更像刘敏涛生活的预言。认识22年的朋友戴云霞发现了她的变化,对她说:“涛涛,你一个人生活的状态是最好的。你活出了自己的样子,知道穿衣打扮了,知道开心地笑了,知道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
  “婚姻确实是让我拨开了迷雾,就像风吹走北京的雾霾天。我回到了自己,呼吸的空气都让我觉得很舒服。”生活远离了想象中的田园牧歌,推着刘敏涛开始新的人生。情趣进入生活。外出拍戏,她进入酒店房间,第一件事是把酒店床品换成自带的床单被罩,沙发铺上画布,床头柜摆上小花瓶,插一朵鲜花,桌上放着女儿和家人的照片,点燃香薰蜡烛,小音箱放起自己的歌单,酒店就有了家的味道。剧组再放假,她会在城市里走动,在上海逛租界、喝咖啡、做指甲,晚上去看小剧场演出,将一天安排得充实美好。情绪的表达更为直接,她形容这是“叛逆的甜头”,每次话一出口,她都在心里偷乐:哎呀,很棒,敢说了,敢做了。   她的注意力重新投入事业,虽然迎头赶上中年演员的困境:角色少,发挥空间小,面孔单一。刘敏涛最近一次在电视作品中出现,是在电视剧《欢乐颂》中饰演关雎尔的母亲,一共不到十场戏,有八场在打电话。“我现在清醒地知道可能现在还是最好的时候,想去多演幾个我能演的角色,我和很多同龄的女演员一样,都需要绽放的舞台。等到50岁的时候,是不是演好角色的机会就更少了呢?”
刘敏涛参加《声临其境》第二季

  有人问她,“你人生中的叛逆会不会来得太晚了一些?”她说,“不,我今年40多岁了,该有的幸福感,该有的挫败感,我都体验过了,一切恰到好处。这种叛逆说到底是什么?是我自己对人生的掌控感。”刘敏涛满足于目前的状态。
  她依然相信爱情,梦想成为《妈妈咪呀》里的多娜,老了也能又唱又跳又蹦,依然能表达自我,依然浪漫。她羡慕杨绛和钱锺书的爱情,一辈子的眷侣。她也期待下一份爱情,爱情对她来说依然美好。只是再次与爱情相遇,她不会再放下自己的工作了。
  2018年,她和朋友去日本,特地去了趟清水寺。几年前她和前夫去旅游,下雨了,他们在清水寺躲雨。湿滑的石板路边有一家冰激凌店,她当时特别想吃一个抹茶冰激凌,没吃成,因为她身无分文。再次去的时候,她终于吃到了一直记在心里的抹茶冰激凌。

做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


  在刘敏涛的众多角色里,明镜与静妃最广为人知。这两个角色差距甚大,《伪装者》中,明镜不怒自威,一腔热血,慷慨激昂,是时刻为三个弟弟担心的红色资本家。《琅琊榜》里,静妃寡言少语,不事权谋,安静隐忍,是暗中助力儿子执掌江山的嫔妃。在刘敏涛的演绎下,她们在不同的性格设定中达到了内在的统一:抱持信念,果敢坚定。
  开拍前,“构建轮廓”是刘敏涛一定要完成的事情。轮廓指角色在生活中说话做事的形体语言和整体状态,找到轮廓后,每拍一场戏,都为角色添上新的骨血。“我不停想,想她的一举一动,想某个情节,想她喝茶做事怎么做。我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只是在想她。她的状态我有了,心里就踏实了50%。其他细节,血肉骨头我再慢慢找。”
  明镜相对难找一些,合作的靳东、王凯、胡歌都是年龄没差太多的大男人,作为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大家长,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红色资本家,一旦戏过了会不符合明镜的身份,气场不够戏又全塌了,“分寸感非常难拿捏”。导演李雪在拍摄过程中协助刘敏涛完成了角色构建。
  李雪情绪表达的方式直接,感觉对了鼓掌,说你太棒了,我请的演员要都出这样的戏就好了;感觉不对就说你怎么这么演,你还是中戏毕业的吗?拍戏的时候,刘敏涛情绪忽上忽下,“第一天第二天一直过,我觉得对了,就按照这个路子走。第三天第四天导演现场就说不对,手不能这么放,表情不能这么摆。我想前两天我都这么演的啊,难道你都否定了?”
  她回房间调整状态,直到李雪说可以了,还不行他就会上场示范。拍一场打羽毛球的戏,明镜在院子里看报纸,跟靳东饰演的明楼指桑骂槐,话里还得护着小弟明台。李雪觉得刘敏涛感觉不对,语气不像大姐,最后上场示范,“我就琢磨他这句词怎么说的,变成我自己的再说出来。导演是一面好镜子,看到你的瑕疵你的变化。每一场戏的处理方式或者人物状态不是我觉得对就对,我置身其中,他抽身在外的示范可以指正我,告诉给我一种感觉。”
  关于表演的学习发生在更早的时候。中戏艺考三试,即兴表演题目是让她和对手演一对姐弟,姐姐含辛茹苦把弟弟养大,供弟弟上了大学,一天半夜,弟弟突然敲门,把姐姐惊醒,告诉姐姐他在外面杀人了。刘敏涛那年17岁,演弟弟的已经二十五六了。对手告诉她:“这段戏老师主要看你。一会儿你知道这个事之后,一定要给我一巴掌。我超龄了,老师肯定不会录取我,我配合你。”那次考试,她拿到了第一名。
  拍《女人在家》时,有一场是刘敏涛与徐帆饰演的警察在校园里散步,徐帆离机器远,她近一些,她们需要在一个运动镜头中将对白讲完。拍完一次后,徐帆告诉她,“我跟你说话,你要稍微稍后半步,互相照顾一下,你能露出半张脸,我也能被拍到,画面看起来就舒服。不然你全是后脑勺,我的脸也看不到。”她第一次知道了镜头感。
  2003年拍《前门楼子九丈九》,演员马恩然跟她说,“不是什么人都能端得起演员这碗饭的。”这句话改变了她对演员的认知。“他给我讲了很多道理,最后这一句话我记得最清楚。”
  出演电视剧《福贵》女主角被提名白玉兰最佳女主角后,斯琴高娃拍《娘》时发来邀约,她接下了。斯琴高娃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去拍摄现场要经过很多台阶,即使有工作人员弄来滑杆协助,也走得很艰难。《娘》一共1000场戏,斯琴高娃有将近900场。斯琴高娃爱即兴表演,为了搭上她的戏,现场一刻不能分神,对刘敏涛锻炼很大。“我不知道她怎么扛下来的,每天都看到她在现场,还跟我们开玩笑。她言传身教,你看到了,也就学到了。”
  这些都被刘敏涛视作表演路上的贵人,“我特别幸运,遇到的人都是帮助我的人。”
  刘敏涛自认拥有“值得骄傲的领悟力”,这让贵人们的帮助有迹可循。还是拍《前门楼子九丈九》,有一场戏需要变戏法。剧组找来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师教她,刘敏涛看了一遍,试了一遍,第三遍就能上台了。演完了老师给了她一张名片,问她想不想学,可以收她为徒。拍《福贵》,需要插秧。导演在农村生活过,给她讲解了一下锄头和镰刀怎么拿,左手薅过去右手割,这样不割手割脚,干活还能又快又好。她练了几次,拍出来像模像样,观众觉得是个天天种地插秧的农民。往后拍《伪装者》,上海口音听了听就有样学样说出来,不少观众至今以为她是上海人。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她就知道自己“学什么都比较快”。“这是天生的,不是学了多少年就可以领悟到的。他们不用说出来,看他们的反应我就知道了,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了。”   但比起这个,她更珍视演员的个人魅力,魅力的核心是“真挚”。“老师讲课时说,演技是演员的技术,演戏本身需要技术含量,但不是演技让你崇拜尊重,而是这个人站在这里,不用说话不用演,你也可以为之倾倒。”她喜欢梅丽尔·斯特里普,她不仅演了众多经典角色,更能为妇女权益、少数群体发声,“她不是作为一个明星在说话,站在这个舞台上,她有了明星的身份,但她用女性的身份在发声,她们那么真挚,贯穿表演与人生,亘古不变。”
  这种真挚很容易让她想到家乡的味道。在北京生活了26年,她从不觉得那是家。今年2月,为了找一些老照片,她回了趟烟台老家,那是80年代的房子,她家早就搬走了,旧房子作仓库用。楼下是铺着小石头的此起彼伏的地面,上面是错综复杂的天线和小棚,楼宇墙皮斑驳,走廊里的窗户破败到只剩一半。她看到这幅场景,想到大学老师说的话:当你回头看你的家乡、你生长过的房子,过往越清晰的时候,你再往前走,前路才会越踏实。
  刘敏涛翻着旧照片,想到小时候天天上樓下楼,到初中,再到高中,整整17年,这是她性格的来处。“北京的26年小于17年吗?在家乡这个情结上,它是26年或者260年,都不会大于那个17年。那是一种味道,就像妈妈哺乳,让你心灵都可以舒缓,是家的味道。”
  真挚被家乡味道包裹,在体内留存,根深蒂固长在心里,连根拔除也会再长。“这是我内心最柔软、最干净的部分。我想让它越来越茂盛,但不要那么张扬意气,茂盛得平和一些。”
  ily:"Times New Ro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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