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小枣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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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写小枣的时候才敢痛痛快快地写,不用顾虑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情事故。
  忆起我的初三岁月,也许是没有一个能交心的朋友之故,无论上下课,除非必要,我都坐在座位上看书。实在无聊得很,象棋都抛弃了我,浅薄的娱乐卡牌游戏倒取代了象棋的位置。纵使隔壁打牌的喧闹声再大,我也不屑于去围观,卡牌是可憎的。两个人的对弈比不上一个人的狂欢,一个人看书,看自己的书,只有我抛弃书本的份,没书本抛弃我的份。
  小枣戏谑地说,我可谓“读书界的一股清流”。这是赞美还是讽刺,暂且不讲,我只苦笑地应她:“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寂寞出学问。”一副清高的架子轰隆隆摆出来,她无以为应,继续玩她的去了。
  听一个朋友讲,在他们那种“差”学校中,努力、用功是会被那些声名“显赫”的学生头目所讥讽的。这种以贬低他人来愉悦自己的人最为可恨,是风气,其实也是“朱者”与“墨者”的比例的一种反映。
  单单就成绩而言,我相对她,我为“朱”她为“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惜我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魄力,我就在她旁边看书,她还是会扯些媚俗的八卦,谈星座论长相……
  小溪冲不走碍事的泥巴,唯有滚滚大江才有浪底淘沙的气概!
  哎——我可担心一块尚未开发的玉石被一堆焦炭抹得面目全非!这灰是极难抹尽的,幸而只是染在外壳,那我就尝试下去凿开它,剖出里面的润玉。
  讲大道理这一招挺管用,小枣听了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啊!她发誓努力学习,考上重点高中!我起初还是沾沾自喜的,可惜后来她给我狠泼了一盆冷水。
  小枣在本子上写一些看似十分富有哲理的话来激励自己。这倒没有什么错,只是她偏离了写这些话的初衷。她的成绩没有什么起色,倒是溺于读这些句子,品、析、写……为了芝麻把她之前仅有的玉米也抛弃了。溺在这海里,成绩甚至有退步!
  这些话,像极了大家所著文章的表皮的表皮。粗看,它给你指明了一条道路,而细去琢磨一番,竟然没有一点肉。好笑!底下没有肉,空要这皮囊有何用?且皮肤是人身上最大的器官,得摸爬滚打多久才能寻找到边界,脱离出去?
  害人哉!那皮囊只会将你裹在其中,令你逐渐窒息!听人说,不成功的人最爱看成功类的书籍,且越看越沸腾,越看越难以抽身!这成人世界里的急功近利与轻浮到了学生中来,换了个假把式的面具,倒从一贬义词变成了褒义词,岂不怪哉?
  哎!她曾给我看过她的一个装点得颇为华丽的本子,里面尽是些她自己写的所谓“表皮的表皮”的话语。自然,有了“学习”来粉饰门面,当然有时间来做这些琐事!最悲的还是她的幕后的人员,而这幕后的人员还是颇感欣慰的。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到底是可悲还是可喜呢?就好像玩角色扮演的闲人,给予了别人无限的精神寄托。当她脱去这一身华服时,于双方,又是何其苦痛!
  究其根源,难道是我所讲的大道理引她去的吗?可这不是道理的过错而是人心的过错啊!她是不是“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由她自己决定,而我所讲的充其量一个导火索罢了!
  “浅”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肤浅,看肤浅的断章,而这肤浅的断章又不断地搅和她思想的浅水滩。只轻轻浮动,泥沙俱起,浑浊不堪。这么浑的水,连给人摸鱼的机会都没有,浅水滩怎么会有鱼呢!钓鱼者只钓那些贪婪的大鱼,那贪婪的小鱼钓上来也是无用的,鱼苗就又被扔回江中吧。它在沾沾自喜,而连钓鱼人都觉得其可怜!
  我鼓励小枣去瞅两眼鲁迅、冰心的文章,她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说:“一个看不懂,一个不想看!”哎!我倒羡慕明朝的万户,至少有去广寒宫的愿望并付之于行动,就算失败而悲惨收尾,也比那行尸走肉混迹于这尘世间的庸人好太多!我想:关在笼中的鸟可哀,鸟笼可憎;而有一天人们就算摘掉了鸟笼,这鸟儿也不屑于去追求长空的话,这鸟又是可怒的。
  易中天讲项羽是本色英雄,不顾利害关系地将自己展現出来,我知道小枣也是位本色英雄。她只是太单纯,不屑于隐藏那些小缺点。
  优点当然有的,单纯就是其中之一吧。她说话从不加掩饰,很多时候我会过度理解她的一些话,便常耿耿于怀,后来有一天偶然听到她的解释,才打消了心中的顾虑。揣摩人心是件细思极恐的事,我也想在此时对她说声抱歉。
  她讲我是“一股清流”,这是不含讽刺意义的。她的确对我的学习成绩持肯定态度,常向我问题目就是一个很好的佐证。为何讲是“佐证”呢?她就是持肯定态度,我也明了。就是一种朦胧感,倘硬要讲点具体事例来供别人信服的话,倒会显得词不达意。这时要是急于解释明白,指不定会被某些无聊的人添油加醋地把事儿混在一起,作为他们写长篇小说的极佳素材与模板。他们为何不用笔写下来呢?真是埋没了一堆一堆的人才啊!
  她最终还是未能考上重点高中,这使我觉得悲哀。常想,我若不去点燃她学习方面的虚荣心,使她成日写句子来满足自己的话,她也许就考上重点高中了。我只能以此自责,以此来惩罚自己。
  细想我真是虚荣,没考上就罢了,她可能自己都这样想,我却在这里以自责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其实我们相识不过一年,我在这儿假惺惺地讲些什么呢?我至多算是她人生路上的一个过路人,又何至于讲这些胡话呢?我真是自欺欺人,就当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吧,我只以此来缅怀自己一个人的过往旧事。
  我怕,我怕有一天与她相逢时没有话题可聊,所以不妨让她指正我在此文中的一些主观臆想,也好歹算有个话题与契机。
  呵,我真狡猾,所以我用化名,这是实是虚,只有我知道,这样那些无聊的人才不会盗了我的文章,写她们自己的流言。喔,忘了,还有一个人知道其间的虚虚实实,就是小枣。
  致以小枣同窗。
  (指导老师:刘  剑)
  心芸心语
  不知小枣是否真有其人,也不知作者对她的命名是否另有深意,读完文章,我突发奇想,小枣是不是有“囫囵吐枣”的寓意呢?“浅”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消化吸收,任由浪水冲刷思想的浅水滩,那所有的吸收都如退去的潮水,逐渐淡化直至忘却。鼓励小枣学习鲁迅、冰心,鼓励她深度思考,可是她“单纯”如故,随波逐流。那么,即使有再多的规劝,也于事无补。我们周围又有多少这样的人呢?高效的学习是以深度的思考为前提的,否则再“头悬梁,锥刺股”也不过是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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