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师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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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着眼镜框,微蹙眉头,说话时似笑非笑,下巴习惯性地抬起,这是余秋雨在镜头前的标志性表情和动作。不管传道授业解惑,还是遭遇非议时,他都以这种面目出现。
  我们已经久违了这种余式表情。
  这些年,他去了哪里?是偏居一隅,还是继续四处行走?他和学界、评论者,还有媒体的不解之怨是否有所松动?
  2014年春,《文化苦旅》(以下简称《苦旅》)面世。出版方称,4000册新版签名本在微信上线仅三天即售罄。
  和公众阔别多年后,影响过一代人的“文化大师”,带着他惯常的“自谦”自喜,对谣言的怨怼和余式解析,再次走入了我们的视线。
  “我执”与超脱
  2010年1月,一家据说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与一家资深的教育刊物联手,在全国各省青年学生中做民意测验,询问“谁是你最喜爱的中国当代作家”。由于青年人见识尚浅,居然把我选成了第一名。
  这个“我”是余秋雨。
  这段话,出现在新版《文化苦旅》的扉页上。因为获得了上文中所说的票选冠军,他收获了一座半身雕像。他说雕像雕得很好,不过“雕瘦了”,他因此按照雕像的标准塑身,后来已经和雕像一模一样了。
  对于名誉,就像对这座瘦身雕像的感觉,余秋雨照单全收,怡然自得。新版《苦旅》的《自序》中他对此津津乐道:
  上海读者投票评选三十年来影响最大的一本文学书,是它;
  有关部门统计历年来中国家长邮寄给留学子女最多的一本书,是它;
  连读者数量不大的台湾,也在庆祝它发行达几十万册;
  连万里之外的学者,也在当地华文报纸上连续反驳大陆文人对它的糟蹋……
  从雕像扉页起,浓重的“余式风格”便扑面而来。尽管像新版《道士塔》里,删掉了类似“我好恨”这样的文字,但总体基调并无多大变化。有的文章,例如《都江堰》的开头,以三个诘问下笔,有读者反映“读来反而更显得抒情意味浓烈,还不如从前自然流畅”。此外,《莫高窟》中删掉了引自《山海经》的“三危山”和乐樽和尚的故事;《道士塔》中隐去“叶炽昌”的名字,含糊地表述为“官员中有些人知道一些轻重”,等等。
  对于这些改动,曾经在十多年前就文史错误和余秋雨数度过招的《咬文嚼字》编委金文明表示,他还没有看到新版。但他最希望余秋雨能够在新版或者其他场合,能就他之前犯下的字词、文史差错表态、致歉。“新版中没有这些,那还是有问题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认账。”
  多年前,文化批评家朱大可就撰文称:余文不仅是用以点缀生活的“文化口红”,而且还是“文化避孕套”,需要审慎规避着那些道德“病毒”。他将余文和汪国真诗并论,称之为“媚雅”的代表,批评散文最初是体制的工具,而后又成为市场的工具。这次记者问朱大可对新版《苦旅》是否关注,他以“此人毫无建树、不想评论”予以拒绝。
  再把两版的篇目进行对比,会发现新版《苦旅》保留下来的只有《都江堰》《道士塔》《莫高窟》《风雨天一阁》等少数几篇,其余的旅行文字几乎全被拿下。增加的篇目,一半是“文化散文”,但后半部分基本全是回忆性的文字。
  显然,作者的新“苦旅”有更多的“苦水”要倒。从余秋雨写的《新版小叙》里,可以窥见一斑:
  所有麻烦,都来自于它(《文化苦旅》)的极度畅销。它不小心成了当时罕见的一个文化热点,而它又不具备任何权力背景,因而立即转化成媒体的攻击焦点。当时国内的多数媒体,还不清楚诬陷和诽谤是刑事犯罪,因此都围绕着它,连年倾泄,恶语滔滔。
  对于这些麻烦和争议,他尽数归结为此书的畅销、盗版。《苦旅》,在余秋雨的心目中,如同一个“一路伤痕斑斑,而身心犹健”的浪子。他精选了《秋雨合集》中的20余篇,自认为这个浪子的新形象“器宇轩昂”。
  对于外界最为关注的“石一歌”等历史问题,他在最后的《寻石之路》和《祭笔》等篇目里给予了回应和自辩。这,或许才是新版出版的最大看点。
  安徽某大学美学副教授隽石多年前与余秋雨有过一面之缘,他表示余在新版《苦旅》中的这些自我辩解“纯属多余”:“在我看来,除了公文、新闻报道等客观性的文字以外,所有抒情类的著述如散文、小说,包括博客这些都是自我辩解。你的一切都在里面了,还辩解什么?”
  云南大学教授石鹏飞直陈:“余秋雨他是很在意外界看法的。用方言来说有点‘娘’。听到批评会跳,不高兴。他非常在乎羽毛,尽管他的羽毛不是非常洁白了,也不是金光灿灿。”
  “步步退逃”,海阔天空?
  在新版《苦旅》的最后,余秋雨写道:“看自己,并不是执着于‘我’,而是观察一种生命状态,能否扩展和超脱。”
  余大师真的超脱了吗?
  反观去年年底他出版的另一本新书《吾家小史》中,余秋雨不吝笔墨地讲述了自己这些年受困于谣言,和妻子马兰步步“逃离”的过程。
  他借朋友杨长勋之口,表示近年“国内诽谤余秋雨的文章已发表了一千八百多篇,放心吧,这肯定创造了一个独立知识分子遭受诽谤的历史纪录,不仅是中国纪录,而且是世界纪录。”
  在他笔下,著名黄梅戏演员马兰创建东方音乐剧的大踏步实践,严重超越了安徽的文化管理体制,被地方官员“冷冻”。加上受到他的牵连,曾经的戏剧票房灵药,在省内遭受冷遇。
  杨长勋提议他移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但他和马兰想了好久,最后想到了他的“文化身份”,止步了。
  从上海到合肥,后来他们又“逃”到了“几乎不在意文化”的城市深圳。余秋雨用稿酬买了一套房子住下。然而因为肖姓编辑骂余的房子是深圳政府送的,法院也判余秋雨败诉。他的岳父母认为他被中央“打倒”,脸色苍白,岳母通宵失眠。
  余秋雨觉得,自己“只要写书,一般总会畅销,也会产生学术影响,因此必然引来那些人的又一轮围攻”。于是他暂时搁笔。其间上青歌赛做评委,也是为了向岳父母证明,自己还受到官方器重,没有被打倒。   “就像从乱石丛中挣扎出来的两棵小树,虽然也为这个角落带来了一点风景,却并不指望乱石能点头。”在如此的笔触中,余秋雨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沉冤莫白的“受害者”。
  父亲离世对余秋雨是巨大的打击,对于传媒和所谓“造谣者”,他说“博爱使我荣光焕发,仇恨使我双目炯炯。”
  学者刘仰认为,余秋雨常常把自己放在与世界伟人同样的位置上,“即使身陷沟渠,也要仰望星云”,用余秋雨自己的话,叫做“在新时期的大规模诽谤中含笑屹立”。
  书中,除了愤恨,余秋雨还以慷慨之气抒发了对谣言的感激——
  因为“文革写作”的谣言,他发布了(征集写过“他们臆想”之语)的“著名悬赏”而多年不得,他感叹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干净”?继而写出了《四十年前》《寻石之路》等填补历史空缺、重划历史分期的文章,“受到海内外史学界的重视”。
  因为那个定期出现的“离婚”谣言,他才从对方的逻辑推断出当代文人婚姻的破碎频率……
  在余秋雨的笔下,谣言既是造成他和家人一生不幸的根源,却又成为他成就自己、展开新创作的强大动因。
  尽管在新版《苦旅》和《小史》的《逃向海边》等多篇文章里,余秋雨回应了关于“石一歌”,汶川地震后图书馆“诈捐”等传闻,但这些解释,在他所称的“啃余族”和一些读者看来,仍有理屈词穷之嫌。
  石鹏飞表示,余秋雨总体是很不错的作家、学者,但文字和性格中有江浙人的那种“柔媚”,有时缺少钢筋铁骨。有些时候,他多少会迎合意识形态。他跟政府有分歧,但不对峙。政府是喜欢他的,比如获邀上青歌赛。“要知道,在中国赢得政府才能赢得社会,就像赵本山,不在春晚露脸他能有今天?”
  “参与石一歌那段历史,本身事实有待考证。当时虽然囿于情势和背景,个人的主体选择还是很重要的。有的人就不会动摇自己的信仰。”在石鹏飞眼中,余秋雨很“与时俱进”,大家都会走的路,他也会走;大家朝另一个方向摆,他也会摆。“所以他这个人,被尊崇的程度不会很高。”
  “大文化”难掩空洞
  过去数年里,一方面背井离乡、节节“脱逃”,一方面余秋雨并没有与世隔绝。他在中国艺术研究院创办了“秋雨书院”,招收中国文化史博士生,此后又在浦东开设了分院。
  2007年,马兰被美国纽约市文化局、林肯艺术中心和美华协会联名评为“亚洲最佳艺术家”。余秋雨提到,两人对此事格外重视,起意要去领奖,但马兰又觉得“这事千万不能让国内的媒体报道”。
  余秋雨说在美国领奖时,自己“非常低调地陪在一旁,却还是被哥伦比亚大学发现了。那就免不了也要发表一个演讲了,夏志清教授也说我一次比一次好。由于我的思路比较独特,在各大学又一次引起轰动。但我反复地请求当地华文报刊的记者,绝对不要向国内报道。”
  那一次的演讲主题是《重构中国文化史》。“中国文化”“大文化”,这也是余秋雨最心仪、百试不爽的演讲题材。仅以过去的两年为例,他便参加了2013AAMA亚杰商会“反思成长”年会,纽约联合国大厦的主题演讲,在长春举行的“文化的力量与企业家人格”大型论坛等几十个贴上文化标签的活动。所讲内容中不乏“重建中国精神”“寻找内心坐标”这样于丹式的字眼。
  对此,刘仰表示:“虽然这些活动大都仍然与文化有关,但是,对于一个大师来说,这些文化已经不是真正深层次的文化建设,而是越来越浮在表面的文化泡沫,并且,大都走上了‘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路子,风光的主角已经是经济,文化只是搭台的苦力。”
  各地邀请余秋雨的官方和企业界,多半都将他称为“文化大师”,他没有否认,也几乎笑纳了自己是“中国文化的传播者和继承者”这一庄严角色。隽石说,余是一个善于自我推销的人,这本不是一件坏事,但借着“大文化”的名义就有些滑稽了。他的“大”并非广大,而是托大。因为他的分量不足以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代言人。
  石鹏飞回忆,余秋雨曾经在云南演讲时提到中国文化的三个缺失:实证缺失、创造性缺失和法制缺失。他认为,这是余秋雨的思想中难得深刻之处,值得肯定。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缺失,如何解决?余秋雨没有揭示。“文化是一股水,浸润滋润着你;思想是闪电,一个钉子打到脑门里去。余不是思想家,充其量也就是个文化学者。”摘自《壹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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