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头”的诞生:巨头对抗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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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12月22日,冬至日。此前数日,中央调控楼市政策密集出台,开始为燥热的房地产市场降温。
  但燥热却在冬至日膨胀至巅峰。这一天,国内最强悍的房地产国企与民企两大阵营一保利、万科、中海联合体与富力、雅居乐、碧桂园联合体,为争夺“世纪地王”亚运城项目在广州展开旷世决战。
  自11月11日广州市宣布整体出让亚运城项目,即举世瞩目。该项目总建筑面积高达438万平方米,相当于2004~2006年广州市住宅供地总量,起拍价也高达165亿元的,堪称“世纪地王”,市场评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短短35分钟48轮举牌之后,出让地价由165亿元飙升至255亿元而落槌,此一役,民企胜,国企败,富力联合体笑到最后,2009年中国土地市场的“国进民退”现象在最后一刻被击碎。
  而此次世纪地王的诞生,似乎也在表明,中国房地产的寡头时代已经到来。
  巨头齐聚
  
  这一场世纪之战注定吸引眼球。
  虽然拍卖会15点正式开始,但14点刚过,广州市国土局三楼拍卖大厅已经开始升温,国内及香港的超过50家媒体的近百名记者陆续到场,将尚空无一人的竞买席围个水泄不通,更有摄影记者为了抢到好镜头而站到了椅子上。
  14点46分,富力地产华南区总经理朱荣斌、雅居乐副总裁梁正坚及碧桂园代表等挤进竟买席。此三家公司组成民企联合体是首次合作,竟买号牌是7号。
  4分钟后,88号竟买人国企联合体保利、万科和中海代表进场,万科广州总经理张海与中海地产广州总经理刘显勇并肩坐在竞买席的第s排。
  这三家国企选择合作出乎业界意料。今年以来,万科和保利一直在争国内房地产的“头把交椅”,此刻却成了共同“御敌”的战友,显得此战意味深长。同时,以中海地产深厚的国企背景,却甘愿以联合身份竞投也让业界不解。此前中海地产曾以独立竟买人身份出现在报名名单中,但在交纳20亿元保证金时退出,仅保留联合竟买身份。业内分析,中海若以“双重身份”同时参与竞投的话,会对联合体的其余两个合作伙伴不公,因此最终选择了放弃独立竞投。而且,中海目前在广州没有项目,对广州市场不熟悉,联合开发不失上策。
  以华南区总经理刘裕兴为代表的6号竟买人中信地产最后一个出场。与两个以联合体出现的竞争对手不同,中信地产此次是单刀赴会。
  而广州市国土房管局局长谢晓丹、广州市土地开发中心主任丁强也破天荒地首次到场观战。
  国内地产界七大巨头齐聚拍卖场,实属罕见。而且几位地产大佬同时现身,也让人感觉到,这一场拍卖非比寻常。
  一个多月以来,关于谁是这场拍卖的最后赢家,业界的讨论和猜测一直没有停止。多数结论认为,保利联合体将最终胜出。这不仅因为今年以来国企在土地市场的节节胜利,上演“国进民退”,而且保利作为广州最有实力的国企,今年也频频出现在国内各地的土地拍卖市场上。
  去年1~10月,保利在土地市场上买地的建筑面积达1152万平方米,合计地价约375亿元,甚至超过了同期签约销售额368.61亿元,成为今年拿地最多的开发商。同时,保利土储存续比(指土地储备面积与单期销售额的比值,是反映地产公司后续发展潜力大小的重要指标)从2006年的41,2007年的40,2008年的34,下降到2009年上半年的23,表明其在土储上的狂飙带有强劲的惯性。
  虽然截止2009年11月,保利地产销售额约403.65亿。同比增长147.48%,但其不久前以46.12亿拿广州琶洲城中村改造项目后,又以20.42亿的总价竞得佛山东平新城地块,土储狂飙也使其现金流提襟见肘,不得不邀请合作伙伴。
  而截止11月底,万科销售达到579.2亿元,销售面积623.1万平方米,分别比08年同期增长26.9%和36.2%,即将逼近600亿元的新目标;中海地产则销售T449.9亿港元,销售面积456.9万平方米,分别同比增长了79.4%和83.5%。
  显然,被冠以“国企联队”的保利联合体实力超群,无论是从其身后的央企国企背景、良好的现金流以及大型项目的开发经验,都具有优胜地位,这是被业界看好的重要原因。根据焦点网的拍卖前调查,有73%参与调查者认为保利联合体将拿下此地块。同时,保利已公开表示对亚运城项目很感兴趣,甚至有消息透露,亚运城项目已内定由保利开发。
  而保利地产总经理宋广菊的现身,也让业界坚定这一猜测,直到最后一刻被“民企联队’富力联合体推翻,内定说也不攻自破。
  
  多方博弈
  
  15点04分,出任拍卖师的广州市房地产交易登记中心副主任李晓娟宣布拍卖开始,当她介绍完项目情况并宣布竟价阶梯为2亿元时,全场一片惊呼,这意味开发商每举一次牌就要多付出2亿元。
  随后,拍卖师宣布网上最高竞价已经达到了总价180亿元,报价者为6号中信地产。这比起拍价跃升14.9亿元,创造了土地拍卖史上最大跨度的跳价。这是中信地产在此次拍卖会的唯一亮相,整个拍卖过程只是个看客,再没有举过一次牌。
  15点13分,富力联合体率先举牌,出让价增至182亿,保利联合体随即将价格追加至184亿,两次报价之间时间差不超过1秒。此后也多次出现两次举牌间隔时间不超1秒,这意味着亚运域地价不到1秒即窜升2亿元。
  接着,保利与富力联合体两家相互紧咬,仅仅2分钟后,就由保利联合体叫价至200亿元。
  静默。200亿元似乎是个心理门槛,也是拍卖前业界推测的最终出让价位。全场都在观望着这一价位能否被打破。
  “下一个价位202亿元,或者你喊出高于是202亿元也行。”拍卖师在鼓励举牌,全场哄笑。
  仍然是静默。拍卖师提醒,此次拍卖与常规做法不同,设置了保密底价,即竞买人的最高报价达到或高于底价的确认成交,低于底价的不成交。拍卖师解释,此举是为了防止竞争不足以及竟买人恶意串通压低报价。拍卖结束后公布的保密底价为175亿元。
  也许拍卖师的鼓励和提醒起了作用,富力联合体举出202亿元,全场鼓掌。坐在第一排的中信有人回头看了看,笑了。保利联合体毫不迟疑,随即举出204亿元,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势。
  全场进入第二次静默。“我们计算了一下,2亿元折合楼面是每平方米是61元。”拍卖师再次笑着鼓励道,很有煽动性,等待着再次举牌。显然,博弈不仅在两大联合体间进行,也在卖者与买者间进行着。而回顾广州21年土地供应历史,其实就是在博弈中前行的。
  即使此时落槌,仅此次拍卖所得,已经远远超过广州前11月的土地出让金收入。据广州市财政局最新披露的数据显示,截至11月底,广州市今年的土地出让金收益为108.4亿元,完成年度计划95.9亿元的113%。而12月份,广州有一大批土地集中推向市场,仅底价便超过200亿元。
  根据广州市财政局历年向市人大的汇报,广州市近年来的土地出让金主要用在城市基础设施建设 和大型工程项目的建设上,土地出让金已经变成城市建设的巨大“引擎”。
  1988年,广州市芳村区政府将花地大道两侧1.07平方公里商品住宅用地,以标底价6000万元招标出让,广东信托房产开发公司以高出标底3.7倍的2.808亿元夺标。这一开创广州土地出让“招拍挂”的先河举措,就是为筹措修筑花地大道建设资金。而据统计,仅2002年到2005年的四年间,广州市投入地铁建设的土地出让金收入近200亿元。广州市国土房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此次出让所得,也主要用于亚运项目建设。
  但这种“土地财政”广受批评。12月16日,广州市人大常委会在分组审议今年新增财力项目安排的报告时'一位常委会组成人员称,新增财力一半来自于房地只“这些都是在花未来的钱。靠卖地来支付,我担心这样下去能维持多久,击鼓传花传到下一步怎么办?”叶育长委员认为,从近期公布的广州房价来看,增长速度在全国居前,高地价某种意义上也推高了房价,相关部门要把握好这个分寸,
  而据中原地产统计,去年前三季度国内主要城市土地出让金暴增,其中上海已突破600亿元,分别超越2007、2008年全年总额;而北京也达571亿元,占了全市财政收入的1/3强。
  显然,广州在努力缩小与之的差距,亚运城的“世纪之拍”无疑是个机会。
  
  寡头时代
  
  15点17分,朱荣斌与身边的雅居乐副总裁梁正坚及碧桂园代表低头商、议了一下,示意工作人员再次举牌:206亿。
  此时的价位似乎已经超过了双方的预期,双方举牌的速度都明显放慢,并不时地商议,或者打电话请示。而拍卖师也间或地报出楼面地价。
  15点22分,在保利联合体报出236亿元之后,在富力地产总裁助理陆毅的要求下,拍卖师将竞价阶梯降为1亿元。富力地产朱荣斌笑称,调低点大家多玩会儿。“1亿元等于30块钱的楼面价,考虑一下,要不要再加30块钱?”拍卖师继续鼓励。
  接下来,保利联合体举牌不再像之前那么果断,而富力联合体似乎欲望越来越强。
  15点34分,富力联合体把总价推到了255亿元。而保利联合体的工作人员则向拍卖师轻轻地摇头,表示不再举牌。“255亿元,成交!”拍卖师落下了中国土地拍卖史上最重的一槌。
  由于国家最近出台的对房地产市场的政策。专业人士大多预计此次卖地总价不会超过200亿元。255亿元折合楼面地价5822元,平方米,扣除公建配套后,楼面地价达到6286元/平方米,比起价3767元/平方米溢价接近66%,房价过万已无悬念。亚运城项目将火热的2009年土地市场推向一个新高后,精彩谢幕。
  朱荣斌等人起身接受掌声,保剩联合体数人则落寞离场。
  而在此前,三家广州本土民营房企组成的联合体并不被业界看好。富力地产华南区总经理朱荣斌在之前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表示,亚运城项目“拿着烫手,但作为广州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富力,不报名又说不过去。”言下之意,走个过场。但这似乎是朱荣斌的“烟幕弹”,此次显然是有备而来,甚至被解读成民企对土地市场“国进民退”的反击战。
  但在全国范围的土地市场,国企仍是主角。美联物业市场研究部统计数据显示,以北京为例,2009年出让的住宅用地中,国企拿地建筑面积654万平方米,共计417.3亿元,楼面价为每平方米6381元,这一数据相比民企分别高出54.35%、148.56%和61%。显然,富力联合体的胜出,不过是“局部性胜利”。
  拍卖会后,富力地产华南地区总经理朱荣斌代表联合体向媒体发言时表示,三家同为本地民营房企,同在香港上市,相似的背景是他们联手合作的基础。参与广州亚运城项目开发,三家公司已经做好了充分的研究准备,认为亚运城政府已经做好了相关的配套,规划完善,“开发商可以坐享其成”。但对于此项目的开发计划,朱表示:“怎么吃这个大蛋糕下一步再说。”
  但业内人士表示,亚运城项目过长的开发周期带来了较大的运营风险——来自政府打压房价的政策风险;来自消费者能否接受远离市区高价楼盘的市场风险;来自三方长期合作的高沟通成本的不确定性风险;更有长期开发过程中的资金流动性是否可控的运营风险。“这些都将考验这三家民营企业的运营能力。”
  而有意思的是,在拍卖后马上派给媒体的事先拟好的宣传通稿中。国土局称“亚运城项目的成交价格是理性的。”这意味着,无论拍卖价格多少,成交价格都是“理性的”。
  此前,市场很多声音质疑,广州市为了尽快回笼资金而整体出让亚运城项目,会造成区域垄断。国土局相关负责人指出,整体出让最能够体现亚运城项目的市场价值。亚运城项目商品住宅供应量为385=百平方米,分6年供应,每年的供应量约60多万平方米。而广州十区每年商品住宅的供应规模在800万平方米左右,亚运城项目供应量占全市供应量的比例仅为8%左右,这样的占比要形成垄断话语权可能性不大。
  2009年12月18日,五部委打击囤地炒地、开发商拿地首付不低于50%的消息出台,地产股出现“恐慌性”下挫,整体跌幅超过6%,广州亚运地王的参战者万科、保利等都无一幸免。
  但“拿地首付五成”也将使小开发商拿地更难,却给了资本大鳄更多的机会。此次亚运地王中胜出的三家民企,虽然整体实力不敌国企对手,但前11个月的销售额均超过200亿元,资金十分充裕。而此次世纪地王的出世,似乎也在表明,中国房地产的寡头时代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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