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马歌舞团,色而不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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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10日,在香港摩天高楼和绿草地的映衬下,10个身材火辣的女郎,头戴黑皮高帽,装扮成卫兵的样子,穿着透视装,腰带上系着洁白的“马尾”。这些姑娘就是闻名世界的法国疯马歌舞团的舞者。她们的惊艳亮相,拉开了疯马歌舞团在香港首秀的帷幕。
  创始人自杀
  疯马夜总会位于巴黎乔治五世大街12号。这是一家奇妙的夜总会:一个装扮成加拿大骑警模样的服务生站在门口,随时为客人开门。店面玻璃墙上那女性妖娆体态造型的粉色贴纸流露出一丝暧昧。一进门,就进入了一个色彩浓重的世界,深红色的地毯,深红色的灯光,连沙发也是深红色的,面前小圆桌上已经倒好了一杯香槟。等灯光暗下来,一束光把时间倒计时打在舞台的幕布上,“3、2、1”,大幕拉开,一场光影与人体共舞的视听盛宴跃然而出。
  二战后的巴黎弥漫着轻松、奢靡的气氛,餐厅、夜总会到处都在上演卡巴莱歌舞。这种歌舞表演起源于19世纪80年代,集合了喜剧、歌曲、舞蹈及话剧等元素,非常受欢迎。老牌夜总会红磨坊以及刚刚开业的丽都,更在传统的卡巴莱歌舞中增加了香艳色彩,场面更加奢华。这两个地方成了巴黎夜生活的核心。
  1951年,伯纳丁成立了疯马歌舞团。伯纳丁是一个店主的儿子,二战后在巴黎经营一家饭店,并与歌手朱莉安订了婚。为了给朱莉安提供一个舞台,他在乔治五世大街上买了几个地下室,开了一家夜总会,起名“疯马”——一个美国印第安战士的名字。
  “疯马”经历了短暂的成功,但两年后就经营不下去了。伯纳丁需要新的噱头。一部美国电影里歌舞秀的场景让他深深着迷,也让他想出了一个重整夜总会的好点子:把无上装和歌舞秀结合起来,打造出具有巴黎风味的纯法式歌舞。几个月后,“疯马”重新开张,等待看演出的人排起了长队。“当一个20岁的海地姑娘在舞台上脱到只剩丁字裤时,我就知道女性的身体会为我赚到大钱。”伯纳丁后来回忆说。
  1972年,伯纳丁发掘出舞蹈演员玛丽·乔尔戴恩,并给她起了个艺名:穆赫。穆赫一上台就光芒四射,不仅在“疯马”表演,还出唱片、走红毯。1985年,伯纳丁和她结了婚。
  “疯马”的名声越来越响,不仅成为旅游手册上的必到景点,各路名人也接踵而来。超现实主义代表人物达利和杜尚成为“疯马”的座上宾,前者还为“疯马”设计了一款红唇沙发,后来成为这里的标志之一;流行天后麦当娜也曾在此流连数天,为自己的世界巡演找灵感;“疯马”甚至还吸引到了两位总统——美国总统肯尼迪和法国总统蓬皮杜。
  但“疯马”的成功并没有给伯纳丁带来满足。1994年9月16日,伯纳丁没有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歌舞秀现场。当工作人员推开他办公室的门时,发现78岁的他已经在自己深红色的办公室里开枪自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熟悉伯纳丁的人说:“他是个很骄傲的人,随着日渐衰老,那些曾经追逐他的女孩们开始把他看成祖父。面对年华的流逝,他没有选择抗争,而是安静地离开。”
  伯纳丁自杀后,“疯马”开始走下坡路,2005年被出售给一家跨国公司,太阳马戏团的前公关经理安芮·德森伯格出任经理。“我看到了一些优美、珍贵而且充满艺术感的东西,只是都蒙上了一层灰。”她开始了一场全面的革新,不但要求表演的每个细节都要精确得像瑞士手表上的小齿轮,而且邀请到菲利普·德库夫莱担任导演,他曾执导1992年法国冬奥会开幕式。“疯马”再次在绝境中重生,成为巴黎的时尚先锋。2011年,“疯马”开始了世界巡演。
  加入“疯马”就像信仰了一种宗教
  作为与红磨坊、丽都齐名的夜总会,“疯马”有自己的坚持及品位:这里没有缤纷的羽毛及华丽的装饰,也没有喧嚣的音乐,只有舞者在舞台上展现绝佳的体态,再以迷幻的灯光搭配流行歌曲及爵士乐,引发观众心中无限想象。
  “疯马”是香艳而神秘的。舞者的动作,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诱惑力。姑娘们的身体上流动着菱形、星形、豹纹等各种图形。斑斓的光影像一件瑰丽的衣纱,包裹着舞者,也延展着观者的想象空间。光影与舞者的结合已经成为“疯马”最重要的特色,而这一创意起源于一次演出失误。“疯马”通常会在大幕拉开前,将舞者的名字用一个投影仪打在幕布上。1960年的一次演出中,由于工作人员的失误,幕布拉开得早了,光影被直接打在舞者裸露的肌肤上,效果出奇地好。从那之后,伯纳丁开始将舞者的身体塑造成迷幻光影的表演场,“这就像魔术,她们其实并没有舞台上那么美,这就是光影的魔力。”
  对“疯马”的舞者来说,酗酒、吸毒,以及与观众交往都是被禁止的,观众送的礼物不会被转交到她们手上,甚至后台的技术人员也不得与姑娘们交谈。一位在“疯马”工作了几十年的员工说:“排练厅的门是上锁的,没有人敢进去。我们和姑娘们唯一的交流是在周六给她们送点吃的喝的。”对此,伯纳丁曾说:“加入‘疯马’就像信仰了一种宗教,舞者就像是修女,‘疯马’就是修道院,你只能按命令行事。”
  欲望大军里的士兵
  在“疯马”的舞台上,10个舞者站成一排,她们的额头、鼻子、下巴和乳峰皆成一直线,再加上同样的妆容,这张脸和那张脸,直教人分不清楚。姑娘们轻启红唇:“‘疯马’的女孩尝起来像香槟,我们是欲望大军里的士兵。”
  这群世界上最美的“士兵”,在身体条件上有着极高的要求:身高要在1.65米到1.73米之间;每周都要称体重,如果超标,就可能被解约。
  “疯马”开业60多年来,已经有过600多名来自世界各国的舞者。她们通常接受过数年古典舞训练,并且在正式上台前还要接受一个月的培训。培训结束,她们就会得到一个艺名,正式成为“欲望大军”中的一员。
  贝比18岁时,在70多个应征者中脱颖而出,获得独舞的机会。“我总要穿着12厘米的高跟鞋,摆出一个个完全不自然的姿势,我的脖子、后背常常感到疼痛。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喜欢在舞台上展示自我。”
  虽然有人质疑“疯马”的表演过于香艳,但贝比却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们跳舞时穿得很少,但这并不表示我们是随便的姑娘。”她说:“这个时代,很多人的欲望都在不断膨胀,但我们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在紧锁的排练房中不停舞蹈,不断超越身体极限。”台上玉骨香肌、流光溢彩,台下却远离俗世、清心寡欲——这就是“疯马”舞者的生活。
  时光流逝,“疯马”放而不荡、色而不淫、裸而不俗的舞蹈还将继续——懂它的人,能在其中看到无法比拟的人体之美,以及绚烂背后平静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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