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起到冬至,我的“偷菜”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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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首叫《从年初“偷”到年底》的打油诗:五月樱桃七月梨,八月红枣挂枝头,十月里来摘红果,腊月的冻柿子随手拿。
  这是本人胡诌出来的。别看诗写得不怎么样,但您闭上眼睛想想这里边的好吃的,心里什么滋味?我还能多吃出一种滋味:贼性味。这种贼性味的另一种说法就是暗爽。为什么暗爽,因为水果是偷来的。
  
  贪嘴的老婆,
  扔了柿子嘴上还有呢
  老北京有句骂人的俗话,八月的柿子——懒(漤)货,胳肢窝夹柿子——没见过这么懒(漤)的。八月节的时候,大家吃的柿子都是漤出来的,而到了12月底冬至,吃的是冻柿子,这个时候柿子的涩劲已经自然消失,特好吃。
  12月20日是星期天,那天还刮着点小风,气温2℃,但是俺却在当天中午穿着羽绒服,在美丽的太阳光中,立于山腰一片宽阔的田野上。已经枯黄的,却是巍然挺立的荒草绕在身边发抖。我来到几棵枝头满是大柿子的树下,心想,这可是纯天然的冻柿子了,看看周围除了老婆没别人,就从护栏的破口地方钻进地里了,百十米开外有人家,家里的狗在叫呢!我顺手捡根棍子就往空中抛去,树太高,一个没碰着。唉,挂在枝头的冻柿子哟,你怎么那么不理解我焦急的心情呢?低头想主意,主意在雪地里。
  山上气温低,11月初下的大雪还没化呢,隐隐约约地,雪下露出来黄澄澄金灿灿的东西,我当即断定,柿子。没错。而且是一个冻得当当当,能把手粘住的大柿子。哈,能在山野雪堆中吃到冬至冻柿子的,不仅是北京城里,包括住在当地的农民兄弟,能有几个?心潮澎湃,手不由自主地在胸口贴了一下。我马上又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都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我把四五个冻柿子递给围栏外的老婆,她递给我一个塑料袋,明显是鼓励我呀。我弯着腰在雪下草丛里寻宝,就听见老婆非常愉快地说:“好吃!好吃!”
  这贪嘴的老婆,要是被老乡发现了,扔了柿子嘴上也还有呢!老婆吃了一个柿子,至少说了10回“好吃”。
  我抬头看看柿子树有多大,再低头看看地,确定地面在多大范围内有柿子。一会儿,我就装了一大袋子,又装了一大袋子。有不少已经摔坏了,真可惜。要不是挑挑拣拣,破了皮的都不要,至少能装5袋子了。这时候,老婆说:“见好就收吧,一会儿来人看见多不好。”20多个冻柿子把旅行包撑得满满的,我和老婆下得山来,走进村子,过人家的门口,摆着冻柿子,是卖的。我心里得意:就不买,就不买。
  看见有粪车从身边过,老婆就问村民,村民说:“一车粪230块钱,给樱桃树、梨树、苹果树施。至于柿子树、红果树,才不管呢,今年柿子几毛钱一斤。”
  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这柿子是人家不要的,但马上弄得我怪难受——白白担惊受怕。我算了算,一棵结果不算多的柿子树也能产两千来斤,按五毛一斤,就是一千多块钱,说明什么,说明柿子树的主人有钱。真是把钱扔地下都不捡,他怎么这样有钱呢?
  回家路上,经过两个姐姐家,一家一袋,我一个没留。不在乎吃多少,在乎“偷”的过程。就跟看侦探小说,都知道好人最后一定赢,但还是要看如何赢的,最妙的是好人也曾被打得鼻青脸肿,几次昏死过去,险些就完蛋。
  
  全世界最贵的山里红
  还真有这样的事儿。告诉您一段一斤多山里红值两万多人民币的故事,估计是全世界最贵的山里红,能上吉尼斯纪录了。
  9月中旬,一奶同胞的兄弟5个,带着各自家人,有二十多口子,举家出游到郊区。中午的农家饭吃得不错,还弄二两土烧酒喝喝,浩浩荡荡往回走。孩子眼尖,有一棵红果树,忙喊停车,十来口子打狼似的到了树前。红彤彤的果子招人爱,大家撒着欢地进了果园,有摇树的,有弯腰捡起来往兜里塞的。
  没过几分钟,跑来一个50多岁的老太太,急赤白脸大骂起来,原来这树是她家承包地里的。十来口子人正在兴头上,一下就被骂呆了,有反应快的,自知理亏,忙说:“大妈,我们买,给您钱。”老太太喊出一句:“500块钱一斤。”老四本来脾气就不好,中午又喝了点酒,一听这价钱,火就往上撞:“你树上长的是金戒指怎么着?穷疯了?”他冲上前去一比划,也不知道是否真碰了老太太,老太太倒在了地上,满嘴吐白沫了。
  一家人全都傻了,怕出人命啊。老太太的家人还有村民也都赶来了,没别的说,赶快往医院送。老太太在当地医院住了两天,吃喝的事没耽误,其余时间就喊疼。老太太家人提出来,骨折了,你得带着去城里的积水潭医院;摔着脑袋了,你得带着去宣武医院;吓出心脏病了,你得带着去阜外医院,还得去安贞医院!隔个一天两天,这家人就接到电话,说老太太又晕倒了,人家就不提红果多少钱一斤。
  他们被整得精疲力竭,这到哪儿算一站?终于有聪明人,说这件事经官吧!求警察出面,经过几轮谈判,赔给老太太8000块钱算了结。这哥几个最后一算账,前后花了两万多块。
  这件糗事是我的一个哥们儿干的,发生在2008年深秋的一天,现在当笑话说,当时可是糟透了心。
  
  我的香椿根据地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已经“行窃”数年,一次,被抓了现行。不是吹,就凭我的能力,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仅转危为安,而且化敌为友,从此多了一个好朋友,现在俺家锅里蒸的白薯,还是他送的。这一段后面再说,是戏剧的高潮。
  俺从小在半山区长大,虽说现在进了城,可劣根还在,这几年有了闲,就喜欢往山上跑,人称驴友。一到周末,俺就去爬山,爬山不仅锻炼身体,还真能顺手弄点好吃的。从一开春就有了,野菜不用说;四月初过了清明节,就有香椿了;今年春天,俺去爬山顺手摘木兰芽;快下到村子里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举目观瞧——哟,旁边地头上全是一人多高的小香椿树,小芽两寸多长,嫩紫嫩紫的,我又走不动了。可就在这块地头不远的地方,一家农民兄弟正在盖房,如果我过去摘,会暴露在人家的视线之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于是高声向盖房子的人喊起话来,说着说着就往这香椿树上拐,假装关心其实是居心不良:“你们怎么不摘呀?再不摘就老了,卖不出钱了。”盖房的人说了:“我家院子里还有呢,已经吃不过来了,山上的没人要。你随便弄吧。”听罢此言,我把大背包往地上一甩,掏出布袋,老婆与我人手一袋,摘吧!一边摘,香味一边往鼻子里钻,随手就往嘴里塞,哈,鲜香椿有点涩,又有点甜,吃得舌头都有点儿打卷了。这是至今为止最让人不能忘却的一次扫荡。明年春起俺还去,那就是俺的香椿根据地,堡垒户了。
  
  核桃啊,京白梨啊,我来啦
  过了白露节,青皮核桃满仁,其实吃青皮不用怕手黑,山路边上有的是核桃,有掉的捡几个。这之前你得备个结实的小刀,不用切青皮,看准把儿的那个地方,将小刀直接插进去,用力一掰,就开了。里边没长实呢,一拽两拽仁就出来。此时别急着吃,剥掉外层的白皮,吃去吧,这是一道极美味的山珍。保你吃一次一辈子忘不了。
  当年我在某单位工作3年,院子里有一棵核桃树,一到秋天我就吃青皮,带着好多年轻哥们儿一起吃,领导叹气也没办法。
  秋天这个季节里,北京的驴友忌走一条路:从香山到东山。因为经过梨园,人家不让走,极端著名的东山京白梨就产于此园。园主怕毁了梨呀核桃呀什么的。据曾经被堵住过的驴友说,园主愣是朝他们每人要20块钱过路钱,他们坚决不给,于是被从坦途赶进山沟。
  如果你只走到老东山的遗址那里,也能有好收获,比如枣。遗址那里房子虽然塌得只有一堵墙,但棵棵枣树枝繁叶茂,各种形状的红玛瑙悬于顶头,一阵微风过,噼里叭拉地掉一地,甚至能砸你脑袋上。
  那回俺随驴友一起走,有几个MM仰望着甘甜的枣儿不会上树,实在无奈。俺虽老胳膊老腿,但爱美之心还有,于是上得树去,摇了那么几摇,她们弯腰捡,拿手搓巴搓巴塞嘴里。其实我看上的枣是老虎眼,野生酸枣一种,圆圆的,一块钱硬币大小。我认为它是酸枣中的极品,肉厚,脆,酸甜适中,跟市场上的那些几十块一斤的枣,不是一路货。但可惜的是我们这次去时,老虎眼已经熟过了,尽管还是那么漂亮,但果肉已经变味。真后悔没早来。
  我还在梨园里弄过梨。那时路过一个梨园,正赶上主人摘京白梨。他在3米多高的杆子头上绑个布袋,爬到树上,一拧树丫,梨就进去了。看他摘梨,我就打听多少钱一斤。这位中年男人问:“你自己吃还是送礼呀?”我说:“自己吃。”他说“那你就别买了,进来捡吧。好多掉下来的梨,都是熟透的。大多数是摔坏点皮,应该是非常好吃。”我说:“把好的给您放筐里吧。”他说:“你别放,那些梨都熟透了,等不到卖完就烂了,你拿走吧。”哈!这一回又满载而归。
  编辑/冯 岚 icarusfeng@126.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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