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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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系列的新商业形态兴起,或正在图谋兴起;同时,一系列的新商业形态崩溃,和正在走向崩溃。
  每一个循环,都不过是短短数年。
  P2P、共享单车、网约车、直播以及更多与互联网基础设施相关的商业模式,贾跃亭、罗永浩、王思聪以及更多失信者,还有那些从风光无限的网红堕落为罪犯的人,都在这样的循环中浮沉。
  有时,当那些耳熟能详的机构崩溃的一刹那,因其社会化的资金来源带来的实质和隐形伤害,甚至让人分不清楚它们和诈骗的本质区别。“你的ofo押金退了吗?你投入P2P的钱拿回来了吗?”
  一个过程结束,下一个过程开始,如滩头浪叠。每一个人都身在其中,无可逃避。
  当我说“每一个人”的时候,是指被裹挟的普通人,他们被潮流支配,被动去支付,被迫去支应,甚至被卷入巨浪,无力去支持。这些人,才是我所关心的。
  听上去本文像是要讨论商业与犯罪的界限,以及法治在其中应有的功能。这是一个误会,我在试图寻求一种普遍性,用以概括眼前这个时代人的基本面相。
  我始终认为,知识分子的责任在于关心尽可能多的人。知识分子和假知识分子的区别在于,是否为自身以及所在阶层的利益而去解释或创造知识。马克思给一些知识分子冠以“庸俗”前缀,就是基于这一尺度。
  当下的知识,大部分就是出于某种特定立场而解释或创造的,并且,这些立场非常飘忽,几年一换,一如商业形态快速的前仆后继。知识的解释和创造,其实是商业形态的衍生物。
  商业是永恒的,商业形态是暂时的。当我们讨论商业形态的时候,也不是反对它,而是因为它实在过于深度地介入了生活,甚至成为了生活的主要内容,支配人们的精神活动和思维方式,从而便成为了折射人的认识论的棱镜。
  这个棱镜折射出,当下的世界,是一个人皮世界。

知识即商业


  认识论,多么无趣的一个词语。
  它是什么呢?“个体对知识和知识的获得所持有的信念。”
  这时你可能会想起尼尔·波兹曼。他身处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文明中心—美国的媒介变革风潮,电视正在取代书籍和报刊。电视提供眼花缭乱的内容,具有即时性和身临其境的触感,不依赖与书面文本的作者进行孤独的心灵交流,但能创造强大的公共兴奋,人们的认识路径开始改变。
  于是他幡然而悟:媒介即认识论。
  波兹曼认为是媒介建构了新的意识状态。它形塑了一个“躲猫猫”的社会,所有东西都是在眼前一晃,消失了,突然又一晃,出现了,如此循环。
  这种一晃一晃的东西,要能给人留下印象,就必须在一晃的刹那间具备足够的吸引力。仅仅是吸引力,无关深刻内涵。这种东西,叫作娱乐,所以他的书名,就是《娱乐至死》。
  今天要问的是:仅仅是娱乐么?
  他说的娱乐,是指把一切娱乐化,文化自不待言,经济、政治亦复如是。如果我们把文化理解为生活中与精神有关的内容,那么“娱乐至死”的意思就是让商业来布局精神。
  它的生效依赖于一个乌合的社会,它的生产需要把社会想象为乌合,所以它的结果也会让大众变成乌合之众。乌合,就是人们在娱乐这件事上没有利益、情感、血缘族缘以及共同价值观等纽带,就像音乐响起,所有人就一起跳舞。
这就是这个时代和波兹曼时代的差别,他忧思的是知识正在被商业影响,而我们接受的是知识和商业本就浑然一体—知识内容由商业来形成,知识分发由商业来负责,获取知识的目的是服务于某种商业。

  背后的推动力量是商业。商业指令媒介要做什么,要生产什么知识,既有的知识要如何解读,知识怎样去符合商业的意图。媒介为什要服从这种指令?回答是一个反问:你可曾听到过像快速翻书一样翻过一叠叠纸币的声音?
  波兹曼所处的时代,商业承认自己的幕后地位。尽管它掌握一切权力,但它从不亲自上台表演。
  今天不复如此,商业就是知识,它的生灭荣枯都不必借助媒介。更准确一点说,商业形态就是知识。
  知识要追求规律,规律意味着永恒,“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商业形态没有什么永恒,两三年前,某些东西还在被人津津乐道,比如无人超市,而现在它们大部分已经倒闭了,人的话语被新的内容占据。那所谓被人津津乐道的,一时之间就是知识,因为你必须了解它,才能减少生活的障碍。而它们并没有什么规律,闯进来,又走了,人的頭脑,只是商业形态不断穿过的一个前厅,而不是有着固定的隐私性的后院。
  前面我们举了P2P、共享单车、网约车、直播以及贾跃亭、罗永浩、王思聪等等例子,他们身处高端,具有代表性,这些商业形态和人物的一举一动,都曾从我们的头脑里频繁穿越。由于它们能直接抵达每一个人,所以它们就是知识本身,而不是知识的载体或渠道。因为,是它们本身在你眼前和头脑里闪来闪去,而不是一些指意和解释它们的符号。
  今天的流行商业形态都有一个共性—排挤人。它们把一切事务非人格化,变成程序,而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尽快去熟悉这些程序。这些程序就是知识,知识的存在形态主要表现为各种步骤。知识作为一种储存,调取它的过程就叫“知道”,你知道奶茶,脑子里闪现的就是奶茶的物质形态,而今天,你知道一个APP,并没有物质形态,“知道”的对象就是操作程序。
  我们的手机里,不能删除、只能更新的APP越来越多了,每一个细小的生活领域,都有一种APP来和它对应,每一个人的生活过程都可以表现为“一篮子APP”。而且,和十年前甚至几年前不同,今天的手机是不能遗失的,一旦遗失,别人就发现你失踪了,你自己也发现自己失踪了。   在不久以前,这样的手机其实是陌生的。如果给你一台时光机,穿越回十年前,把今天手上的手机交给十年前的自己,他一定会很吃惊,甚至可能会害怕。他会发现,这么快,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人格的一部分,都被塞进了手机。如果今天捡到一个手机,是可以从其中的内容分析出主人的人格特征的。这些内容以“云”的方式扩散出去,就是大数据,而它们又促成了更新更细致的商业形态。
  认识论,是人格特征的建造者。把所有人的手机都交给专家,他们会得出一个结论:在认识论上,人们的差别很小,抽象的共性包括,它由商业形态所规定,并且变幻莫测,商业即认识论,或者没有认识论。
  这就是这个时代和波兹曼时代的差别,他忧思的是知识正在被商业影响,而我们接受的是知识和商业本就浑然一体—知识内容由商业来形成,知识分发由商业来负责,获取知识的目的是服务于某种商业。
  最直接的知識生产—写文章,在今天也表现为一种商业形态。我其实不想提到写文章,因为以艺术的态度写文章的人,在技术性作文面前没有任何话语权。但是技术性作文基本否认积淀的重要性,知识在这样的思维下只是同样的材料在不同情境下的组合方式,这让我非常惶恐。

人皮世界


  知识即商业,这是一个判断。有人不接受,或者不愿意接受。
  一种是单纯生产知识的人。
  他们在象牙塔里,从概念到概念,探讨一些无法让人理解也没有太大意义的问题。用孔庆东很多年前的讽喻来表达,就是“孔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这个“肉”是牛肉、猪肉或者鸡肉还是其他肉?
  这样的知识生产曾经得益于某种叫作“体制”的东西的庇护,用一种“高明”的印象来维持社会地位,但今天,体制内的知识生产越来越转变为一种自娱自乐—也许只是自娱,并不快乐。
  社会大众的新认识论,用商业的方式杀死了一些无意义的研究,但同时也误伤了一些有意义的研究。
  另一种是单纯做商业的人。他们会说,我根本就没想要跟“知识”攀上什么关系。
真正的商业,并不需要时髦的知识。那些让你觉得不去接受就惶恐不安的知识,其实并不影响真正的商业家。

  真正的商业,并不需要时髦的知识。那些让你觉得不去接受就惶恐不安的知识,其实并不影响真正的商业家。比如任正非,你可曾从他口中听到过什么时髦名词?调性、官宣、灰犀牛、智商税……从来没有,我们最熟悉的任氏语言,是那架千疮百孔的飞机。他可能会说出一些需要去“百度一下”的陌生名词,但百度之后你会发现它是技术性的,是术业有专攻的。
  也就是说,有许多由短暂的商业形态制造的知识,其目的,以及唯一结果,就是让人惶恐不安。只不过,它们被打扮成了永恒需要的样子。
  还有一种人,就是时髦商业家,他们也否认知识即商业。因为他们要用知识来掩盖商业,他们想从人们的荷包里掏钱,但不能提钱,而要先传授“知识”。过去是气功、邪教、绿豆治百病、成功学,今天是新成功学以及各种“大师”、知识付费。
  其中的“新成功学”,是指成功学换了主角,从过去那些并未真正成功过的嘴炮专家,转换为真正的成功人士。
  马云很有把握地告诉人们,“阿里巴巴从来没有花过半个小时去讨论怎样赚钱”。当他的公司开在民居里,像个黑网吧,几个月发不出工资的时候,他居然不急于赚钱。这不符合人性。举这个例子的目的是想说,无论成功学还是新成功学,在实践中都会变成不成功学。
  在知识生产意义上,我愿意承担“反对商业”的名声—尽管事实并非如此,我所反对的,只是那些短暂的甚至错误的商业形态正在建构我们的精神世界。
  所谓错误的商业形态,包括了那些法律上的灰色地带。有时不是因为法律不明确,只是当社会鼓励创业的时候,法律自身主动拉下百叶窗,变成了灰色。比如一些P2P平台,得到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几年后“爆雷”,地方政府却伪装无辜。事实上它们所承诺的利息,已经超出了常识,“不知道”本身便是罪过。然而人们选择无视,还把其运作包装成新潮流下的新知识。
  还有,几年前共享单车盛行的时候,我便认为它之所以能盛行,是因为把成本外部化,即把最大的成本—停放与调拨的管理,从企业成本转化为社会成本,以此达到“轻资产”和金融化的目的。所以它和政府及社会的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而这决定了它将迅速溃败。然而人们选择了无视,只注重创新,创新意味着新的知识。
  不过,在问题暴露以前,任何清醒的分析都不会起作用,因为清醒的分析意味着没有商业价值—应该掩盖的部分没有掩盖起来。
  人们对真正的逻辑不再感兴趣,而是对表面上的“浮光跃金”兴奋异常。新的知识,是对表象的阐述与认可,甚至把表象神圣化、宗教化。一旦神化,就不讲逻辑,哪怕逻辑多么鲜明。人们只对“颜值”和“市值”感兴趣,而“价值”就像秋天,一派萧索。
  这不是在慨叹“世风日下”,作为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者,我认为这种感慨是可笑的。我只是看到,社会很表象化,人也很表象化,人的精神世界在唯商业形态是从的背景下,变得稗草丛生,完全遮盖了作物的阳光雨露。
  如果社会生活是一条河的水面,那么人的精神世界就是上面漂浮的泡沫。社会生活只剩下一张皮,人的内心与行为也只剩下一张皮。
  于是我发明了一个耸人听闻的名词—“人皮世界”。

惶恐的产生


  我在生活中预测过许多具体的事情,但未能预测“人皮世界”的诞生。
  事实上,在20世纪90年代腾讯QQ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表征了这个时代的到来。QQ用持续免费的方式,吸引着许多年轻人—下一个时代的主角。当时便已预示,社会生活将被“商业形态化”。因为,“从来不花半个小时讨论赚钱”对于企业而言,乃是“取死之道”,根本不可能,它一定还藏着些什么。
  今天很清楚了,这隐藏的部分,就是把消费者变成商业形态本身的构成内容,而不是传统的外在关系。   腾讯也罢,阿里也罢,免费只是为了获取一个量,哪怕起始阶段并未对利润作明确预期,但在逻辑线索上,这便是商业帝国的基础。这个量,是活生生的人,而帝国是统治的意思。人作为量的一部分,就不再是一个鲜明的个体,只是一个统计数据。人被织入商业形态,商业形态则被织入人的生活。
  人变成量,是把社会和人表象化的第一步。如果不能把人的行为及其心灵羁縻于表象,那么今天那些五颜六色的商业形态就不会成功,因為它的天敌就是理性。为什么许多至少在短期内成功的商业,总是痴迷于讲故事,关于财富,也关于“情怀”?因为故事是最表象的动情之物,一旦动情,人就不再动用理性。
  就像眼中最美的姑娘,在午夜的路灯下对你落下一滴清泪,那么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所谓了。
  动情,便是入彀。
为什么许多至少在短期内成功的商业,总是痴迷于讲故事,关于财富,也关于“情怀”?因为故事是最表象的动情之物,一旦动情,人就不再动用理性。

  如果你知道一些商业形态对动情的精巧设计,就不会觉得这样的讨论是矫情的。我再申明一点,我认为任何不抵触法律的商业设计都是合理的,思考只是一种社会观察,而不是道德批判。
  商业形态变幻莫测,而人们紧密跟随。我们没有一个共同尺度来衡量现实,因为它已经被提前瓦解,变幻莫测的商业形态也不足以形成新的共同尺度,要么存活得太短,要么更新得太快。
  共同尺度衡量的,是共同价值。今天的认识论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没有共同价值,价值是临时塑造的,随着商业形态的起伏而生灭。而这正是各种对的或错的商业形态所钟爱的温床。
  什么是善与美?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会因为长得不够好看而被攻击。
  什么是恶与丑?一个名人,会因为长得实在好看而被原谅恶行。
  知识的基础,就是对善与恶、美与丑的信念,而今天,没有什么信念。这会带来怎样的困扰?没有必要再另起炉灶,社会学家C.赖特·米尔斯在20世纪就阐述得非常清晰,引用如下:
  1.当人们珍视某些价值,并且不觉得他们面临什么威胁时,就会体验到安乐(well being);
  2.当他们珍视某些价值,但的确感到面临威胁,就会体验到危机;
  3.当人们不知道有什么价值要珍视,并且没有体验到任何威胁,这就是漠然,当这种情况波及所有价值,就是麻木;
  4.最后,假如他们浑然不知自己珍视什么价值,但依然非常清楚威胁本身的存在,那就会体验到不安和焦虑。
  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很清楚,自己因何麻木,又因何焦虑了。
  还是用米尔斯的话来结尾吧:“放眼当下,有许多思想时尚蔚为流行,却也只是各领风骚一两年,然后就被新的时尚所取代。这样的狂热或许会使文化这场戏更加有滋有味,但在思想上却只是轻浅无痕。”
  我在想,当知识由商业形态来解释和提供,不出几年,真正的知识分子,还有容身之所么?他们也一样,将被“商业形态化”。不肯低头的,就只能祈祷西北风的味道是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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