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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父母于1942 年结婚,当时父亲22 岁,母亲17 岁。从父母结婚时的全家合影看,由于有祖父经商,家境还算可以。在日军侵占山西兵荒马乱的那个年代,又有几家能够照得起像。
父亲年幼时曾因家境贫寒在晋祠小学当苦学生(可免费上学),由于他刻苦努力,成绩在全校名列前三名。后因日军“扫荡”,父亲不得不弃学。迫于生计,父亲曾在杂货店、布衣店当伙计。1948 年父亲参加人民解放军,转战西北,不仅参加了解放战争,还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
1951年2月,父亲在解放军某部第七军二十师五十八团一营三连任文书。当时全连100余人,上至连长、指导员,下至战士,几乎全是文盲,每到一处,父亲除做好建立军人登记表、存档立案等工作外,还为战士们代写家信,他还兼任部队的文化教员,负责学文件、读报、扫盲。赴朝作战期间,父亲所在的部队从山东固村基地出发,为了防止新补充的兵员(来自四川起义的原国民党中央内政部警察)在半路上逃跑,上级领导安排将这些战士的金银首饰及一些值钱的财产全部由父亲保管,到达目的地后再退还本人。这虽是件小事,却也反映了当时领导对父亲的高度信任。
在朝期间的一天晚上,父亲带领两辆军车执行抢运粮食的任务。因怕暴露目标,运粮车一直不敢开灯,但刚刚行驶一段,还是被敌机发现了,敌机穷追不舍,好在司机个个都很机灵,一会儿高速前进,一会儿灭灯后稍息,车前车后,敌机扔下的炸弹爆炸声响个不停,但由于是在晚上,命中率几乎是零。经过8个多小时和敌机转弯子,绕圈子,他们终于在拂晓前到达目的地——金城里,圆满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光荣任务,受到了师部的表彰。
父亲还给我们讲了一段他在朝鲜的生活经历,他说:生活在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想象我们是怎样生活的。刚入朝时还能吃到大米,可蔬菜无法解决,只好找野菜替代,但一段时间后,就只能以炒面为主,封装在铁盒内,时间一久受潮变质,油腻味很重,实难下咽,实在是饥饿难忍时,就强咽几口,凑合度日。有时连水也找不到,只好是一口炒面一把雪地往嘴里填。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了高粱米,但仍没有菜吃,所以战友们都因营养缺乏患了夜盲症。因人多,连野菜也被挖光了。当时北朝鲜正值冬季,气候条件与我国东北相似,寒冷异常,最冷时为零下30多度。入朝前,部队一律轻装上阵,每人只带一块雨布和一双鞋。休息时,雨布是唯一能当铺盖用的。每到一处,各自修防空洞,挖二尺深就有泉水,在这种潮湿的防空洞内休息,患病者很多,如疟疾、冻疮、痢疾等,大多因医药供应不上而耽误治疗。这是一段极其艰难的生活,希望你们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1953 年,父亲因心脏病复发,在河北军队医院休养。住院期间,他一边治疗,一边还管理着住院的几名战友,大部分是战士,也有连队首长,他们的生活、学习、食宿都要按制度进行管理。父亲在这方面工作突出,荣立三等功两次。
1954 年父亲复员回乡后,投身于新中国农村合作化改造及人民公社的组建等工作。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他积极参与改革开放和农村家庭承包责任制的贯彻和巩固,历任农业合作社会计、政治社长、牛家口及黄楼管区主任,并多次荣获区、镇“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称号,年老以后仍坚持学习,关心国家大事。
母亲一生中最累最苦的莫过于抚养儿女,特别是在父亲参军的7年当中,既要照顾年幼的儿子,又要种田维持家庭基本口粮。尤其是在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期间,口粮十分紧张,母亲为了让我们都能吃饱,平时省吃俭用,每到星期日总要蒸一锅玉米面、豆皮和菜叶做的窝头让我们带到学校补贴干粮,使我们在十分困难的时期里没有挨饿。母亲一生生下我们四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历尽千辛万苦,终把我们抚养成人。
母亲的勤奋好学,更使我们终生难忘。1953 年,已有两个孩子的母亲为了学习文化知识,不怕世俗偏见,到离家2 里多的一所学校求学。母亲求学谈何容易,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还要种田。然而,母亲硬是拼着强烈的求知欲望和顽强的毅力,经过半年多的刻苦学习,不仅能看书读报,而且还能和在部队的父亲通信。
1954年春,母亲得知县城举办裁缝培训班的消息后,在征得还在部队的父亲同意后,决定参加裁缝培训班。当时本家族的一些长辈议论纷纷:一个年轻媳妇,不在家守本份,抛头露面到外面学什么裁缝。但母亲全然不顾这些闲言碎语,毫不动摇地参加了培训班的学习。经过半年的艰苦学习,她终于学会了裁缝技术,成为我们这个小山村的第一位女裁缝。邻里们拿来布料让她裁剪,她从不收费。父亲从部队复员转业回乡办的头一件事,就是拿退伍金的一部分买了一台缝纫机,从此,全家人的衣服全由母亲“承包”下来。1960年,母亲还参加了黄楼管区缝纫组的工作。
母亲的自学态度不仅表现在其孜孜不倦的学习中,更多表现在她严格教育子女方面,早上母亲准时叫醒孩子们上学,晚上放学后,母亲又总是督促孩子们首先完成当天老师布置的作业,并分配每个孩子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然后有时间才能去玩。在父母的严格教育下,我们的学习成绩个个优良,现在,我们兄弟姐妹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都取得了一些成绩,其中有兄弟俩双双成为区政协委员。
父亲的一生,历经各种艰难困苦,但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年代,他都对祖国无限忠诚,对工作一丝不苟,对同志满腔热诚,尤其对五保户、困难户等老弱群体更是关爱有加。他宽以待人,严于律己,是我们永远学习的榜样。
母亲的一生,善良聪明,勤劳朴实,待人坦诚宽容。做儿女的深知母亲一生的艰辛与不易。虽然父母均已不在人世,但他们留给我们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定会使我们享用不尽,终生受益。
(责编晓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