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需要拯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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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酬酢、凼肥、籀文、瘗玉、螭吻……作为中文系的副教授,诚实地讲,笔者一个也不会写,连意思都不甚了了。看着各个中学的同学们在这个“中国汉字听写大会”里成竹在胸,一挥而就,确实令人叹服。但是,叹服之余,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善意可感,信息化时代到了,大家都在噼噼啪啪地打字,不说毛笔,连钢笔都是稀罕物,时间久了难免提笔忘字。由此借鉴“选秀”的模式,搞一场“中国好汉字”,以此应对汉语的危机。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主题,概括关正文导演在接受采访时的意思,这个节目还要传承民族文化,陶冶民族情感。
  凡事上升到民族文化的层面,就会给辩论者不小的压力。和热爱其他民族的文化一样,笔者也热爱本民族的文化。不是因为自己是这个民族的,热爱是必不可少的义务,而是确实觉得有伟大精妙之处。但要是说会写“瘗玉”这个词,就更深刻地体会民族文化之美,笔者不敢苟同。查字典(笔者是通过网络查的,民族感情不够彻底)知道,这是古代皇帝祭山的仪式之一,挖个坑把玉埋进去。这套信仰系统在今天荡然无存,不可想象我们的国家领导人在什么盛大节日去撬开天安门广场的一块地砖。至于凼肥,既不必麻烦学业繁重的同学们了,也不再烦劳农民朋友了,买一袋化肥足矣,在一个高度分工的现代社会,不必亲自动手去生产肥料。“凼肥”固然代表一种值得铭念的生活方式,但除非是人类学家,否则知道一点就罢了。
  在今天当一个“中国人”,需要面对两个中国的叠加:传统中国和现代中国。我们既在纵向的传统之中,也在横向的世界之上,大可开阔心胸,发扬“拿来主义”,不必总想恪守一个本质化的中国。我们的汉语从秦汉唐宋一路下来,从佛经到日本语,不知道经过多少淘洗,活的语言就应该有海纳百川的气概,死的语言才乞怜救济渴望保护。一个发昏的思路,就是有些人总喜欢把自己放在现代世界的外面,忧心忡忡地担心被污染了,这种精神脆弱的眼光所及,真是处处都是危机。毕竟怪不好意思的是,现代世界里衣食住用行,属于咱们发明创造的寥寥。现在西化的浪潮借着可恶的IPAD之类拍岸而来,要威胁到汉语本身了,怎不令有识之士奋起?但看“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小选手们都是在一个显示屏上书写,和在智能手机上发短信并无区别,故按照他们的思路第二季的比赛改成毛笔字算了,顺便还宣传了纸墨笔砚这些物质文化遗产。
  就算在识文断字的本意上,规范化的听写也未必是最高明的办法。据闻参赛队以国家重点中学为主,兼顾国家级规范汉字书写教育特色学校名单中的111所中学。看到这条说明,笔者一个明白一个糊涂:明白的是中学还是可以分成三六九等的;糊涂的是这规范汉字书写教育特色学校是怎么评出来的,怎么知道一所规范另一所不规范。总之,是一批优秀的擅长考试的孩子,经过带有浓厚应试教育气息的突击训练,在各自领队的带领下会师央视。其实下次比赛之前,何妨请主考官们为大家做个示范。笔者自告奋勇,愿意在《康熙字典》的范围内圈出几道题请教,考官们都是博学之士,正好以满分的答卷以示后学。
  汉语有没有危机?笔者以为有,而且很严重。这种危机和英语的危机一样,都拜教育体制僵化所赐。现在有一种时论,以为英语强占了汉语的学习时间。据说有的城市高考改革,要增加语文、降低英语的比重,作为语文方面的从业人士,笔者以这种保护为耻。倾斜性的保护是一种戕害,国家掌握真理,政策给出指向,这种自负的思维但愿仅仅是笔者的焦虑。
  有识之士或批评曰:连“籀文”都不认得,你这老师怎么教学生的?教育局长雇你岂非瞎了眼?筆者就以这次大赛中最有把握答对的两个词为例:秦桧(复赛第八场)和荆轲(复赛第五场)。讲秦桧这个词,笔者大概不屑讲“桧”和油条的关系,也不会勒令学生抄写五百遍,而是由此梳理北宋的政治格局,在复杂的历史环境中评价秦桧的选择,同时布置相关材料给同学们,讨论下假设你就是宋高宗,如何处理岳家军,如何整顿国防,如何打理外交?讲荆轲就更简单了,笔者会告诉学生,把荆轲误写成荆柯、荆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只记住了“轲”是由两木相接的车轴的车,而忘记了荆轲是一名不朽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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