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戴.刘易斯:没有精神病的戏痴不是好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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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语:所谓的“变色龙”,就得像丹尼尔.戴.刘易斯那样,一次次自我碾压,将“病态”视为无上的荣耀,让角色侵蚀灵魂,这才能站在表演艺术之巅,以“影帝专业户”之名成全戏痴的人生。

正文:


  假如你在纽约市闲逛,碰见一位穿破背心、短裤,外加一双人字拖的老头儿,满胳膊满胸都是纹身,一头花白乱发,正醉醺醺地从一家便利店走出来。他可能是流浪汉,可能是昨晚上跟老婆吵了一架的中年油腻男,也可能——是刚刚宣布永别演艺生涯的丹尼尔.戴.刘易斯。
  是的,对于全世界所有的影迷来讲,丹尼尔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因为是神,所以难免会沾染上“神经病”特质;可正是这种“神经病”,才令他所向披靡,一直都是全世界最伟大的演员,注意,是“最伟大”的,没有“之一”。

不叛逆,不神经


  三度成为奥斯卡影帝,两度拿下金球奖,四次荣登英国电影学院奖最佳男主角宝座,从丹尼尔.戴.刘易斯的演艺成果来看,他几乎天下无敌。可即便如此,相信也没有任何一个男演员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一是他太强了,这种“强”是要消耗生命力的,也是来自于遗传的所谓“天赋。”
  看看丹尼尔的家庭背景你就明白了,父亲是英国桂冠诗人塞西尔.戴.刘易斯,翻译过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也是从愤青逐渐跨入纯文人行列的精英人士;而母亲吉尔.贝肯则给丹尼尔一半的犹太人血统,也是英国最出色的女演员之一,这意味着在丹尼尔整个年少时代,他都被浸淫在某个高度文艺、高度矛盾的容器里,这就足矣把他逼“疯”了。
  所以丹尼尔从小就是个“麻烦专家”,他不听话,对英国刻板的教育制度生理性抵触,尽管父母强迫他去念了寄宿学校,他还是把书本丢在了一边,立志要做个木匠。在丹尼尔的求学生涯中,他不是在做木工,就是去钓鱼,不是去钓鱼,就是上台演戏。在“最后的贵族”这一名号的重压之下,丹尼尔的喜好和中产阶级分子拉开了鲜明的距离,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迷恋伦敦最臭名昭著的米尔沃球队,不停追随底层的脚步,让自己变得接地气。
  可惜的是,这种“接地气”无法阻止丹尼尔飞升的脚步,他怀揣“木匠”梦,踏足的却是舞台。这大抵不是丹尼尔热衷的行当,他甚至一直轻蔑地称“表演”为“那件事情”,可偏偏“那件事情”就是他唯一且最大的擅长,年仅14岁就参演电影《血腥星期天》,在里头演了一名混混。此后有那么几年,丹尼尔也曾和所有英国学院派演员一样出没于剧院,某一次,在演《哈姆雷特》的时候,他就那样站在台上与父亲的亡灵对话,这场戏彻底勾出了他灵魂的隐疾。当时丹尼尔的父亲刚刚因胰腺癌过逝,他恍惚在灯下看见了父亲枯槁的形容,因此受到惊吓,从台上摔了下来。从那以后,丹尼尔再也没上过舞台。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演谁,就会变成谁。情况变得愈来愈糟糕,丧父之痛让丹尼尔一度爬不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口袋里装着治偏头痛的药,被送进精神病专科接受治疗。人们开始怕他,认为他注定无法成为父母那样伟大的人,除了他后来的经纪人朱利安.贝尔弗雷吉。朱利安向丹尼尔伸出了援手,肯定了他的才华,却没能扭转他的执念。
  为了摆脱“变色龙”的束缚,丹尼尔18岁那年便坚定地要去做个木匠了,他以学徒身份走进木工厂,想花五年的时间与木头为伴,天可怜见,干木工活儿完全不是他的强项,很快他就被炒掉了。他得工作,得赚钱,就不能不重新投入到朱利安的怀抱,那个时候,朱利安给了他一个剧本——《我美丽的洗衣店》。
  没错,丹尼尔能赢得举世瞩目的开始,正是这个同性恋角色,尽管他长了一头黑浓卷发,五官浓烈又不清秀,但是诠释深情而性感的同志,却令他分外妖娆,最终征服了纽约影评人协会和美国国家评论协会。这些专家目光如炬,且尤其钟意有病的演员,因为丹尼尔的“病”,正是“演员”必须具备的魔怔。
  所以很快,朱利安为他带来了一个唱主角的机会,不,不能说是“机会”,它更是一个挑战,那就是《我的左脚》。谁也想不到,这部戏几乎要了丹尼尔半条命,也为他开启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不疯魔,不成活


  严格来讲,丹尼尔的“病态”是相当不讨喜的,接下《我的左脚》的时候,他手头除了一个剧本就没别的了,导演直接告诉他剧组没钱,甚至连剧组都没有,他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准备角色。正好,对丹尼尔来说,诠释爱尔兰天才画家克里斯蒂.布朗是个发病的好机会。所以他兴冲冲地跑去疗养院住了八个星期,每天只和小脑瘫痪病人打交道,模仿他们的行举,全身上下只允许自己活动一只左脚,直到那只脚能夹起一根针再放下。用左脚作画这件事,也没能难倒这位病人,他甚至后来能和人物原型画得一样好。
  好不容易剧组有了钱,正式开拍了。丹尼尔在片场的“花样作死”却成了大问题,他从来不离开他的轮椅,吃饭要人喂,从轮椅上摔下来折了两根肋骨都无所谓。朱利安跑到片场探班的时候,就看到丹尼尔跟大爷似的瘫在轮椅上,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假如你不把他唤作“布朗”,他压根儿都不会回头看你一眼。朱利安一气之下,转身离开片场,他无法和一个疯子好好谈事情。
  之所以丹尼尔会沉迷于“方法派”的表演中不可自拔,说到底还得怪马丁.西科塞斯拍了部《出租车司机》。在看到那部电影以前,丹尼尔的表演世界里就只有莎士比亚,直到《出租车司机》让他产生了觉悟,原来电影表演需要的不是表演,而是全身心投入,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这种“毛病”,在此后三十多年间都一直伴随着丹尼尔,也让他在凭借《我的左脚》首度提名奥斯卡影帝时,能一击即中,拿下小金人。
  大抵是“发病”上了瘾,丹尼尔在接下来的一系列演出过程里,都表现出了不可理喻的强迫症征兆。1992年上映的《最后一个莫希干人》把丹尼尔变成了真正的莫希干人,他一个人在荒野独居了几个月,每天靠打鱼捕猎维生,学会了剥兔子皮、造独木舟,随身带一把土枪穿山越岭为一顿饭而奔忙。1993年主演《纯真年代》的时候,曼哈顿街头总是游荡着一个穿着维多利亚时代戏服的疯子,说是为了找回1870年的感觉。到了主演《因父之名》那会儿,他更变本加厉,保持爱尔兰口音以及减重30磅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他居然还自己跑进监狱,和犯人交心,拍摄期间要求工作人员用冷水泼他,外加言语辱骂,以便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受虐的囚犯。就这样,在被虐的快感中,丹尼尔又得到了一次奥斯卡提名。可是这期间,丹尼尔对表演这件事再次表现出了倦怠感,他让自己消失了五年,跑去意大利的佛伦罗萨做鞋匠,可能是“病人”已经意识到先前把自己打得太碎了,得找个时间将原本的自己缝补起来。
  至于主演《激情年代》,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了,男主角的人设是个农民,他为此甚至亲自弄了一个丑得教人睁不开眼的纹身。到了参演《纽约黑帮》的时候,丹尼尔全身心投入的架势让所有人感到害怕,他苦练搏击术,学会了做杀猪佬,戏里戏外都要求大伙儿喊他的角色名字,为此不惜跟搭档连姆.尼森闹翻;当然,这些极端行为也给了他一个教训,当时的男主角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不是好惹的,他在拍摄的时候一拳打断了丹尼尔的鼻子,那鼻子到现在还歪着。
  让丹尼尔二度成为奥斯卡影帝的作品系《血色黑金》,这是他无数次自虐式表演中的最高潮,因为拍摄地条件坚苦,他得了肺炎,即便如此他還是拒绝穿上保暖大衣,坚持只披一件符合19世纪背景的薄戏服撑到最后。在史蒂芬.斯皮尔伯格执导的《林肯》里,他就更肆无忌惮了,给扮演林肯夫人的女演员不停写情书,让剧组所有人尊称他为“总统先生”,揣摩出了夹杂三州地方口音的美式腔调,以绝对优势三次折桂奥斯卡。
  当然,一切荣誉都无法掩盖丹尼尔曾经破碎不堪的私生活,在他的“情人名单”里有几个闪闪发光的名字,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玛戈皇后》伊莎贝尔.阿佳妮。二人自上世纪80年代末开始交往,并且在阿佳妮怀孕的时候分了手。依照当时阿佳妮的说法,是她在最需要情人关照的时候,丹尼尔甩了她;直到数年之后,大家才得知了真相——那时候的丹尼尔被抑郁症偷袭了。分手两年之后,丹尼尔与美国剧作家阿瑟.米勒的女儿丽贝卡.米勒结了婚,这是绝对的“才子佳人”组合,才情纵横的丽贝卡相较同样有病的阿佳妮来说,更符合丹尼尔的人生需求。
  当丹尼尔向外界告知,他要“放飞自我”,退出演艺圈的时候,对他的傲慢自闭倍觉厌恶的媒体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惋惜之情。但是作为作品少而精,喜欢以笨办法将表演艺术做到极致的“精神病患者”来说,丹尼尔的告别银幕作《缝匠魅影》却再次引发了轰动,是的,就算他离开了江湖,江湖仍将他视为一个绝世传说,这个裁缝角色又一次将他推上了“奥斯卡大热门”。
  然而这些事对一名戏痴来讲重要吗?对此,他是这样回答的:“我希望,如果运气够好的话,在生命的某个阶段,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过自己的生活。”也就是说,关乎“做演员”这件事,他已经觉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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