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装青年”耿君:导演是我第八份职业

来源 :伴侣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ah51616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拍电影当导演,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又是那样遥不可及。而在北京,一位只有中专学历的打工仔,用了十年时间从一个速冻饺子推销员成长为“中国新锐导演”。他笑称自己是一位“散装青年”,不是最精贵的,但一直在寻求实现自我的价值……
  
  梦想从500元起步
  
  1976年底,耿君出生于黑龙江省依兰县。上初中的时候,他和许多男孩子一样,迷恋武侠小说和武侠电视剧。看了不过瘾,“走火入魔”的他曾尝试自己动手写,甚至幻想别人能按照自己写的拍出来。
   1996年,耿君中专毕业,他念的是俄语专业,本想去俄罗斯大显身手,但在申请出国时却被对方以“学历不够”为由拒绝了。当时在中国落户的俄罗斯企业非常少,因此耿君难有“用武之地”。后来,他在老家附近的东山的一个打石场里当力工,每天干12小时,把石头磨成粉,掺到煤里面。干这样的苦力,一天10元钱,干了8天后他领到了80元钱,买了一瓶飘柔洗发水和一条廉价牛仔裤。花自己挣的钱,耿君才明白了什么叫生活。很快,倔强的他扔下了这份工作,想出去闯荡一番。
  1997年秋天,一直梦想当个编剧的耿君心一横,把长发剪短,揣着500元钱,只身来到了北京。他知道,中国的好莱坞在北京,要想当一名好的电影编剧,这里才是他实现电影梦的机遇之地。
   初到北京,耿君和两位民工朋友在民俗园附近合租了一间月租140元的平房。他的第一份工作是速冻饺子推销员。半个月的时间,耿君跑遍了大半个北京城,却一包饺子也没推销出去,但来时带的钱却已经花光了。
  一个老同学见耿君的处境艰难,便介绍他到一家星级宾馆做服务员,管吃管住,一个月还能挣1500元。这样,耿君住进了温暖的宿舍,每天能按时吃饭、上下班。
   有了业余时间,耿君便拿起笔,尝试着写剧本。有一天,他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买了一张票,参加一部电影的首映式。很偶然地,通过闲聊,耿君认识了同来参加首映式的张丹老师。张丹老师在北京电影学院教授“视听语言”课,耿君兴奋地谈起了自己对电影的一些看法。张老师被他的热情打动,邀请他来旁听自己的课。
   从那以后,耿君便经常乘348路公共汽车转300路,花两个多小时到电影学院旁听,有时还拿着自己的作品诚恳地向张丹老师请教。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这些专业的老师承认,有机会让某个导演看中并投资把它拍成电影。可是张老师看完以后,只是微笑着鼓励他继续写作,别的什么都没说。耿君明白了,自己的剧本写得不好。一时间,他很沮丧,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当编剧的料。
   然而耿君又觉得不甘心。他开始大量阅读各种剧本,争取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北京人在纽约》《霸王别姬》都是他百看不厌的类型。每月一发工资,他先是给公交卡充值,剩下的钱不是买了电影杂志就是买了电影票。
  可惜好景不长,1998年,宾馆的招工政策有了变化,规定只招收有北京户口的人员,在岗的外地人员一律辞退。耿君的美好生活结束了。
   为了养活自己,耿君和朋友凑了点钱,在北京丰台区成寿寺附近租下一间房子,置办了几个台球案子和一台电视机、一台录像机,开始做点小生意。但是来娱乐消费的人并不多。被逼无奈,他们开始卖早点,几个大老爷们围着围裙,炸油条、包馄饨、盛豆浆。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一年多,最后,生意还是失败了。回忆起这段往事,耿君叹了口气说:“那是最艰苦的一段日子,我们能想的招都想了,钱太难挣了。”
   即便如此,来到北京已经三年,耿君的电影梦并没有因为生活的苦涩而褪色。
  
  第八份职业:导演!
  
  为了继续维持生活,2000年,耿君应聘到一家杂志社担任编辑,后来到了一家广告公司做业务员,开始为了拉广告而东奔西跑。他揣上月票卡,随身带着小收音机,在公交车上,从北京城的一边晃到另一边。冬天,冻得手脚冰凉;夏天,随时随地都带着一瓶水,防止自己在烈日下中暑。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是踏实能干的耿君很快就适应了。
  2002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耿君加入了一个叫“实践社”的电影民间组织。这个组织是拍实验电影的,电影里一句台词也没有。耿君看完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心里有些不服气:就这些东西,我也能拍。
   这一年,他拿出自己仅有的一万多元积蓄,和另一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决定再拼一把。他玩命地工作,见客户,拉关系。谁知,好运气还是没有垂青他,公司的生意非常惨淡。不到一年,赔光了所有的钱不说,自己还因为太劳累得了肺结核。身心疲惫的耿君感到元气大伤,回到了黑龙江老家治病。
   在家里养病的耿君有些心灰意冷,自己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极度郁闷之下,他结合自己的心情写出了剧本《山楂》。故事讲的是一个抡铁锹干体力活的农民工山楂,在外打工的时候受到各种不幸打击,一气之下他买了一把假枪,准备抢银行,结果发现银行戒备森严,抢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无奈之下,他只好扔掉假枪,又回去抡铁锹。耿君说,他就是要反映人的挣扎,尽管挣扎之后往往很无奈地还得继续往日的生活,但他毕竟挣扎过。
   一套电影摄录设备最便宜的也得上百万元,而耿君因为之前从来没拍过片子,压根儿没有这样的设备。于是,他就找了两个婚礼摄像师用DV摄影,又找了几个朋友做演员。前后花了十几天的时间,共支付了800元拍摄报酬,然后又花了200多元做了后期,剪出了一个30多分钟的小短片。拍成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兴奋的耿君邀请朋友们一起来看,谁知,朋友看了却说:“我正在给你的电影找出优点。”
   虽然第一块“试金石”失败了,但是耿君心里却一片亮堂:我也能拍电影了。
  2003年过年的时候,耿君和他的朋友们在自家的大炕上聊了一晚上,聊出了四五个小故事,决定自演自拍,哥儿几个兴奋得笑成一团,开心得不得了。就这样,一部充满了黑色幽默、表现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困惑的《散装日记》拍成了。
  这一年秋天,耿君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则关于“北京首届国际DV论坛”评比开始举行的消息,广大DV爱好者只要将自己的样片制作成VCD或者DVD送到指定的地点,就可以参加评比。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耿君也把自己的作品送去参加评比。结果,很意外地,《散装日记》竟获得首届国际DV论坛剧情片优秀奖。
   在中华世纪坛颁奖那天,耿君激动不已,他马上给亲朋好友发短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耿君说,这个奖也算给了亲朋好友一个交代,他们一直担心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在搞什么,这个奖给了自己信心,也给了他们安慰。
  
  “外行”捣鼓电影获国际大奖
  
  获奖之后,耿君拍DV电影的热情更加高涨。他一边工作挣钱,一边看电影,听讲座,和朋友交流,在生活的细节里寻找一切和电影有关的事。
  2007年,报纸上一则关于绑架的新闻报道吸引了耿君:两个民工为了回家过年,决定搞点钱再走。具体方式是打电话叫来个陪聊小姐,绑架她。可他们找来的这个女子最近比较背运,没人愿意为她出赎金。两个匪徒逐渐发生了分歧,一个要把她结果掉,另一个主张放了她……耿君决定将这个故事搬进电影里。
   导演是他自己,演员是朋友,或朋友的朋友,拍摄地选在京郊的一处民房,都是实景拍摄,唯一的布场就是在墙上加了一幅画。很多情节都是演员即兴表演,耿君对他们说,你在那种情境中会怎样表现就怎么演。经过半个多月的捣鼓,一部80多分钟、投资5000元左右、名叫《烧烤》的电影出炉了。
  那时候的耿君已经认识了包括张元等知名电影人,有了自己的圈子。当国外的一些和独立影像有关的电影节开幕,这些消息灵通的专业人士就会通知耿君,让这个醉心DV的小伙子把自己的电影送去参展。因为他们觉得,耿君的电影特别真实,非常能打动人。
  凭借真诚的态度和原生态的故事情节,《烧烤》入围“法国南特电影节”新电影单元、“荷兰鹿特丹电影节”未来电影单元和“印度喀拉拉邦电影节”。一直在关注独立影像的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张献民给《烧烤》的评价是:剧情生动,出人意料,生猛鲜活,不乏幽默。
   其后,耿君在电影界开始出名,一个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作品居然多次入围国内外电影节,这是一般国内导演也难以做到的。电影界开始关注这个小伙子,权威电影杂志《大众电影》称他为“中国新锐导演”,他身边迅速聚拢了一批合作者,其中,有北京电影学院的教师,有央视的编导,有“快女”,大家都看好了耿君这个人,跟着他干,没错!
   前不久,耿君的第四部电影《青年》新鲜出炉,这是一部有点史诗意味的长片。耿君说:“我认为每个生命个体都有一种宿命的压力和选择,同时又很无奈、无力。这些人物不是我虚构的,他们都是现实生活中我的熟人,但他们互相并不认识,是故事把他们编织到了一起。”
   如今耿君虽然有时应邀加盟其他一些电影剧组,担任执行导演等职务,收入也高了,但他依然坚守清贫,他在北京出门仍然选择坐公交车,随身携带月票。他有一句话是奉劝那些对生活徘徊犹豫的人:“梦想不因生活的艰涩而褪色,生活亦不因梦想的实现而忘本。还等什么呢?想干就干吧!”
  责编/伊和和
  E-mail:yihehe@163.com
其他文献
周日上级领导要来检查,单位要求必须加班。  早晨进门就听到同事正在抱怨亲人,没一个人肯帮她照看孩子——母亲每周雷打不动地要去教堂礼拜,婆婆说要照顾生病的公公,没办法她只好把9岁的孩子带来单位。同事眼含泪水气愤地说:去教堂就那么重要?少去一次怎么就不行呢?公公也就是个感冒而已,怎么就不能照看一下孩子呢?他们都太自私了!  听着同事的抱怨,不知怎地心中沉重如铅,立刻想念起也曾经让我抱怨、让我不满的父亲
新职员上岗前必须接受两个星期的培训,临近结束的那一天,陶奇忽然遭到一些人莫名其妙的嗤笑。他得到个秘密信息,自己将被分配到“令人着迷”的部门。作为刚刚谋到一份职业的“小老弟”,陶奇曾一再告诫自己,逢事应该忍让三分,而当他走进广告策划部的刹那间,立刻就惨痛地意识到——他成了一个可怜的异性!  办公室内的全体成员都是清一色的妙龄女郎。  宛如落入女儿国里的陶奇傻乎乎地左顾右盼,太多太多的靓丽姿容,太浓太
那个安静的男子     那天,佟洁像往常那样,在楼梯的公用过道上梳头,因为母亲不允许她把头发掉得满屋都是。对面的房屋久未住人,所以她边梳头,边用脚尖着地,在原地轻盈地转圈。然后他上来了,停在这层楼的最下面一级台阶上,安静地看着她。   那是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有着一双深邃得不像东方人的眼睛。佟洁愣住了,动作僵在了半空。这时一个女人急急地赶上来,手里抱着一个铁皮箱子,女人说,楚平,快开门,家具上来
2015年中国电影市场总票房超过了440亿元人民币,较2014年增长了48.7%,今年第一季度中国电影市场继续高歌猛进,总票房达到了150亿元人民币,较去年同期增长了50%。可谓是形势一片大好。  在繁荣的背后,当好莱坞卡通形象“小黄人”“大白”的玩偶纷纷涌入人们视野的时候,国产萌物“胡巴”却错失了衍生品的开发,令粉丝大呼遗憾。衍生品的开发、如何完善和健全中国电影产业链条、引导中国电影产业全面升级
我先带他去见了我的父母,可是当我提出去他家时,他却以种种借口推托。   那时,我有些怀疑了,就照着户口本上的地址找,可根本就没有那个家属院。我又想起来,我们在一起时,好几次有电话打来他都不接。“他不会有老婆吧?”这个想法一出现,我自己吓得都哆嗦了。   那天,我跟他一起去外地办事,他下车去买东西时,手机响了,我很自然地接起来问找吴栾有什么事情,没想到,对方反而质问起我来。我又问对方是谁,对方竟说是
自私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三分,伤已七分  小镇的河边,一个12岁的男孩突然丢下自行车,飞奔着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小孩子掉河里了!”  这个男孩的呼叫,惊动了河岸人家。陆陆续续,河岸边围观的人不下几十。其中有个叫严武的人,28岁,已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大家都知道他水性好,就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严武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并没有下河救人的意思。岸边的几个老人急了,大声对着围观的几个青壮年喊,救
一  读高中时,我常咳嗽,严重时还咳血,到医院治疗,好一段,过些时候又复发。  有段时间,我的病又复发了,这就得从我生活费中抽去一大部分钱,去医院打针买药。有一天,我在医院结完账,把一大包药带回寝室时,却发现我口袋里剩下的两百元生活费丢了。当时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内心一片冰冷。要知道,那时两百元是我在学校一个月的生活费。钱丢了,怎么好再向父母开口要,那时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好。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下
和朋友们在一起,看到一位曾经在一个系统工作过的女同事,只见她眼圈发黑,一看就知道昨晚没有睡好觉,一问原因,原来她和老公闹了点矛盾,两个人处于冷战状态,准备三天不和老公说话。她的观点是:“离开他,我一个人照样过得挺好。”   现在的已婚女性绝大多数都有工作,经济独立,不靠老公养活,所以没有老公也一样生活,这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夫妻是组成家庭的基本条件,没有老公的女人那是独身一人,不成其为家庭,就
爱情最常见的形式就是两性之间的捕捉与追逐。人际间的好感可以相互传达出强大的力量,以至于能够弥补客观条件的不足。是相似性而非互补性把人们结合到了一起。相似性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匹配度:价值观与人格、兴趣和经验、人际风格。其中,人际风格是最重要的关系预测指标。与和自己人际沟通风格有所差异的人交往会有挫折感,且较少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爱情是追到手的吗?  不是。真正的感情根本不需要追的。两个人的默
我老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有时候他也会妙语连珠,一语惊人。记得我们结婚后的第三天,他就指着马路上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车龙,装作漫不经心地对我说:“你看一家人出去,只要看看谁在开车,就知道这家是谁在作主!”后来,我们周围有几个朋友先后离婚了,我老公又说:“你发现没有,这离婚的几家,都是老公一边坐,老婆在开车呢!”  我觉得老公分明是在敲山震虎,即便我只勉强算得上半个女强人,我还是索性夹起尾巴做人,免得